察覺到福多多對自己的惱意,餘世逸困惑的望向她,很是無辜的樣子。
剎那間,福多多感到十分的無力和無語。
見她如此,餘世逸皺緊了眉頭,很想抓着她的雙肩,仔仔細細的問清楚,講明白。但現在,不管是時間和地點都是不合時宜的,更何況還有大太太虎視眈眈的緊盯着他,餘世逸只能安撫的對福多多點點頭,挺直了腰板,直視着大太太凌厲的眼神,斬釘截鐵的再說道:“母親,我要跟着紫陽真人學道!”
大太太面色陰驁,帶着滔滔怒氣。
她萬萬沒有想到看似很乖巧的餘世逸,竟會當着這麼多人忤逆她,這讓她這個主母顏面何在?
目光如霜,神色冷峻,大太太重重的一拍黑漆桌面,猛地站立起來,指着餘世逸的鼻子就怒罵道:“逆子!你這個逆子,你想造反嗎?敢如此跟我說話?”胸口不住的上下起伏,很是的生氣。
餘世逸清冷的說道:“母親,還請您息怒,兒子只是說出了心中想要說的。”
“哼!你想說的?你想說的恐怕是想氣死我吧!”大太太毫不留情的怒斥道。
餘世逸忙跪下身來,說道:“母親,您可是十月懷我的母親,兒子怎敢如此不孝?只是,您也知道的,兒子近來身體狀況老是反反覆覆,不見得好轉,所以想着紫陽真人是得道高人,跟着他學道,總是沒有錯的,還請母親成全。”說着,很是懇切的給大太太磕了三個響頭。
看餘世逸如此,福多多也是跟着照做。
只是,看着他有些決絕的磕頭行禮,福多多心中迷霧團團。
而大太太則是微眯着眼睛,踱步來到餘世逸的跟前,居高臨下的望着他,質疑道:“你是爲了此事想學道?並非想出家?”語氣很是的懷疑。
在這之前,她就一直懷疑謝媽媽到定光道觀去見紫陽真人的目的了。
只不過,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餘世逸會因爲這個原因,而千里迢迢去請紫陽真人下山的。所以,大太太對他的話,很是的懷疑,不相信,總感覺餘世逸應當還有後招的。
餘世逸卻是坦坦蕩蕩的任由大太太打量,堅定的說道:“兒子知道自己肩上的重任,是絕不會如此任性。”
大太太神色稍霽,可沒一會兒的時間就又凝重了起來,看向一旁彷如置身於紅塵之外,對周邊事情都不感興趣的紫陽真人,恭敬的問道:“紫陽真人,我兒請你來,只是向你學道?”
紫陽真人掃了大太太一眼,頗爲惱怒的說道:“出家人不打誑語,餘施主的確是向貧道學道而已。”
話音一落,大太太的面色剎那間就落了下來,銳利的眼神直射向謝媽媽,怒斥道:“謝媽媽,你也算是府裡的老人了。怎麼,年紀大了,所以連傳個話都不會了嗎?”話語中,充滿了濃郁的諷刺意味。
謝媽媽不吭不卑的向大太太屈膝行了禮,很是冤枉的說道:“還請太太明察,老奴從頭到尾都未說少爺要去出家。”
“你!”聽聞謝媽媽這般的說,大太太立馬警覺到自己上當了。
在餘世逸未來廳堂之前,謝媽媽一直有意無意的說他要跟着紫陽真人學道,讓自己勸誡一句,可卻沒有說餘世逸是要出家的,只是她被謝媽媽誤導,自然而然的認爲,學道就是出家了,繼而發生了這等鬧劇,使得在外人看來,她這個親孃竟然如此的歹毒,兒子想要身體健康,去跟着得道高人學道都不肯,不就擺明着不希望餘世逸好嗎?
高,這招實在是高!
狠,這手段的確是夠狠的!
大太太滿心的怒火,恨不得把謝媽媽給碎屍萬段了。
張媽媽本來就對謝媽媽有嫌隙的,見大太太如此,忙不迭的落井下石,低聲對她告狀道:“太太,依奴婢看,這謝媽媽心黑得很,竟敢如此挑撥您與少爺的關係,要是長期以往的話,恐您今後的路將會很是的艱難。”
“艱難?哼!”大太太冷笑,斜睨了眼張媽媽,說道:“你以爲她還是從前老太太在世時那個謝媽媽嗎?沒有了老太太,這謝媽媽就好比老鷹被折了翅膀,看着挺厲害的,也只不過是嚇唬人罷了。你跟着我身邊的時間也不短了,怎麼如今連這也看不透徹了?還是你心中有其他的小算盤,繼而迷了你的眼睛?”一席銳利的話語,說得很是的直接,一點都沒有給伺候她多年的張媽媽留一點點的顏面。
張媽媽的小心思被大太太看穿,尷尬地面色通紅,吱吱唔唔的說道:“奴……奴婢雖有心思,可到底還是爲您着想。”
大太太懶得在此刻與張媽媽扯話,揮手讓她推到一邊去,讓福多多扶余世逸起來,較爲的溫和的說道:“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冤枉你了,以爲你真得要去出家,着急上火,委屈你了。”
餘世逸連說不委屈。
四太太是慣會察言觀色的,見大太太跟餘世逸之間的煙花就此煙消雲散了,她忙說着好話道:“大嫂你是愛子心切,乍聽到這個事情,就連我這個做嬸嬸的都着急如焚,更不用說你這個做親孃的了。”
餘世逸對四太太作輯道:“四嬸嬸,您說得對。母親……”掃了眼大太太,繼續又道:“母親是很是關懷我。”
四太太就抿着脣,笑道:“老話說可憐天下父母心,做父母的哪會不事事想着你?”說着,然後又對大太太討好道:“大嫂,我們這些妯娌,還是你最有福氣的,生下餘府唯一的繼承人,我們是羨慕也羨慕不來的。”說完,又“呵呵呵”的笑起來。
人人都喜歡聽好話,大太太雖心裡有些的不虞,可聽了四太太的這些話,還是很高興的,與四太太客套的說道:“不養兒,不知養兒的艱辛,世逸這孩子從小體弱多病,可真是折磨我了,無時不刻的擔心他的身體,就怕有個萬一,那我真是也活不下去了。”說到最後,很是有意的加重了語氣,並用凌厲的眼神,全部都掃了一遍廳堂內的所有人。
見大太太的面色不似剛纔的陰暗,四太太就小心的試探道:“可不就是嘛,世逸這孩子能平安長大到現在,的確是很不易,多虧大嫂你細心的照料着。不過,雖然世逸的身體還未痊癒,可綿延香火是個大事,不知大嫂你有無看中的閨秀?”
大太太瞥了眼眼眸中不斷往外逬發出強烈渴望的四太太,又掃了眼四太太旁邊侍立着的柳小姐,心中暗暗的冷笑,面上卻是不動神色,很是憂愁的說道:“你也知道的,世逸因爲前兩次定親的事情,被人惡意的渲染成是克妻的,弄得大戶人家不敢與我們定親,小門小戶的,又配不上世逸,就這麼拖着了,我也是爲此事麻煩呢。”
四太太眼睛一亮,覺得有門。
柳小姐也是如此,故作嬌羞得低垂着頭,很是不好意思的樣子,好似她馬上要與餘世逸議親了一般。
四太太和柳小姐的神情不僅大太太看在眼裡,餘世逸和福多多也是。
福多多隻是心中感嘆一下,再次覺得餘世逸是一塊大肥肉,而餘世逸卻是在他人沒有看見的時候,脣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意,眼神不住的瞟向謝媽媽。
謝媽媽接收之後,幾不可見的點點頭,輕輕的一推閉眼不知是打坐,還是已經睡着了的紫陽道人。
紫陽道人經謝媽媽的一推,很是有作派的睜開眼眸,隨後瀟灑的一甩拂塵,自顧的說話起來,道:“有緣既是無緣,無緣既是有緣,有緣無緣,緣來緣去都是空,餘施主的姻緣已經被月老牽好線了,要是隨意更改的話,恐女方會有血光之災。”話音一落,大太太、四太太、柳小姐、福多多等人俱是詫異的望着他。
大太太皺緊了眉頭,狐疑的望向紫陽真人,然後又掃了眼神情淡然,不見一絲異色的餘世逸。
四太太卻是緊張不得了,忙急急的問道:“敢問道人,那世逸的有緣人是誰?”神情帶着濃濃的期望。
柳小姐也是如此,一雙眸眼瞪得老大,緊盯着紫陽真人看,唯恐錯過了他說得每一句話。
福多多卻是毫無所覺,因爲她猜測到這一切只不過是餘世逸的安排而已,她就乖乖的看着戲碼的上演就好。
紫陽道人並未立即回話,而是從太師椅上慢慢的站立起來,在廳堂內悠哉的轉悠了一圈後,這才向福多多走過去,並很是詫異般的盯着她瞧。
福多多被盯得毛毛的,下意識就避開了紫陽道人的目光。
紫陽道人緊盯了大概有十幾息的時間之後,驚奇的連連發出“嘖嘖嘖”聲,道:“沒想到!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餘施主的有緣人竟然還是你!真是怪哉!”
此話一出,大太太恍然大悟般的神情,似笑非笑的望向餘世逸。
四太太和柳小姐卻是面色十分的陰沉,質問紫陽道人道:“道人,你沒有看錯?她怎麼會是我們餘府大少爺的有緣人?你可得要看仔細了,看花了眼,你的名聲就也隨之沒有了!”
面對如此嚴厲的質疑,紫陽真人不改面色,很是肯定的說道:“沒錯!就是她,要是我沒記錯的話,她還是爲餘施主沖喜的新娘子,也就是福氣特好的人,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