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差一心想成爲中原霸主,每日裡加緊準備伐齊。儘管有伍子胥百般規勸,卻只當耳旁風。西西見他近些日子總是早出晚歸,有時甚至通宵不眠,心裡不由擔憂,長此以往,身體如何吃得消,怎樣能讓他放鬆放鬆呢。
夫差離開後的空當裡,她也是百無聊賴。吳宮裡是不願去了,去了也是自找不自在。鄭旦偶爾來一趟,不願意見夫差。西西吩咐紫玉支起繡架,開始動手給夫差做一件繡袍。這天正繡着,一陣倦意襲來,西西便和衣躺到牀上,朦朧睡去。恍恍惚惚間,她聽到優美的奏樂,心想大王倒是挺會自我調節的嘛。她便循着音樂走去。走啊走的,樂聲越來越近,卻還是找不到在哪兒。她只好堅持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彷彿來到一個半山腰,只見白雲繚繞,雲散雲疏間,瓊樓玉宇顯現一角。大王嘴裡只說鍾情於我,原來在這裡也養着美人。西西不免傷心起來,轉身欲走。正在這時,忽聽一聲呼喚,“姑娘留步。”回頭一望,原來是位粉色衣袂飄飄的小姑娘,長的伶俐可愛。“姑娘,我們仙子等待多時了。”
西西愕然:“在等我嗎?”“是的,姑娘請。”小姑娘轉身就走,西西忐忑地跟在後面。進入門裡更是一片繁華景象。花團錦簇,百鳥爭鳴。更可愛的是那一涓溪流,透明的可愛,清脆入耳。跨過一座別緻的拱橋,樂聲更清楚了,原來是源自這裡。“到了,姑娘,容我先去稟報。”西西站在門外靜候,聽的屋裡溫柔似水的吩咐,“請她進來。”小姑娘出來招手,西西便整整衣服,欣然而入。
只見衝門的是一塊好大的銅鏡,分列兩旁的,一邊是樂隊,各色樂器無不齊全;一邊是彩色衣袂的同樣溫婉柔媚的姑娘,而中間則站着一位,明眸善睞,長腿細腰,溫柔可親的女人。西西只看一眼,嘴裡立刻叫起來“小姨!”小姑娘立刻糾正:“這是我們仙子,休得亂語。”西西忙屈身施禮,仙子扶起她。西西再去看她時,心裡納罕,這不是小姨是誰?可她怎麼不認識我呢。仙子親切地微笑:“我知你善舞,故相邀。你來看看,我們可互相切磋。”只見她手一揚,樂聲又起,衆位仙子便又翩然起舞了。
西西只覺此曲沁人心脾,舞蹈柔媚遠超越國舞蹈,欣賞起來,如夢如幻,不知身在何處。什麼煩惱,什麼憂愁,什麼爭端統統都消失在樂聲裡。樂聲止,西西尚沒有回過神來。仙子便邀她同舞。西西只得拿出渾身解數,勉強跟的上節拍。舞畢,額頭已微冒汗。早有小姑娘遞過飲品,喝一口頓覺清爽,身子也輕了好些。仙子輕捏她的胳膊,握她的腰,拉直她的腿,所到之處,西西沒有不感到舒服舒展的。
仙子領她到另一個屋子。好像是書房的樣子。仙子拿出一疊圖畫說:“你先翻翻,能不能懂,就看你的悟性和造化了。”西西一張張掀去,只見是各種舞蹈的動作,神態。西西看着,耳邊似乎就有與之相配的音樂響起,一盞茶的功夫,西西就看完了。仙子問:“看的懂嗎?”西西點頭。她們又走到另一個所在,石桌,石椅,香茗冒着熱氣。
仙子讓西西坐下。“我們有些緣分,我也知道你從何處來,又會到何處去。方纔看的,聽的,希望你記在心上。”她又遞給西西一個小藥丸。“吃了它,你會安然度過這些日子,平靜地回到你來的地方。”西西接過來,毫不猶豫地吃了。在她心裡,她就是她的小姨,而小姨對她是最疼愛的,是她最信賴的人之一。
吃了藥丸,又喝了香茗。仙子便送西西到門口。“走吧,多保重。”西西扭頭,心裡戀戀不捨。漸漸地,一切都模糊了。西西傷心地離開,剛走幾步,突然從雲彩中直墜而下。“啊!”她大叫一聲醒了。紫玉跑進屋裡,“夫人,夫人,您怎麼了?”西西摸摸胸口,心還在怦怦跳。原來是南柯一夢。“沒什麼,扶我起來吧。”她輕輕地說。可是爲什麼嘴裡好像還留有茶香呢?
她站起來,想着夢中的舞步,試着舞起來,怪了,身體輕盈了好些,她越跳越快,越跳越柔,漸漸融入了裡面。等她停下,紫玉早已呆若木雞。“夫人,您真是神了。”西西終於相信,她確實走入了夢境裡,確實看到了小姨,她流淚了,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呢?
夫差議事回來,西西又給他舞一回,夫差讚歎不已。情不自禁地隨她起舞,四目相對的那些時刻,什麼東西都忘在了腦後。他們都感到從未有過的輕鬆。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愛妃從哪兒學的?”“雲端。”西西悠悠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