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城及熱蘭遮城,是一座棱堡式建築,其分爲上中下三層,始建於構建在天啓四年。
荷蘭住臺灣城現任總督歐沃特瓦特正在接待東印度公司總部巴達維亞派過來的高級商務揆一。
揆一雖然只是一個高級商務,但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卻是專門來和歐沃特瓦特商談對日本貿易的,這也是東印度公司在東亞最主要的經濟來源。
由於大明時局動盪,加上近年來福建鄭家對沿海一帶的把控,讓荷蘭人在大明的商務活動幾乎陷入停滯,別說銷售商品,就連生絲、瓷器、白糖、茶葉以及漆器的進口都嚴重不足。東印度公司轉而只能尋找其他進口渠道,例如:漆器從日本進口,生絲從孟加拉等地購入。
而例如最大的蔗糖貿易,卻因爲把控在西班牙人的手裡,讓荷蘭人看着錢卻賺不到而着急。
好在荷蘭人自從佔領了臺灣島之後,就吸收大量福建移民,並且在當地種植甘蔗,取得了大量的利潤。但是,鄭家不只是控制了大陸的貿易,他們也直接參與了對日貿易。
在這個時代,日本對外貿易中,只承認鄭家和荷蘭兩家作爲貿易伙伴,鄭家和荷蘭人,就是直接的競爭對手。
荷蘭人想靠壟斷對日貿易發財,所有對鄭家是恨之入骨。
“親愛的總督大人,董事會近期對日本的受益非常的不滿。特意派我來詢問一下是什麼原因?”
正值壯年的揆一剛剛升任總部的高級商務,可謂是東印度公司裡的後起新秀,非常有前途。此人爲人圓滑,懂得分寸,這一次明明是公司派過來的督導,卻還是一副恭恭敬敬的語氣。
“哦,弗雷德裡克先生,這都是明國鄭芝龍的錯,他們和日本方面的關係比我們要深,一直都在暗地裡當可恥的小人,搶奪了本屬於我們的機會。”歐沃特瓦特也明白,巴達維亞方面是隻看利潤不管難處的。
“那我們應該把這些像老鼠一樣的明國人趕出這片大海。”揆一覺得,大海就應該只屬於荷蘭人,貿易也只能有偉大的荷蘭人來做。
“不不!我們的戰艦還控制不了這片海域,鄭芝龍的船隊還是很大的。我希望董事會考慮一下派出我們的艦隊來鞏固這片領域。”
“這恐怕不行,親愛的歐沃特瓦特。您也知道我們跟西班牙人的戰爭,董事會是沒有多餘的船派過來的。”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歐沃特瓦特可不想直接跟鄭芝龍開戰,萬一損失一些船,他將面臨董事會的審判。
“聽說我們去年跟金國有過糧食貿易,爲何不和金國結盟呢?他們可是和明國在打仗。”揆一對中原的局勢不太瞭解,只知道大明和後金一直在打仗。
“可是我同樣也知道金國和鄭也在經行糧食貿易,他們之間並沒有戰爭。”
兩人正說着閒話,一個士兵送進來一封信,說是金國派來了使者。揆一不清楚歐沃特瓦特跟後金還有官方往來,便好奇的盯着對方。
“總督先生,您認爲金國會對我們提出什麼要求呢?”
“只有上帝知道!”歐沃特瓦特聳聳肩,表示他也不懂。
......
崇禎十九年三月初,福建安海鎮,鄭家宅邸。
鄭芝龍正在打發雷霆,不停的叫罵着幾個傷痕累累的士兵。
“你們是幹什麼吃的?三條船都讓荷蘭人搶了去,把我鄭家的臉都丟盡了。”
“大帥,我們護衛的商船本來是一帆風順的,可是再經過
“大哥消消氣,這也不能全怪他們。那紅毛鬼的船上裝有幾十門大炮,而我們最大的船隻能裝十二門。你讓他們怎麼打?”鄭鴻奎在一邊勸解着。
“啓稟大帥,這一次攻擊我們的不光有荷蘭人,還有後金的奸細領頭。是奸細直接帶着荷蘭人找到我們的。”
“xxx的,這後金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啊?”鄭芝龍罵了一句,他感到事情有點複雜,如果只是荷蘭人,他倒也不是特別擔心,畢竟雙方已經爭鬥了許多年了。
“大哥,咱們是大明的水師,後金跟我們是敵人啊。他們這樣做有什麼好奇怪的?”鄭鴻奎覺得鄭芝龍有點不對,這麼淺顯的道理難道他不懂?
“不!大海是屬於鄭家的,誰也別想奪去。”鄭芝龍咬牙切齒的說。
鄭鴻奎走後,鄭芝龍陰沉着臉。雖然他也明白目前的局勢,可是他就只是想安安心心的當他的海上王,這是他去年就對京城派過來的使者說的。
鄭芝龍認爲,不管是朱由檢還是多爾袞,就不應該來碰福建的事,這纔是他要的理想局勢。換句話說,他鄭芝龍不管誰奪了江山,他都可以稱臣,但是大海必須留給鄭家。
“不行,不能和南京方面走得太近了,要趕緊把森兒和施琅叫回來。”鄭芝龍想了半天,決定還是不參與到後金和大明的戰爭中去。
施琅是鄭芝龍的親信,是鄭芝龍特意派他去協助鄭成功的,卻沒想到被朱由檢看重。鄭芝龍決定趕緊把這二人召回,順便也把他派出去的水師一起撤回來。
“來人,把這封信送給晉江的黃熙胤先生。”鄭芝龍迅速寫好一封信,準備先試探一下後金的意思。
黃熙胤是晉江人,大明進士。但是他早已經暗中私通了後金,整個江南各省都有許多讀書人準備北上參加後金的恩科,黃熙胤看是其中之一。
而且後金已經通過黃熙胤給鄭芝龍遞過一次信了,算是鄭芝龍跟後金朝廷的直接聯絡人。
半個月後,大金國的攝政王多爾袞給鄭芝龍回信了。鄭芝龍迫不及待的打開,匆匆瀏覽了一遍之後,跌坐在椅子上。
“父帥,後金信裡說了什麼?”鄭芝龍的次子鄭渡趕緊問道。作爲鄭芝龍的兒子,他一直嫉妒鄭成功,認爲鄭成功的母親是倭國人,不應該受到鄭芝龍那麼重視。
“多爾袞讓我們歸順後金,說只要我歸順,就封我爲閩粵總督,還會把臺灣一起封給我們鄭家。”
“這是好事啊父帥。如此一來,我們鄭家的實力就擴大了一倍不止。”鄭渡高興壞了,只要地盤大了,他自然能從中分一杯羹。
“好個屁!多爾袞這是驅虎吞狼的心思,我鄭家不要什麼廣東和臺灣。我只想安安分分的要福建。只要我接受了這個條件,我將面臨南京和荷蘭人的圍攻。”
“那也不見得,福建三面環山,是易守難攻之地。南京的水師根本就進不了海,他們能拿我們怎麼樣?至於荷蘭人,擁有了閩粵,又有後金撐腰,還用怕他們?”
“你懂個屁!你大哥如今在南京幫朝廷訓練水師,要不是我之前阻攔了一批造船工匠,他們就能造出海船。”
“那就把大哥招回來。想造海船?沒有個三五年,一條船就別想出海。父帥,如今這天下的戰船盡在您的手裡,不管是後金還是大明,都得仰仗您。可嘆那南京皇帝,只給了區區福建與您,氣量未免也太小了點。以兒看,還是後金國慷慨。”
“那依你的意思?”鄭芝龍一想,還是有些心動。畢竟多爾袞給出的條件是在優越,想想閩粵,那可是整個海貿最重要的兩塊地方。
“孩兒以爲,父親可以派人去和後金接洽。咱們先跟他們談好條件,我們不攙和到後金和大明之間去就行。他後金也不要來找我們麻煩,大家相安無事最好。”
“可是多爾袞在信中提到,要想談判,必須要我親自去京城。這裡面會不會有問題?”
“這個險值得冒。兒以爲,當前局勢下,大家都看着後金呢。他們要是膽敢對父帥不利,必然招致天下人所不齒。父帥此去,當有驚無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