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紅玉是個什麼性子的人？”李秀寧開口問，目光卻是看向遠方，似乎有些恍惚。
“忠君愛國吧。”周少瑜撓撓頭，一時也沒注意到李秀寧的狀態，至於說梁紅玉的性子如何，除了頗爲爽快，別的還真不瞭解。
想來想去，還是中規中矩來了句忠君愛國。
因爲這肯定錯不了，要知道她的父親和爺爺都是被追責問斬了的，她自己更是被髮配成了營‘伎’，這若是換成別人，不說痛恨，最起碼對朝廷也不會有什麼好感吧。
但梁紅玉卻不是，要不然也不會成爲大名鼎鼎的抗金女英雄，被人世代傳頌。
能做到這一步，這忠君愛國的程度可想而知。
“既然說到點子上了，那爲何還會擔心？”李秀寧淡淡道。
嗯？周少瑜挑眉，可不就是因爲梁紅玉忠君愛國，自己才怕她跑了麼，畢竟私交就這麼多，而這裡又是大梁，沒了思想上的束縛，畢竟這裡可沒有個宋朝的存在，就算有，也不是梁紅玉所期待的那個宋朝。
“有時候你還真是笨呢。”李秀寧毫不客氣的補了一句。
周少瑜嘴角一抽，可又反駁不能，起碼他的確還沒想明白。
李秀寧搖搖頭，道：“妲己如今還好吧。”
這話題跳的未免忒快了，周少瑜更理解不能了，一頭霧水的點點頭，道：“好的很，睡的好，吃嘛嘛香，整天樂呵呵的，喔，除了被強迫學習的時候。”
“想來應該和你學了不少新詞吧，什麼給力浮雲然並卵啥的。”李秀寧一臉淡定，她知道這些詞並不奇怪，一來周少瑜自己有時候也會說，二來周少瑜沒少教妲己，於是妲己老習慣性會說，好歹妲己也是在這待過一段時日的。
“額，小萌秀，你到底想說啥？”周少瑜忍不住道，這跳躍理解不能啊，不是在說梁紅玉麼，怎麼跳到妲己身上去了。
“閉嘴，急什麼。”李秀寧肩頭下意識垮了垮，好久沒聽‘小萌秀’這稱呼了，感覺還真是怪怪的。
“哈哈哈，你可愛唄，小萌秀小萌秀……”周少瑜開始作死。
李秀寧臉黑，然後毫無表情的靠近，伸手，我掐！
誒喲一聲，周少瑜立刻投降，不過嘴角卻帶着笑意。
李秀寧翻翻白眼，繼續道：“想來那些詞，也是你所處時代特有的詞，對吧。”
“自然是了。”
“也就是說，你明知道自己很可能回不去，但仍舊放不下，或者說不適應，最起碼，也希望有個人能正常的用這些詞和你交流，所以纔有了教妲己這些話的想法，好歹也算是一個印記，對否？”
“額，是這樣來着。”周少瑜擦擦冷汗，完全被看穿了呀，莫名好心虛的說，所以講，女人太聰明瞭的話，男人會有很大壓力呀。
李秀寧嘆了嘆，接着道：“既然你自己也做不到忘記曾經，那麼別人又何曾忘的了？”
周少瑜有點明悟，道：“我有點明白了，你的意思是……”
“沒錯，對於你來說，宋朝已經亡了，是歷史的一部分，來到此的梁紅玉也明白了這一點，但聽說歸聽說，然而她終究是宋朝成長起來的，而且，還是忠君愛國的性子。”
李秀寧說到這，語氣頓了頓，接下來卻是周少瑜接着道。
“也就是說，或許別人接受宋朝已亡的事實，然而梁紅玉卻沒有接受，或者說，仍然存在她的心裡頭。”
李秀寧點點頭，道：“你還不算那麼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信念，而梁紅玉的信念就是忠君愛國，宋朝或者已經亡了，但她還活着，
或許她一個人代表不了整個宋朝，但心裡頭仍舊以宋人自居，在離開宋朝之前，她接到的最後一條皇命，便是跟隨你左右，爲你做事。
或許以後陸續還會有宋朝的姐妹過來，但即便是公主，也未必將皇室看的那麼重，也未必會有皇帝的聖意，
所以，對梁紅玉來講，努力的替你辦事，跟隨左右，便是對宋朝唯一能做的事情，因爲這是皇命，也很可能，紅玉會是這裡最後一個爲宋朝聽命辦事的人。
因爲這樣，她心中的宋朝，就依舊存在着，而不是你們嘴中，被異族入侵而亡國的宋朝。”
聽完這一段，周少瑜久久不語，欽佩？震撼？同情？自責？
想來若是有的選，梁紅玉會選擇和宋朝共生死吧，自是被自己帶了過來，事不可改，而所能做的，只有那一條因爲周少瑜忽悠趙佶而下來的旨意。
然後一絲不苟的照辦，以此來證明，宋朝或者的確是亡了，但只要她還活着，宋朝就不算真正的死去。
至少，宋朝，仍舊還有她這麼一個國民的存在！
也就是說，其實自己完全不需要擔心梁紅玉會跑掉麼。
“真是個讓人震撼的理由，和一個讓人欽佩的妹子啊。”周少瑜感慨道。
李秀寧點點頭，表情略爲嚴肅，道：“的確如此，讓人欽佩，忘了和你說，我已經和紅玉義結金蘭，成爲姐妹了。”
周少瑜眨眨眼，這消息有點突然，不過也沒什麼不好的，就是做姐姐的矮個嬌小，做妹妹的身材高挑，唔，感覺挺好玩。
一瞧這表情，李秀寧就猜到周少瑜肯定在想什麼不好的事情。
好在周少瑜也沒打算真說出口，而是忽然道：“既然梁紅玉如此，那麼你呢？你不是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信念麼，那麼你的信念又是什麼？”
“沒有！”李秀寧淡定的回覆兩個字。
“騙誰呢，總不能光是喜歡帶兵打仗打打殺殺的麼，總要有個前提的不是，比如以前是爲了李家，那麼現在呢？”周少瑜笑道。
李秀寧秒懂，撇了周少瑜一眼，淡淡道：“你不要太自戀。”
周少瑜摸了摸下巴，學着李秀寧一臉淡定的表情，也淡淡道：“我沒有自戀，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而且本來就是在幫我。”
“……”李秀寧好生無語，這壞傢伙居然學自己，一股想要揍人的衝動。
好一會，才扭過頭道：“隨你怎麼說。”
周少瑜走了幾步，重新進入李秀寧的視野，然後也扭過頭，道：“你敢說不是爲了我。”
嘶……手癢啊有木有！我掐！
嘶……好痛啊有木有！我也掐！誒？掐妹子似乎有失風度？要不輕點輕點再輕點，比如，換成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