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開到了這裡,原本就該結束了,崔大勇忽然說:“會議今天就開到這裡,今天的會議大家踊躍發言,很好,下面請工作組的副組長高莊同志宣佈兩個決定!”
在會議的至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的副組長高莊站了起來,高莊終於說話了,高莊說話非常簡潔,卻句句讓人震動,高莊說:“下面。我宣佈兩項決定,第一,原軍分區司令員魚頭留下來交代問題,不得隨意走動;第二,獨立營二連連長虎妞留下來交代問題,也不許隨意走動。”
高莊宣佈完畢,就有四個保衛戰士分別將魚頭虎妞他們二人帶走,工作組的人都走了,只留下了一屋子驚呆了參加會議的所有幹部。說是不許隨意走動,事實上就是扣押。
魚頭和虎妞被工作組扣押了起來,幹部戰士們私下議論紛紛,有人還說咬人的狗兒不露齒,都說工作組的副組長高莊不言不語,你看他一下做出的決定多狠,說關押就關押了起來。
小翠說:“搞不明白,工作組爲什麼上手就關押司令員和虎妞,他們到底有什麼用意呢?”
小翠在試圖猜透工作組的用意,高大貴說:“還什麼用意不用意的,關押了就是審查唄,說不定是懷疑司令和虎妞是鬼子間諜呢。”
高大貴因爲妹妹虎妞被關押,虎妞的脾性羈傲不訓,沒有什麼怕人的話,常常是有什麼說什麼,竹筒倒豆子,總愛亮底,高大貴擔心妹妹虎妞這種性格吃了虧。
小翠說:“不對啊,我怎麼想,工作組也不該將魚司令和二連長關押起來,工作組這葫蘆裡到底是賣的什麼藥?”
小翠不明白搞不清楚,高大貴當然也搞不清楚,小翠說:“這事我要去找教導員去,叫教導員爲司令和二丫進行必要的保護。”
高大貴說:“二丫已經不容易了,今天的會議要是沒有二丫給我們兩個解圍,說不定我們兩個也被關押了起來。”
小翠生氣地說:“不說了,吃飯去,這事越說越氣人!”
工作組的到來,對王幹事的震動很大王幹事很狡猾,以前的軍分區會議,王幹事只是一個會議記錄卻常常參加會議意見,這一次他卻隻字不說,老老實實地做着會議記錄,他之所以這樣做,就是不想使自己很顯眼,他不想自己進入工作組的視線,這樣對他一點好處都沒有。
會議結束了,王幹事將會議記錄給梅榮德看過,梅榮德就在上面簽過字,簽過字的會議記錄是被認可意思,也算以後有案可查,是入藍水軍分區檔案的。梅榮德情緒有些低落,虎妞在會議上提出的建議太尖刻了,尤其指責他召開的排以上的幹部擴大會議的用意不純,這矛頭就是直接直向他梅榮德的,這讓梅榮德很吃不消。
梅榮德有些悶悶不樂地走回了司令部,回頭看到王幹事一個人跟在他的身後,司令部裡
沒有其他人,梅榮德問:“王幹事,有件事我有些想不明白了,你說當初召開軍分區排以上幹部擴大會議,這個是你說的還是我說的,我怎麼有些記不大清了。”
王幹事說:“肯定是你說的政委,這件事你不拍板,我一個小小幹事能敢做主開這麼大的會議麼,當然是你說的。”
梅榮德說:“就算是我說的,我好像並沒有說要排以上的幹部全來參加這個會議,這事是不是你說的?”
王幹事分辨說:“政委這恐怕是你自己忘記了,這話也是你說的,你一個大政委怎麼自己說過的話不敢做主呢?”
梅榮德說:“還有一件事我也有些記不大清了,我首先肯定的是這個會議我的確說過要召開的,時間我沒定,我記得我沒說當天晚上就召開的,是不是這麼回事?”
王幹事聽了梅榮德這樣一說,王幹事的眼睛一下直了,手上的記錄本一下掉在地上,王幹事兩條腿隨之一下跪在地上,梅榮德大驚失色,梅榮德沒想到王幹事會有這樣的舉動,梅榮德吃驚地說:“王幹事,你這是幹哈哪,演的是哪一齣啊!”
王幹事這個時候竟哭了起來,王幹事說:“梅政委啊,你說要槍斃我,把我當成那個子虛烏有的日本間諜就是了,政委你也不用繞這麼大的彎子,政委要是有什麼過不去的火焰山,要我的小命儘管拿去!”
梅榮德說:“王幹事,你這是什麼意思?”
王幹事說:“政委啊,這個時候你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你不能不承認啊,你這個時候這樣說話,這不是把我王幹事往死路上推麼,二連長和魚頭都在懷疑我們內部有鬼子的間諜,你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這不是等於是說王幹事私自召開了那次會議,是我假傳聖旨,我一個小幹事,你梅政委不發話,我小幹事就是吃了豹子膽敢組織那麼樣的會議麼,我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梅榮德被王幹事這麼一哭,梅榮德的腦袋更是有些亂,這幾天發生了這麼多的事,他記不清了自己關於這次召開會議的事,自己說過什麼,做過什麼,應允過什麼事,梅榮德說:“好了好了,王幹事快起來吧,讓戰士們看到這是怎麼回事?”
可是,王幹事並不起來,王幹事說:“梅政委啊,你千萬別把我送上斷頭臺,你說過的話,讓我執行的事,你要是不承認了,我真就是假傳聖旨,肯定難以活命啊!”
梅榮德有些不耐煩,說:“我都答應你,起來吧!”
梅榮德這樣說了,王幹事這才擦了一把眼淚站了起來,梅榮德說:“別哭哭啼啼了,該幹嘛幹嘛去!”
梅榮德既然這樣說了,王幹事由梅政委這麼棵大樹遮着陰,這個難關肯東就能比較輕鬆地混過去。王幹事站了起來,可就在他站起來的同時,王幹事依他多年做間諜的敏銳,他感覺到了
窗口那裡光線有了些微弱的變化,王幹事立刻就衝出司令部的門,在院子裡一看,一個人影也沒有看到,王幹事到了院門口,哨兵還在那裡警惕地站着崗,哨兵看到王幹事出來,對王幹事一個立正,王幹事問:“剛纔你看見有人出入過這個門麼?”
戰士回答說:“除了你和梅政委後,再沒有一個人來過!”
王幹事有些懷疑這個哨兵不說實話,王幹事仔細觀察到哨兵的回答很自然,沒有弄虛作假的樣子,王幹事“唔”了一聲,說:“知道了,一定要提高警惕,好好保衛首長的安全!”
戰士堅決回答說:“是!”
王幹事擡頭看了看頭上的天空,天空上萬裡無雲,晴朗的很,而王幹事的心情卻不像這天空,心裡亂的很,王幹事在想:難道是自己看花了眼,再就是自己由於緊張感覺出了一點問題、或偏差,是自己緊張草木皆兵所致?
但王幹事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這種想法,多年的間諜生活告訴他,任何事情只要是感覺了,就要信其有不能信其無,王幹事回身有回到了司令部,司令部裡梅榮德一個人坐在桌子後面發呆。王幹事不在眼前,梅榮德一個人努力地在回憶召開那次會議前的一些細節問題,召開這樣的會議,梅榮德可以肯定的是這件事他的確說過,可會議指定的時間就在那天晚上,這件事是不是他敲定的,是他提出來的還是王幹事提出來的,梅榮德怎麼想也確定不出來,王幹事那張驚恐哭喪的臉,又出現在了梅榮德的眼前,王幹事剛剛說過的話又響在他耳邊,梅榮德將思緒越理越亂,最後竟亂成了一堆麻,根本就理不出來一個頭緒來,梅榮德覺得自己是註定想不清楚的。
這時,王幹事回來了,梅榮德問:“剛纔什麼事急匆匆的?”
王幹事說:“這幾天鬧肚子,不知怎麼回事,說來就來,一秒鐘的時間都不給,我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落在襠裡。”
梅榮德忽然想起今天會議上有人提出間諜的這件事,難道這個王幹事能是一個日本間諜麼?這個王幹事到底是不是一個日本間諜呢?
梅榮德這樣想着,就暗暗地觀察着王幹事,看着王幹事忙忙碌碌、勤勤懇懇的樣子,梅榮德忽然覺得:這是一個多麼好的同志啊,就連懷疑他一下,都感覺是一種罪過。
魚頭被關押在軍分區的禁閉室裡,禁閉室是一座草棚子,草棚子並不是怎麼牢固,任何想從這棚子裡逃走的人,都是輕易而舉的,不過,門口加站了崗哨,這就不那麼容易了,魚頭正在屋裡寫檢查,已經憋了好半天了,他面前的紙上還是一個字都沒有。
工作組的副組長高莊在禁閉室的窗子上向內看了一下,哨兵向高莊行以軍禮,高莊點點頭,剛要轉身離去,一個保衛股的戰士匆匆趕來,對高莊耳語幾句,高莊也匆匆地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