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易與黑衣人纏鬥起來。他想到,他既然能夠進了聽楓院找到自己,怕是外面的暗衛早已凶多吉少。
只是臨易越打越不對,總覺得對方無心戀戰,閃閃躲躲並不用殺招。自己的武功已經大不如前,這人已經解決暗衛到達這裡,若他真想要自己的命,自己怕也是撐不了多長時間。
臨易翻掌運氣朝他頂部劈去,黑衣人連忙後退三步,一個轉身突然發力,一掌劈在臨易的肩膀上,臨易登時後退幾步。
他並未用盡全力……臨易暗道。
“十一皇子功力退步了不少啊。”黑衣人忽然道。
臨易一愣,擡頭看向他,“你是誰?”
黑衣人苦笑,暗道,你果然認不出我。虧我冒死前來想要救你出去。
“將自己的江山拱手送給他人,與滅了自己族的人恩愛非常,”黑衣人並不回答,“若是先皇泉下有知,不知會做如何感想?”
“哼,”臨易冷笑一聲,“你即知我的身份,難道不了解齊朱是一個什麼樣的皇帝?”
黑衣人沒有搭話,只是看着他,眼裡充滿了不可置信和一些柔軟。不像是來刺殺的,倒是像來找人的……
臨易最恨別人用癡迷的眼光看着他,這讓他覺得無比的噁心。翻掌運氣便要再劈過去,道,“遙國已經不在,何來十一皇子?閣下既然來到這裡,就不要再走了。”
見臨易招招殺機,黑衣人不由的心裡苦笑,你爲了堵住我的嘴就想殺了我麼,看樣子你還沒告訴醜王關於你的過去吧。
心下道,可惜了月光美人卻成了別人家的風景。
黑衣人來此也不想同臨易多說,西北王府他闖到這裡也實屬不易,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發現不對。便道:“十一皇子手下留情,我今天來只是想問十一皇子一句話。”
臨易冷笑一聲,攻擊不停,“我爲何要回答你?”
黑衣人一愣,腳步稍緩,被臨易找到空隙在胸前劈了一掌。
是了,他有什麼資格來讓臨易來回答他的問題。他甚至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華祁瞬間覺得自己有些可悲。
三年前,皇宮被攻破。齊臨熠卻不知所蹤,他找了三年,擔心了三年,結果他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十一皇子後悔過嗎?後悔跟了這個醜王爺,還是滅了自己國家的人。”華祁問出了一直在他心口盤桓了很久的話。自從他知道十一皇子成了西北王的男寵之後,他沒有一天不是自責,恨自己爲什麼沒有先一步找到他,恨自己爲什麼讓他做了別人的男寵。
臨易看他認真的眼睛只覺得可笑,他出口成冰,“與你有什麼干係?”
臨易一個飛身,趁他呆愣之際扯了他的蒙臉面巾。
華祁後退一步,被臨易一下子扯了臉上的面巾,吃驚之下,擡眸對上了臨易那雙瞬間憤恨的雙眼。
“是你!”臨易的聲音瞬間扭曲,竟然是他!
華祁瞬間覺得臨易周圍煞氣沖天,他暗叫一聲糟糕……
臨易瞬間內力大增,一掌把華祁拍出幾丈遠,華祁瞬間吐了一口血。
華祁望向他,發現臨易的眼睛已經變成了暗紅色,臉色猙獰,這是走火入魔的徵兆,他心下暗叫一聲不可。
華祁起身想要攔住他,卻聽見有腳步聲急急的趕過來,一個身影從他面前急速掠過,是西北王。
君裕連忙上前制住臨易,阿易現在的身體已經禁不住幾次內力亂竄之苦了,一旦走火入魔怕是再難恢復了。
後面跟過來的幾人,會武的山南、山北等人連忙制住黑衣人,管家宋承伯連忙去請林神醫。
臨易顯然極爲痛苦,他的瞳孔暗紅,臉色扭曲,一身內力暴漲,君裕差點都制不住他。
“我要殺了他,讓我殺了他!”臨易極力推開君裕,什麼都不顧了。
別說周圍的幾人,就連君裕自己都沒見過臨易發狂到這種模樣。這個黑衣人究竟是誰,竟讓臨易厭惡至此。
華祁深知箇中原由,卻也後悔不遲,是他害了十一皇子,只是眼下他還不能給十一皇子賠罪,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騰身而起,拔劍橫掃跟他纏鬥的山南等人。足尖一點,飛身而去。山南等人怎會讓他輕易逃脫,便想也不想的追了上去。
那邊,林神醫被宋承伯強行拉了過來,氣喘吁吁。林蘇竹一見臨易這個樣子,也顧不得自己的身體了,連忙上前給被西北王困住的臨易的腦袋上插了幾針。這件事情,他已經做的駕輕就熟了。
臨易又折騰了一會兒就不在掙扎,雙眼一閉,便暈了過去。
“把他扶到屋裡去吧。”
君裕連忙把臨易扶到屋裡躺在牀上,林蘇竹看了看臨易的臉色,又給他把了把脈,翻了翻他的眼皮,最後輕籲一口氣。
“無事。”林蘇竹對滿臉擔心的西北王道。
“用內力給他身體循環三個周天不能斷。”林蘇竹擦了擦臉上的汗,再這樣來幾次,他的命遲早搭在這裡。“一個時辰後我來拔針。”
“我去給他配藥。”林蘇竹說完,便在下人的攙扶下顫巍巍走了。
一直沒說話的白鵲離靜靜地看着林蘇竹把臨易救治完,心下暗暗思索,這林神醫救治臨易的手段未免也太純熟了些……
君裕小心翼翼的用內力給臨易循環了三週天,見臨易平靜的臉,心下放心了不少,而後怒氣衝衝的出了內室來到外間。
他陪臨易大概有兩刻鐘,等他到了外間,山南、山北人跪在地上等他出來。
“卑職該死,讓那人給逃了。”見王爺出來,山南、山北跪地,痛心疾首道。
君裕讓他們起身,“不怪你們,那人武功太高。能越過我王府重重守衛來到聽楓院,不會是個泛泛之輩。”
“在聽楓院外的暗衛怎麼樣了?”
“回王爺,”魏無缺道:“無事。只是被一種特殊的迷煙給迷暈了,屬下已經讓陸懷仁去看了。”
“秀珠呢?”
“秀珠姑娘也無事,只是她好像與那黑衣人纏鬥了一會兒,受了些輕傷。”魏無缺繼續道,“只是那黑衣人手段了得,秀珠發給我們的信號,被他半路截了去。”
西北王給秀珠一種咒蠱,名曰同心蠱,有十對,母的在西北王手裡,公的在秀珠手裡。一旦放出來,就會自動去尋找對方,一個死了,另一個也不會存活。只要西北王不在臨易身邊,每半個時辰讓秀珠放出來一個,確認臨易的安全。只有一刻鐘的時間差,時間或多或少都是有事發生。
那黑衣人知曉秀珠拿出那蠱蟲是要放出消息,也知道不能殺死,就把蠱蟲用布給封起來。殊不知那蠱蟲沒有定時飛過來也是說明有事情發生的。
“給王府里加派人手,!一定要把今天這個黑衣人給找出來。”
“是!”衆人異口同聲道。有人竟越過了王府的重重防禦來到了內府,視王府於無物,這是活活打他們侍衛的臉。身爲王府侍衛統領的山南和山北恨恨的想。
西北王吩咐完,回了內室繼續陪臨易。
這個黑衣人絕對不是來殺阿易的,君裕想,能夠穿過重重守衛,來到聽楓院,想殺阿易輕而易舉。阿易見了他反應如此巨大,那個黑衣人究竟和阿易有什麼關係?
西北王重重的握住了臨易的手,無論是誰,想要跟他搶阿易,他絕對不會輕易放過。
華祁好不容易擺脫了來擒獲他的山南等人,急速的飛過大街小巷。心下想到,西北王果然不能小瞧,今日能進了王府見到十一皇子已經是萬幸了。
華祁寂無聲息的翻進了院子裡,小心翼翼的回到了房間,終於忍耐不住的吐了一口鮮血。他進了西北王府已經花費了不少力氣,後來十一皇子發狂又給了他一掌,被王府的人緊追不捨,能逃回來已經是上天保佑了。
華祁吐了一口血後仰倒在牀上,不由得苦笑一聲,十一皇子不知道自己是誰,可他看見自己就會想起那一天,估計這會是他們之間永遠也邁不過去的一道坎。
他更心傷的是十一皇子不知道他是誰,可十一皇子還是恨着他。
那個少年,月光下清亮的雙眼,平靜無波。左臉上的鮮血滴落到地上,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而他華祁說出了這輩子最後悔的一句話,“十一皇子,請隨卑職回承明殿。”
如果他當初換一句話,說卑職送您離開,會不會現在有着不一樣的結果。
會不會現在在他身邊的不是那個醜王而是自己。
而那時候的他看着十一皇子倉皇的從承明殿逃出來,看着他毀了臉上的硃砂痣……卻什麼也做不了。
華祁大概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從懷裡摸出那塊刻着“熠”字的青玉佩。
他可以再多忍耐兩天的,可那天他在酒樓上看着臨易和西北王有說有笑的走過,旁人都容不進去的姿態,讓他知道他的擔心和愧疚都是多餘的。
在來躍州之後,聽過不少王爺和男寵恩愛的言論,只要他沒看見一天,他都可以安慰自己這些只是流言蜚語罷了。可今日意外見到他們在一起,十一皇子臉上並沒有刻意討好的神色,而是一舉一動透露出來的都是對那個醜王的愛護,所以他慌了。
他什麼都想不了了,就想見見十一皇子,把他救出來。
果然一廂情願罷了,華祁緊緊握住手裡的玉佩,諷道,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那他這三年來爲他做的一切都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