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所有的人都出門拜年。大人大人一夥,小孩小孩一堆,誰也不妨礙誰。小花剛和西西,小芳轉悠了幾家,就匆匆走了,看來又是佳人有約。實在沒精神轉了,小芳說:“不如我們去爬山吧。”
山在村子的西面,大概有二三裡地的樣子。不是很高,海拔200米左右,不過景色不錯,一年到頭都有來遊玩的。而每年的初一,周圍的人都有爬山的習慣,特別是年輕人,越來越多,差不多快成相親會了,據說也真有在山上認識後談成的。
西西便戲謔地問:“你想去相親啊?”“去你的,我還用相親?只要我有這心思,不說一排吧,一個連都有,緊着我挑。”“吹吧,吹吧。吹牛又不用納稅。”“我可不是吹,真的。不過,我可聽說你,有情況啊?”“去,別把皮球踢我這兒來。我有什麼情況,長的這麼醜,哪有你亮眼啊。”“行,不承認算了,反正有見面的那天。”
她們向山上走去,冬日的田野光禿禿的的,到處是澀澀的土黃。記得一位偉人說過,離開可愛又可恨的家鄉。西西當時不知道他爲什麼會這麼說,自從出去上學以後她才慢慢明白,在家總是痛恨家鄉的落後,而一旦離開了,卻會日夜想念她,甚至在夢裡都會出現。
唯有山上的松柏是青色的。再往上爬,就可見,這兒那兒的迎春花,含了黃黃的嫩包,透出隱隱的春意。上山的路並不好走,西西她們累的氣喘吁吁。爬過幾塊石頭,斜前方就出現點點的人了,而山頂上,人已經很多。
“快點啊!”小芳催促着西西。西西使出渾身的力氣,還是被拋到了後面。這個傢伙跟吃了興奮藥似的。
山頂上有廢棄的房子,以前是部隊的營房,基本上都已破爛不堪,只是路還好,是水泥地面的。石頭上,牆上,各處都有人坐。有幾個男生看見小芳走近吹起了口哨,小芳回頭看西西,得意地笑,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我有魅力吧。西西朝她搖搖手,小芳站在那裡不動了,等着她。
“我說你得意什麼啊,這樣的男生有審美能力嗎?”西西刻薄地迴應道。“吃不到的葡萄是酸的,我明白。不過,可別讓他們聽見了,否則再給你一石頭。”小芳嚇唬着西西。她們互相挽着胳膊走了上去,爬過一堵矮的石頭牆。等小芳走到那兒,剛纔吹口哨的男生反而跑遠了,高聲唱着:妹妹你大膽地向前走啊,向前走!“一羣稚嫩的高中生!”小芳向他們揮舞着拳頭。
她們沿着路從山的這面轉到另一面。人羣裡突然有個人叫“小芳!”小芳隨聲看去,眼神裡滿是疑惑,那個人走出來,穿的挺洋氣,新潮,還燙着頭髮。小芳看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哎呀,娟姨。你可真漂亮,我使勁認,才把你認出來。”“我就是要看看你能不能認出我來。不錯,總算沒白在一起玩。”原來,這位是和小芳從小一起玩大的姥姥家的鄰居。打過招呼後,娟姨就告辭走了,一個挺魁梧的男人從遠處向她招手。小芳說:“看,西西,那個就是她對象,他們就是在山上認識後成的。”“那,他們今天就是來紀念的吧。”
她們又轉到山的南面。這回又有人喊,但是,這次卻是喊的“西西!”西西一看,差點拉着小芳跑了,你道是誰?只見男生堆裡,譚輝正向她招手,西西在這麼多的人面前見到他,第一反應竟然是逃跑。“那是誰啊,西西,你這麼緊張幹什麼?”“我,我的一個同學。”“那你跑什麼。我看着也面熟,哦,想起來了,咱們都是一個學校裡的。”小芳大方地向他招招手,其他男生都起起鬨來。譚輝跑過來,向小芳伸出手:“你好,老同學。”“你好。也來玩啊?”西西看譚輝一眼,譚輝卻好像並不在意她,好像剛纔是和小芳打的招呼,西西心裡就有點酸。
他們三個往東走了一段,這裡人少了,遍地是一人高的大石頭。譚輝禮貌地對小芳說:“我能單獨和西西聊聊嗎?”小芳一推西西:“就交給你了,可別讓她跑了啊,剛纔就要拉着我跑來着,得虧是在山上,否則早跑出二里地去了。”小芳說着走了,三轉兩轉,不見了人影。“下芳,等着我啊。”西西着急地喊道。
“西西,你太讓我傷心了。剛纔看到我,你的第一反應竟然是逃跑,我有那麼讓你丟人嗎?”譚輝哀怨地看着她。西西一時不知說什麼,她也不知道是爲什麼,她囁喏地說:“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沒想到你會在這兒。可能我是怕讓你在同伴面前丟人吧?”譚輝拉過她,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聽着,西西。他們現在都知道你了,你知道他們平時都叫你什麼嗎,他們說到你的時候都叫你嫂子,沒有一個人敢對你不尊重。”好像要印證譚輝的話似的,大石頭後面伸出幾個頭來,他們大聲叫:“嫂子!”西西羞得淚都出來了。“行了,行了,別鬧了。叫姐。”“姐,姐,......”五六個小夥子站在那裡畢恭畢敬,西西一一點頭致意。“現在見到了,走吧。我們單獨聊會兒,不許偷聽偷看!”譚輝衝他們揮手。“知——道!”他們哈哈地跑了。
“你怎麼來這兒了,你家不是挺遠的嗎?”“我突然想起你說過,你們初一經常爬這座山的,我就想到山上來,能不能遇到你呢?沒想到真遇到了。我們騎着摩托車來了好一會兒了,四周都轉過來了。”譚輝攬住西西,“我好想你,自從那次離別後,我就想什麼時候再見到你呢?你呢,你沒想是嗎?你好像不在意我的樣子。”
“我沒有,她想了。”西西指指自己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