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來,梁山在院中練伏牛拳。
昨夜歸來,梁山把跟雷動動手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在腦海裡反覆過了數遍,大有收穫。彈指弦通第一強大功用就是控制對方的節奏,最終達到控制對方身心的目的。這個梁山已初步領悟。
第二大功用卻是攻擊。所謂弦,其攻擊時軌跡不可尋,對方防無可防,古龍小說中的小李飛刀大抵是這個道理。
梁山在院中練拳,馬文才就在院外練。馬大公子最近的重心都放在練拳上,對梁山監視有所鬆懈,這是好事。
青雲大殿外,王全才正擠眉弄眼跟人說話,見到梁山過來,趕緊嬉皮笑臉地湊過去喚道:“樑少。”王全才開口說話間,另幾個師兄弟們也微笑頷首示意。
梁山點頭,知道他現在在衆人心目中印象不一樣了。
“樑少知道嗎?昨晚上發生大事件。”
梁山想起昨夜那轟隆巨響。
“聽說是一個聖子打落到下院來了。”王全才神秘兮兮地說道。
下午,下院出公告,諸長老多出一位郝長老。
郝長老名爲郝建,是老資格聖子,據說金丹高階圓滿。可惜的是三年前衝擊元嬰期失敗打回原形,最後居然變出引氣中階。
據小道消息,昨夜幾個聖子出手,把郝建“請”出了他的文宣峰。說白了,就是搶了他的地盤。
梁山明白了,郝建長老這是從領導崗位退下來了,境遇悽慘,但總算對方留了一線,讓他到下院做個長老領一份“固定”工資混吃等死。
“聽說這郝建是劍修,天縱奇才啊。”王全才嘖嘖感嘆一番之後,又道,“可惜,劍修沒前途。”
聖劍堂三大修行流派:劍修、雷修、丹修。以前劍修是扛鼎,但一千年前劍修沒落,或者說整個天地間不容劍修,可是這郝建不服氣,偏要恢復聖劍堂以往榮光,結果就成現在這樣。
王全才搖頭晃腦道:“人不能跟大勢爭,現在流行的是丹修,其他的都要千萬倍艱難。”
傍晚時分,梁山拎着兩瓶從馬文才盤剝來的百花釀到郝建的廬舍。
“弟子梁山伯,求見郝長老!”梁山朗聲,廬舍兩旁竹林的長尾巴鳥驚起一串,振翅飛向高空。
一個時辰後,梁山笑眯眯地從郝長老廬舍走出來。梁山回到自家房中就變了臉色,暗罵道:“真是個好賤的老男人。”
郝長老見酒眼開,收了酒,卻不答應收梁山。
“我想學劍!”
“此路不通!”
“長老不通,我未必不通!”
“滾!”
接下來大抵如是沒營養的對話。梁山鬱悶。
梁山坐了一會,馬文才來報,說拓跋秋蓉公主來訪。梁山看了馬文才一眼,他發現彈指弦通居然有第三大功用,是“他心通”。
言爲心聲,心絃一動,梁山現在可以模糊感應。像馬文才這境界弱於自己的,更清楚一些。
具體想什麼不知,但梁山能感覺到馬文才內心的緊張,大概以爲自己獲得郝長老的扶助。
郝長老幾成廢人,但梁山這一上門衆人也看到郝長老的潛在價值。他可是從外門弟子一路成長爲聖子的,經驗、見識、閱歷這都在,完全可以指點梁山。
“你去找郝長老呢?”拓跋秋蓉一進門就開門見山問道。
梁山點點頭。
“他答應收你呢?”
梁山搖了搖頭,在拓跋秋蓉面前沒什麼好隱瞞的。
“精誠所至,金石爲開。”拓跋秋蓉吐出這八個字。
梁山嘆一口氣,知道這是他唯一機會。
夜色遮天,新野縣小牛山樑家莊陳四娘還未入睡。燭火照着陳四娘略顯懷的身軀映在這窗櫺上。一天忙碌下來,此刻她一手撫在肚上,嘴角微翹,是女人幸福要溢出的神色。相公去了三個月,陳四娘懷孕也三個月。是梁山走後不久發現的,女人事遲遲沒來,找大夫號脈確定後,陳四娘喜極而泣。
相公走的那晚,陳四娘拋棄羞澀,極盡逢迎。陳四娘想來至今耳根發燙,如今看來,值得。
陳四娘確定懷孕,樑楊氏視若珍寶,要求四娘安心養胎不可妄動。可是陳四娘哪裡坐得住,樑家莊凝聚相公的心血,能夠很好貫徹相公“方針、路線”的也只有她。樑楊氏沒法,只得撥了四個丫頭老媽子隨身伺候着,陳四娘只管發佈命令,一切跑動走動之事都有他人代勞。
陳四娘懷娃,樑家莊越發有生氣。其他粗婦野漢再能造人也是枉然,唯有主人家子嗣綿延纔是樑家莊真正興旺發達之相。
四月初一日清晨,陳四娘前呼後擁出了宅院。中午視察完莊田商鋪回來突聞鐵匠鋪炸爐,有鐵匠受傷。陳四娘連忙前去慰問。晚上回到宅子裡,關起門來,陳四娘心裡突突地跳。陳四娘拿出三枚大齊通寶放在桌面上,誠心靜氣了片刻開始起卦。
按照梁山的評價,陳四娘是一肚子的錦繡學問,說是女諸葛也不過分,若不是他克住了命硬的陳四娘,這等才女也就是孤獨終老的命。
半晌,陳四娘起完卦,居然是個離卦,樑家莊有兵災之禍?而且是兩個月後。
陳四娘心頭一緊。這幾****在想着環樑家莊築土爲牆,用材皆馬家堡土樓的泥沙和着糯米,層層夯實。陳四娘還在猶豫,工程太大,必然會耽誤其他生產。現在陳四娘決定明天立刻着手進行,說不得其他塢堡的閒散勞動力都要召集過來。除此之外,墨、武兩家還要採購盔甲刀劍,制式裝備每家每戶都要發下去。訓練也要加緊,還要讓吳土再去招攬江湖豪客,遠遠近近的烽火臺還要再建五六個,樑家莊內的炮臺弩箭臺還要再建……
四月初二天一亮,陳四娘就召集吳氏三兄弟以及她弟弟陳虎開了軍事會議。之後,陳四孃親自拜訪墨武兩家別院,不想兩家院主都不在,陳四娘這才記起他們帶人去參加墨武大比去了。
這個時候,離伏牛山五百公里外的妖莽山,一個青翠山谷,一條小徑一男一女正行走其間。男的正是梁山,女的則是拓跋秋蓉,她依然戴着鬼面具。
妖莽山在秦嶺腹地,是妖獸出沒的地方,也是各大門派歷練外門子弟最佳之選。妖莽山離伏牛山有五百里,兩個人行了兩日纔到。
正是晚霞滿天時刻,梁山坐在一大岩石上,道:“秋蓉妹子,你有把握嗎?”
“如果你害怕,你就先回去。”拓跋秋蓉聲音冷冽。
梁山驚異地看了看拓跋秋蓉,“放”出來的拓跋秋蓉恢復最初不好相與的氣質。
拓跋秋蓉知道自己語氣有些重,稍軟了一些,道:“放心,我都想好了。”
梁山嘆了一口氣,道:“前天夜裡我又見那老東西了。”
郝長老在梁山口中已經變成“老東西”了。
“怎樣?”拓跋秋蓉嘴脣翹起,有些想笑。
“我要走的時候他說,聽說你要去取築基期中階屍神的妖丹。我說是啊,他就說祝我好運。”梁山苦着臉,想起郝長老當時的表情像是看將死的人一般。
“妖獸三百年開靈智,三百年走上修行,築基期中階怎麼也得需千年。”
“那不是千年老妖?”梁山的臉色越發得垮。
“是啊。境界只比我們高一層,但是內力渾厚可能要十倍。”
梁山不作聲。
“怎麼,你真的怕呢?”
“秋蓉妹子,我說現在就我們倆,你還戴着面具,取下面具給我看看。”
拓跋秋蓉一下楞了,好在一路上她也漸漸適應跟梁山言語的跳脫,聲音一冷:“你想看嗎?”
梁山心中一喜,猛點頭。
“你會做噩夢的!”拓跋秋蓉聲音越發得冷。
“那個什麼,我們還是聊聊怎麼幹掉那屍神吧,只有一個月時間啊。”梁山立刻掉轉話題。
夜深,遠處一片漆黑,山風陣陣,梁山想着二十一世紀這個鐘點,城市燈火燦若星河,咖啡廳、酒吧,紅男綠女跳動,五星級大酒店,各式各樣的牀,各式各樣的女人……梁山已經很少去想從前了,不知怎的,拓跋秋蓉在描述殺屍神計劃,篝火映紅她臉的時,梁山就想了。
發覺梁山走神,拓跋秋蓉冷哼了一聲。梁山連忙回頭道:“剛纔你說了什麼?”拓跋秋蓉禁不住擡手拍了一下額頭,心道跟這傢伙搭檔是否真的靠譜?
“我再說一遍!”
感覺寒氣四溢,梁山立刻坐直了身子,再不認真聽,拓跋秋蓉這暴力女估計會拿他做手撕燒雞。嗯,燒雞,再淋上上好的拉斐葡萄酒,梁山晃了下頭,就看到拓跋秋蓉鬼面具下一雙冰冷的眼睛直射。梁山打了機靈,舉手道:“我聽到了,你主攻,我助攻。以百花釀爲誘餌,這屍神喜歡酒是吧,肚臍是其罩門,其他地方金剛不敗……”
“我要你想辦法束縛住屍神的行動。”
梁山心中微凜,拓跋秋蓉看出他彈指弦通的奧秘來?
“我相信你有辦法。”拓跋秋蓉凝視着梁山。
這女人目光果然犀利。
梁山認真地點點。,拓跋秋蓉道:“好,那我們睡覺。”
梁山熱血頓時涌起,拓跋秋蓉卻已起身,鑽進她的帳篷,留下香風一陣。梁山拍了拍手掌,想起陳四娘,這時候有四娘暖帳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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