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竣特地正在下風處, 省得身上的味兒薰了他妹子。
這麼熱的天，雖然他出門前洗過澡，但光是一身汗味兒也難受。
而且, 魏容說他身上怎麼洗都有股垃圾的味道。
他這妹子從小就養得挺嬌氣的, 不是被逼急了都是一副嬌小姐做派。不過真遇到事她又是能扛事的女漢子。
這回吧, 黎夏居然會支持他, 還一點沒有看不起他選擇的職業, 黎竣是真的感動了。
再看車內還坐着傅杳鈞，黎竣微微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黎夏道：“和我要去的是一個方向，我辦完事過來看看。”回頭爸媽肯定要問的, 她總得答得出來才行。
傅杳鈞也衝黎竣點點頭，然後開着車走了。
“你這個二哥, 挺有志氣的。”留在公司, 即便黎總不格外關照, 混到區經理是不成問題的。
“嗯，他自己的選擇。讓他去試試吧！”
傅杳鈞笑了下, “據我所知，這行其實賺得不少。”
“我也聽人說過。回頭問問他現在什麼情況。”
培訓的廢棄舊工廠在離五店也就是市中心十七八公里的地方，妥妥的郊區了！
但是後來城區跟攤餅一樣大肆往外擴張，這裡也被囊括進去了。
黎夏站在外頭看了看，這裡廢棄前應該是個大廠。不知道產權在誰手裡, 明不明晰？
傅杳鈞和她共事十個月了, 一看她這副樣子便知道她又打這個工廠的主意了。
“黎總, 你又想買這裡了？”
他其實不太理解。之前買門面還能說得過去。不想完全是租的嘛。他們也必須讓自有門面佔到一定的比例。
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不是圖便宜又夠大, 他們根本不會來租。那就只能一直荒廢着。
顧芬芳來租的時候，對方可是高興壞了。
這裡買來做什麼？
黎夏道：“這麼大一塊地啊, 兩畝多了。一千五百個平方。買下來，先做訓練基地。以後等咱們有錢了，隨便修個什麼都好啊。這是芬芳來租的，回頭讓她問問。”
她想的其實是修個一千多平米的超市，而且地基挖深一點，可以修幾層。
這不就是她夢寐以求的幾千平方的旗艦店了麼。
但是這裡現在如今真的是鳥不拉屎。她說要在這裡修旗艦店，傅杳鈞肯定會以爲她瘋掉了。
但是，正因爲荒涼，它便宜啊！她沒記錯的話，將來這一片會成爲主宅小區聚集的地方。
記錯了也沒關係，這裡肯定是要被劃爲城區的。
她可以買下來，在空地上修員工宿舍，把如今在X山市區工作的所有外地員工集中搬過來住。
這樣差不多每月可以省下兩千多房租和一千多房補。這個數也是之前顧芬芳給她的。
一年可就是四萬了！
X山市區目前有一百六十個員工，加上辦公室的管理組一共兩百號人。其中外地的有一百二十人。
不過馬上市區又有九店和十一店要開。外地員工能到一百八十人左右。
他們還會有家屬，這都能弄出了三四百人的生活區了。
以後市區還會開更多的店的，要入住的員工也會更多。
靠他們公司就可以把這一片帶旺，讓衣食住行這些行業開展起來。
這樣說不定還能促進一下這個地方城市化的進程。
離門店遠一點沒關係，大不了開班車啊。
黎夏有點激動，撿漏啊，這真的是撿漏啊！這麼大一片地。
傅杳鈞沒勸，黎夏買鋪面、買地都是私人行爲，不是落在公司名下。
其實如今公司也是在她一個人名下。不過黎夏覺得將來她要分股份給高層管理人員。就還是私人買地、買鋪面沒有產權糾紛。
反正她從公司抽走的現金，其實遠低於她應拿的股份分紅。
傅杳鈞聽了她這個員工生活區的構想，“你這是要打造成國營大廠那種？”
“差不多吧。”等這裡旺起來了，就可以開旗艦店了。
她把所有員工都搬進樓房去住或者讓他們自己在附近買房。這樣就把修旗艦店的土地騰出來了。
傅杳鈞想了想，反正這塊地如果產權明晰可以買，買了也很快能拿土地證，拿去抵押沒問題。不太影響現金流。
“反正是黎總你自己的錢，你要買也由得你。打造大型生活區，這也不錯啊。員工容易有向心力、凝聚力。”
至於說不想從市裡搬到郊區來，行，房補不發了，自己掏錢去租房子吧。
出錢的纔是大爺！
傅杳鈞慶幸，幸虧他要買房了，不會被搬到這裡來。
這廠裡空地很多，兩人直接開到了廠房門口才停下車走進去。
郭權是軍訓的總教官，他站在高臺上，其實早就看到車了。
但二位老總在外頭說話，他也就沒吱聲。
這會兒黎夏走進來，見他請示的看向自己便擺擺手。他們先看看再說。
廠房大概有400平方這麼大，兩百多人在裡頭分散開軍訓還是蠻有氣勢的。
一眼望過去，全是迷彩T恤和長褲。
傅杳鈞憋着笑道：“那四個大學生還好，畢竟他們是儲備的區經理。那三十二個高中生都知道被你用儲備幹部的名義忽悠了。所有人，只要不出問題，半年做到店長真的不難。”
黎夏悶笑兩聲，“也沒聽說誰鬧着要離職啊。”
“畢竟你軍訓都給開了一百五的工資，下月起每月還有三四十塊的獎金。還有之後當上店長的提成也確實吸引人。”
現在去外面找工作，高中生能找到一開始就兩百一個月的工作相當不錯了。而且升遷速度絕對比不了黎夏超市。
傅杳鈞道：“黎總，沒學歷的那部分員工有些擔心以後沒有升遷的渠道。如今頗有點人心惶惶的意味，回頭你和大家說說這件事吧。”
黎夏點頭，肯定不能只有高中生才能升店長。
“黎總，傅總——”有參加軍訓的員工發現了他們。
黎夏點點頭，“大家繼續訓練吧，我和傅總就是來看看大家。不能破壞你們的訓練節奏。”
郭權道：“也快到休息時間了。二位老總，要不你們上來給大家講兩句？”見黎夏點點頭，他拿着喇叭喊道：“列隊——”
四散在廠房裡跟着教官訓練的兩百多名新入職員工，很有效率的集合。
軍訓了十來天確實不一樣了，精氣神都很不錯。
這期間所有員工都在這裡打地鋪。就是之前騰空的辦公室，鋪成大通鋪，一個屋子能睡十六個人。
傅杳鈞一開始也鬧不明白黎夏爲什麼要讓所有員工都參與軍訓。
大半年看下來，軍訓過的員工大多數更挺招呼是真的。
但是也有胡朗那樣自作聰明的特例。不過，軍營裡還有刺頭呢是吧。
反正軍訓一個月，順帶把崗前培訓做了，是比直接入職就老帶新上崗的要好些。
如今看這氣勢，倒也不枉花費了兩三萬的培訓費了。
郭權拿着喇叭道：“全體都有，立正、稍息。請黎總給我們訓話——”
黎夏上臺接過喇叭，“我不是來訓話的啊，就是和傅總來看看大家。馬上要入伏了，大家吃得消麼？”
“吃得消——”
是在通風良好的室內訓練，而且一直有涼茶供應。關鍵是帶薪啊，這還有什麼吃不消的？
“吃得消就好，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嘛！你們跟着總教官還有田主管、吳主管好好練、好好學就是了。該你們的，公司絕不會含糊。這次招了四個大學生，三十二個高中生。我聽說其他員工有想法，擔心以後自己的升遷之路被堵住了。不會的，幹得好的，沒學歷也一樣可以升遷。而且，咱們公司和師專有合作。可以送人去經管系旁聽課程。但凡是能拿到結業證的，優秀者公司就當大學學歷對待。及格者也可以當做高中學歷對待。公司正是大發展的時候，只要你們做得好、遵守公司的規章制度，公司是不會辜負你們的。”
在場來服務和帶訓的老員工也不少，還有那二百名普通學歷的新員工，心底其實都有這個隱憂。
聽了黎夏給的這顆定心丸，衆人都舒了一口氣。
尤其是師專的結業證也能被公司承認，這讓不少人都露出了喜色。
回頭這個消息自然會在公司內部、各個門店傳開。也省得老員工對新來的‘知識分子’有成見。
顧芬芳那裡報名要去旁聽的估計也會多起來。得跟江山說一聲，還是要注意嚴格考覈纔是。
黎夏看看傅杳鈞，他搖搖頭，表示沒有話要講。
“行，那你們就解散休息十分鐘。”
黎夏下臺來，看到柳清平站在近旁便衝他走了過去。
他帶着眼鏡，迷彩T恤半溼。但是看着精神很不錯。
“怎麼樣，吃不吃力？”
柳清平點頭，“一開始有些吃力，教官對我也比較關照。過了一個星期就好多了。黎總，多謝你借錢給我母親治病！”
黎夏道：“只要能讓你安心訓練、工作，這不算什麼。不過，家裡有個病人，壓力不小啊。你得爭取趕緊升職纔是。”
“是。”
還有另一個大學生年歲略大些，三十出頭了。正在和傅杳鈞說話，黎夏就沒有過去。
她看看程武和包華，“你倆這是要進入大四，上我這兒實習呢？”
那兩人點點頭。他們的畢業論文就是寫黎夏超市，索性入職了。還能掙一年的錢呢。
黎夏也點點頭，也行，至少能給她幹一年。
至於人事關係。她這裡的人事關係本來就有些亂。下崗工人一部分在原單位辦了買斷工齡，一部分沒辦。
供銷社的人就沒辦，因爲還沒找到買主呢。那可比買紙廠複雜太多了。
再加上倆勤工儉學的大學生也就不算什麼了。
她和傅杳鈞沒待多久，臨走的時候黎夏讓食堂今晚給加個葷菜。
衆人一下子就高興起來，“黎總、傅總什麼時候再來看我們啊？”每次都能加菜就好了。
黎夏道：“有空再說。哦，下個月二十號公司帶你們去佛教名山爬山。之後就會分到各店或者辦公室。也許到時候再見了。”
兩人離了這裡，傅杳鈞往黎竣之前說的地方開去。
這會兒黎竣已經滿載而歸了。
他一般上午出去一趟，十點半回來，把收的破爛分門別類的整理出來。
下午兩點再出去一趟，四點半回來。再度分門別類的整理好。五點半洗個澡，然後回家吃晚飯。
這會兒黎夏和傅杳鈞過來，他正忙着收拾呢。
門口掛着兩個沒拆封的口罩，顯然是爲他們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