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主任在政府招待所窗口看到幾十個衣着光鮮亮麗的人跑到市政府門口靜坐問道：“下頭什麼情況？”
得知是被關家坑了貨款的供應商他皺眉, “他們被坑了多少？之前政府不是幫他們把貨出給黎夏了麼？”
雖然黎夏不太厚道，這種情況還要落井下石壓價。但畢竟是以八折的價全數收了他們千把萬的貨，付的全款。
“壓貨款的期限是三個月, 他們一共被關家坑了三批貨。那只是第三批而已。”
許主任皺眉, 這種情況下再想借雞生蛋遲一步給錢, X山市政府怕是不會依啊！
高市長和黎夏一唱一和, 話裡話外都在提現金交易。
關家都要逃竄了怎麼就能坑了這麼多錢？聽說臨走還想坑黎夏一千萬, 沒坑到。
X山公安廳幹什麼吃的？簡直一幫廢物。這也是導致國有資產流失了。
黎夏午睡醒來聽說了供應商又去市政府門口靜坐的消息，一拍大腿道：“我就知道不能給他們足夠的貨款。不然分分鐘賴上我！”
那種情況下，好人決計做不得！她要是按原價給他們買下來, 這時候他們肯定會得寸進尺的。
至少也會跟政府提要她繼續從他們那裡進貨，彌補他們的損失。
兩千萬, 約摸就是這兩年他們在關家超市掙到的所有的錢了。
吳青峰壓價還算給力, 關鍵時刻能狠得下心來。
也難怪這個人是所有在她公司的退伍兵裡混得最好的, 比郭權都混得好！
她一說壓價人家就聽明白了，知道是爲了以絕後患。
這落井下石的人設立得穩穩的, 那些人就知道在她這裡佔不到便宜了。
正常按道理，這時候是不該落井下石的。按說她不會這麼做，畢竟又不是真的就差了那兩百萬。
以吳青峰以往的爲人，也不會做。但他們都很清楚人欺善怕惡的劣根性。
趙明亮那傢伙就不行，那次還跑來問她爲什麼要收軍區6%的代銷費。
還得掰碎了給他解釋。
顧芬芳道：“黎總, 難道那麼多錢就讓姓關的這麼帶出去了？”
黎夏看她兩眼道：“高市長一兩年前就盯上關家兄弟了。人從雲南偷跑出去已經夠丟臉了。錢如果再被全部轉移了的話, 我覺得公安的人該集體引咎辭職了。”
“所以, 您是覺得這錢應該至少追得回來一部分？”
“我是這麼覺得的。只不過老高也老奸巨猾啊, 不會這會兒就亮底牌。再說那不是還有那麼多人盯着煤礦麼。關家有十幾座煤礦, 搞不好還有私下挖的。超市應該是最乾淨、最好脫手的，所以最先拿出來變賣吧。”
三千多員工來靜坐事兒太大了。所以老高把員工安撫得不錯, 承諾半個月內重新開店。還告訴他們，他已經打電話叫黎夏回來了。
所以那些員工纔會這麼安靜。
至於幾十個供應商來鬧一鬧，這出不了大事兒。還能給想借雞生蛋、緩一步付錢的許主任一點壓力。
甚至是給預備把這筆賣超市的錢大頭收歸中央的人一點壓力。
他總不能拿煤礦這些年死了多少人來賣慘！
那些數據應該是不會對外公佈的。但每一個死難者的家屬確實都會得到補償。
黎夏很理解他的做法。再說要顧全大局，他身爲X山市長也是想更多的爲X山市民考慮的啊。
而且這些錢本來就是X山人的！都收走了，X山就更窮了。
如今旅遊業還不是太發達，她老家窮着呢！
顧芬芳道：“黎總，能請國際刑警去把他們抓回來麼？”
黎夏道：“國際刑警主要調查恐怖活動、有組織罪案、毒品，走私軍火、偷運人蛇、清洗黑錢、兒童色情、高科技罪案和貪污等。不會幫我們在海外抓經濟犯罪的犯人的。不過，只要公安能把他們的錢追回，那他們去了國外日子也不好過的。”
那幾十個人很快被請進了市政府的會議室。畢竟不好看哪！
高市長的秘書去接待的他們。
“錢到手還是會優先死難者家屬，公安會盡最大努力幫你們追回貨款的。”
這些人都是有家底的有錢人，做生意被騙了。這是經濟罪案，確實不是會優先退賠的部分。
再說了這些錢上頭有人盯着，就是市政建設也在等這筆錢呢。
“那政府能否出面，讓黎夏接手了那些超市之後依然從我們這裡進貨？”
高市長秘書推推金邊眼鏡，“如果你們願意以之前那批貨的價格出手，我想黎總會很樂意的。不然，政府也沒法下行政命令啊。我也只能儘量幫你們去爭取賠償。畢竟你們確實也是受害者！”
黎夏在電話裡聽常玥說那些供應商還是提出了這樣的要求嗤笑一聲。
倒是知道自己吃不住她了，就想讓政府給出頭。
老高會替他們出這種頭纔怪了。
她這會兒和展翹在員工中心外開的串串香店裡擼串、喝啤酒呢。
展翹也是這兩天回X山來辭的，聽說她回來了便來找她。還說在門口發現了一家生意巨好的擼串的店，請她吃。
然後黎夏就樂顛顛的跟着她走出來了。
“黎總，我是這家店的老闆。這是我請你的！”一個繫着圍裙的年輕小夥子端了一整盤銷路最好的食物過來。
黎夏道：“無功不受祿啊！你幹嘛請我？”
“你的員工中心把我們這一片帶旺了，我們在家門口就可以做生意。大傢伙很感謝你！”
“哦，這樣啊，謝謝你啊！”知道是這個原因，黎夏就笑納了。
這附近確實比兩年半前熱鬧了許多，也修了一些新房子。不過大多是7層樓的，不帶電梯。
如今X山電梯還非常的稀罕。
這麼看來，也許真的可以縮短這一片商業化的進程。讓她能早日修一家旗艦店出來。
她對展翹道：“便宜你了！”
“一盤菜我還是請得起的。只不過這是人家一片心意，還是不要浪費了的好。”
黎夏道：“你怎麼跑回來了？”
“我趕着放暑假前回來辭職的。我畢業兩年，工作也滿兩年了。符合考研的要求了。”她是畢業那年暑假直接入職的，先幫着幹了點雜活。
所以到7月就足足兩週年工齡了。
“哦，那你接下來半年就閉關全力複習備考？”
“不啊，我還是要接觸社會的。我文化課的佔比不重，主要還是專業課。想畫好畫，我就得更多的體驗煙火人間。章亮說你要搞服裝設計師選拔大賽，甄選全國有潛力的服裝設計師簽約。他說帶着我給你打雜，我也能見識更多的世情。”
“哦，行啊，越多自己人越好。”
展翹看着黎夏，“你現在已經是能影響好多人人生走向的人了！”
黎夏趁展翹感慨，把鍋裡最好吃的腰花、嫩牛肉、掌中寶往自己碗裡撥拉。
“那你還是走出國門了的文化大使呢。”
“哪啊，我們就是去當衣架子的。哎，你給我留點兒！”展翹一看煮好的串串大都被黎夏擼到她自己碟裡了，趕緊加入搶奪。
沒搶贏，她把老闆送的菜都煮到鍋裡。
“難怪你剛纔這麼矯情的跟老闆要一次性圍裙，人家趕緊去找了新的出來給你。剛老闆端着菜過來，我還以爲他要追你呢。”
“狹隘！”
“你敢說你剛纔沒這麼想？”
“知道我身上這件T恤多少錢麼？我怕濺油到上頭。這叫節約，不叫矯情。”
兩人正說着，一輛汽車從旁邊開過去又倒回來。
常玥從上頭下來，拎着包衝黎夏走過來。
黎夏有些驚訝，“你還真來了啊？”
“你不說請我麼？”
“我以爲這種地方你不會來，就順口客氣一下。”
黎夏把旁邊的凳子拉開，順手把剛纔老闆送過來的另一件乾淨圍裙遞給常玥。
“你都能坐下來吃，我有什麼不行的？我下鄉慰問的時候，什麼地方沒去過？”常玥衝展翹笑笑，“小展，你又扮成這副老土樣了啊？”
她過年在章亮的工作室見過展翹幾次。
展翹道：“善始善終吧。”
她把黎夏撈起來晾着還沒動過的葷菜、素菜分了一半給常玥，“來，別客氣！”
常玥加了班剛下班，確實餓了，直接接了過去，“謝謝！”
黎夏道：“許主任見到去靜坐的供應商們了吧？”
“應該是見到了。你真的不買他們的貨了？”
“當然，合同期都結束幾個月了。我花了多少錢在物流和倉儲上啊，爲的不就是降低成本！”
“我走的時候他們還在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跟高市長秘書訴苦。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啊，年紀一大把了。唉——”
黎夏道：“也是抗風險能力太差了。我跟他們結束合同的時候，他們就該想轉行的事了。”
也還是有聰明人沒再完全依賴倒手當中間商了。這一次的損失也就沒那麼大。
原來是奉命來探她口風的啊。就說常大小姐在有選擇的情況下這麼會開車跑到郊區來和她擼串。
這麼閒話間就說了是比正兒八經的交流要好一些。
常玥問到了黎夏的態度便轉了話題，“你很久沒去俱樂部了，大家都怪想你的。”
“爲了我的耳根子能有個清淨，我還是不忙去。”
她決定這兩天就待在員工中心了。手機和電話也讓顧芬芳替她過濾。
她該努力的已經努力了。如果許主任還是執意要通過行政手段把那些門店搶過去，她就只有擼袖子準備幹架了。
“常大秘，你幾時下基層鍛鍊啊？”說起來常玥給趙書記當秘書，這也當了兩年了。
常玥一滯，放下手上的串串，“我可能要回北京附近的小縣城任職了。”
這就是不去艱苦地區撈政績的意思了。
“因爲韓縣長的事？”
“有點這個緣故吧，我當不了這種英雄。去了北京附近也好，咱們仨還是有機會聚餐的。”
黎夏點頭，“你這個選擇不錯！”
話音剛落，小彭同志打電話過來了。
展翹和常玥都擠眉弄眼的，“快接、快接！”
“應該是說正事。”
黎夏估着小彭同志要跟她說煤礦的事，或者問問超市的情況。
沒想到他告訴她一個消息，“我剛得到消息，差不多半月前，華人首富的長子被綁架了。首富掏了10億3800萬才贖回來。你安保公司接下來生意應該會火爆一下。早做準備！”
黎夏上輩子就知道這件事，太出名了啊！但她沒有刻意查過發生在哪年哪月。只知道是90年代中期。
“我知道了。你那邊還順利麼？”
“不順利，競爭太大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