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雙醒來的時候,自己正躺在一輛馱滿貨物的馬車上,身上還蓋着一件很是粗糙的毛氈子。她動了動身,發覺周身都刺痛無比。堅難的掀開衣袖衫裙,竟見多次有被刮傷的淤血痕跡。尤其胳膊肘的方向,好像傷得特厲害,連擡起來都很是費力。
她沒死嗎?擡頭望着天,碧藍一片,清澈的雲朵讓人無不向往着世界的美好與安寧。
輕輕眨着眼,肆意享受着這一刻的平靜。是的,眼下她不想理會再多事情,只要活下來了,一切便是好的。
就這樣,她躺在馬車上也不知過了多久。
碧藍的天空漸暗之時,馬車終於停下來了。她擡頭好奇張望了一眼,發現並不止她躺着的這輛馬伕在行走,連同前方還有六七輛的樣子。
各種馬車上都裝着厚重的貨物,便都被一張張麻皮口袋套着,倒也看不出裡面是什麼。不過葉無雙倒能猜出自己躺的這貨物裡面是什麼,軟軟的,很像絲綢布匹。
這不知怎的,一個穿着異地服飾的莽撞大漢就繞到了她的跟前,看着瞪大眼睛充滿好奇的葉無雙便沉聲道:“你醒啦?”
葉無雙一時間也不好回答,只是直溜溜的盯着他。這男人穿的不像是祁國服飾,看樣子也不是祁國人。
當下,打消了他是仇人的身份以後,葉無雙便從馬車上緩緩起身:“是你救了我嗎?這又是哪裡?”
那大漢沒有多看她,冷冷的清點着自己的貨物並漫不經心的回道:“也不算我救了你,只是我們的商隊路過斷天崖時,看見你掛在一顆粗壯的樹枝上還剩下半口氣,就把你給弄了下來。你都迷昏兩天了,能醒過來想必也沒有什麼大事了。”
原來她從崖上跳起來沒有死?那這麼說玉雅也有活命的可能。當下,她瞪大水眸,一臉欣喜的朝那男子激動問道:“那麼大哥你們除我之外,還有沒有救到另一位姑娘啊?她看起來比也才十八九歲,樣子很是……”
“沒有,沒有!”那大漢不待她說完,便不耐煩的打斷,隨後鄙夷的淡瞥她一眼道:“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你能活命都不錯了,還有心情關心別人?有這念頭,不如想着將來怎麼
答謝我們吧。”
葉無雙無比失望的收回眸子,連最後的希望也被破滅心裡只覺難受無比。再次擡頭,卻見那漢子準備離開了,當下她有些害怕道:“對了大哥,你還沒告訴我,這裡到底是哪裡?”
那漢子本來不想說,可望她一眼時,卻又因那幽憐的水眸而心生不忍。當下只能硬生生的回道:“這裡剛出祁國之境,再行一天便可抵達無憂城了。”
“無憂城……什麼地方……”她茫然的呢喃,再次擡頭,卻見對方已經走遠了。
……
儘管天黑,但這羣商隊並沒有停止前行。他們只是各地驛站停留片刻,購買一些食物水酒便又離開。
雖然他們救了葉無雙,但葉無雙並不覺得這些人很友善,一路上大家幾乎都繃着臉,神色很是緊張。再加上他們的打扮穿着也沒有祁國人士的斯文與內斂,在這裡的每個人身上幾乎都有各種動物的皮毛做爲點綴,那說明他們平日喜歡狩獵。這樣男人可以想像,是非常野蠻的。還有那留起的鬍渣子,讓人多看一眼,就心生畏懼。
葉無雙害怕自己遭遇不測,便不跟他們搭話,自己老實的坐在馬車上清理傷口。好在那大漢還裝來水和食物,以及跌打受傷的藥膏。
就這樣,勉強的煎熬到了第二天,馬車繼續前行。
前方的路看似漫長而遙遠,讓人無法看到期限。她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要去哪裡,也不知道未來的人生會有怎樣的改變。
此時,她手無縛雞之力,也只能任由旁人擺佈。
一路上,從那些人嘴裡探聽,這個無憂城好像是個非常了不起的地方,還被人譽爲“商客的天堂”。只要到那了那裡,沒有什麼做不了的買賣,只要你有頭腦和智慧,就可以在那裡賺取大筆的金銀財寶。
因爲每一位去那裡的商客都是非常有頭腦的商人和有錢人,那裡缺的並不是銀子,而是等價交換的貨物。
聽說現在那些流傳在幾國之間的鼎鼎首富賈商,皆是從這個鋪金地兒爬出來的。想當初他們的身無分文,到現在的家財萬貫,哪一個不是無憂城這樣一塊風水寶地給捧出來的啊。
葉無雙專心的聽着,倒從這些人的嘴裡聽出了一點樂趣。這無憂城,真有他們說的那麼好?
不過,接下來的話,讓她有些不可思議。
“頭兒,你說這次我們送的這批上等南國絲綢已經毀了,這可怎麼辦啊。你說這老天爺也是故意爲難我們,這早不下雨,遲不下雨,偏偏就在我們毫無準備的時候下這麼一場雨,都讓這麼好的絲綢浸了水,留下了那麼難看的漬液。”
此話一落,另一個尖細的男子也滿是惱悶的說道:“就是就是,這什麼事兒嘛,這批綢子可是要給城主去交易的,我們自個兒損失這麼大也就算了,若是讓城主難堪了,那我們以後就別想在無憂城立足了。”
“對啊,這次賠了這麼大的買賣不說,還要得罪城主,真是背到家了。”
聽到這裡,葉無雙下意識的扯開自己躺在身上的這批綢料,果真看到裡面有淡淡的暗黃水漬,雖然水漬不算太深,但一條一條的卻印滿多處。
她正想說解決這個問題也不算太難,不料前面的話卻猶如晴天霹靂。
“哼,這次只能怪我們自己倒黴。這些絲綢決對不能拿去給城主,損失是小,以後沒了信譽就麻煩了。”
“那可怎麼辦?”
“大不了賠償給對面商家。”
“可是數目這麼大筆……”
“那也只能如此。”
“沒錢就得湊,對了,前幾天我們不是還救了個娘們嘛!”
“頭兒是想怎麼樣?”
“賣到滿香閣去,想必還能有一筆銀子。”
“頭兒莫不是忘了,那姑娘臉上毀了容,是上不得臺的。”
“不錯,我倒忘了。既然不能當姑娘,那就賣去當奴役,這下人家倒不會嫌棄她的長相了。”
“是是是……雖然奴役不值幾個錢,但也好勝過無。畢竟我們救她一命,她來回報也是應該的。”
前幾奔行的幾人聊得怎歡,卻完全不知道馬車後面的葉無雙聽得一清二楚。
再者,她就算聽得自己要被賣掉,這也是無法逃脫的命運,因爲以她一弱女子之手,又豈有別的舉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