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德意出去幫梁山弄那個“妙手回春”的招幡去了,梁山盤坐在胡牀上,一時半會居然沒有靜下心來。
若是一個尋常人登門造訪,梁山不會這樣。
太子劉明基顯然不是一個尋常人。
不知怎的,梁山心中忽生出時不我待之感。
自從踏入建康地界,梁山那顆警惕的心不知不覺鬆懈下來。
這是因爲驕傲,剛剛擊敗逍遙君的化身,心中自得而引起的鬆懈
。
梁山站起身,在院中開始緩緩打伏牛拳。
伏牛拳的招式,所謂的一式,二式……對梁山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
梁山的伏牛拳完全具神,跟其他人絕不相同。
梁山隱隱感覺到莽牛神的神力隱隱又要降臨的樣子,從剛剛得到“吽”音的嘗試,到與逍遙君化身過招,梁山感覺到莽牛神不弱元嬰期初階的威力,很可能是元嬰期中階,這讓梁山非常興奮。但是有一個問題,那就是使出的時候動靜太大了。
仔細回味一下,梁山就會感覺到莽牛神全力出擊的時候,整個聖劍堂以及伏牛山似乎都在跟着顫抖。
梁山打了一通之後,收拳,心中有所明悟。
還是要加強“吽”音的修煉,只有對這根本音的洞徹與掌握,到一定的境界,再召喚出莽牛神就可以做到悄無聲息。
除夕一過,轉眼就是立春,而一年節氣中對於雷修而言,最爲重要的就是驚蟄節氣了。
驚蟄一日,江東大地,十有**會春雷滾滾。所謂驚蟄,就是空中的巨雷驚醒大抵裡冬睡的蟲子。
當然,除此之外,除夕過後第一次雷雨天氣,之後的雷雨天氣都有利於“吽”音的修煉。梁山邁步在院中轉了一圈,相信有那麼一年時間,他就可以把吽音境界穩固下來。
再接下來,就是三個根本音的融合,或者說齊施,一個是大地之音,一個是發軔之音,一個是生長之音,三者完全可以形成一個完美的循環。
以音化符,以三符組成一個符輪,那將是何等廣闊的前景?
還有箭修,這也是一條大道,可惜梁山就像是之前去伏藏東領悟劍意一般,梁山只是領悟到箭意,沒有箭修相應的法門只能靠自己摸索。
可惜,那三百殘典並沒有一本箭修的法典,如果有,即便是殘破的,以梁山領悟箭意的境界,修起來出問題的概率自然會降到最低。
梁山能做的只是不斷沉浸在箭修的境界當中,不斷打磨心頭的箭意。
但是又一個問題,如何分配時間?
專修與博採是擺在梁山面前的一個問題,必須讓自身的實力在極短時間內迅速提高,這樣纔有可能應付各類突變。
“宮主!宮主!”梁山正想着,計算着怎麼安排修行達到最佳的修行效果,門外就響起馬德意的聲音。
梁山眉毛微蹙,馬德意又帶了一個人過來。
“宮主,這裡有人找。”說話間,馬德意手持着一招幡進來,身後跟着一老管家模樣的人。
“宮主,我按你的意思,剛剛製得此招幡,半路上就碰到這位劉管家,他家老爺前日突發中風,全身癱瘓,他正四處求醫,看到我這招幡,就來問我,我就直接領過來了。”說罷,馬德意臉色有些惴惴,不知道宮主會不會生氣。
梁山暗喜,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頭過來,吽音修行要等雷雨天氣,不急於一時,黑僵珠的重凝卻是迫在眉睫
。
“樑宮主,我家老爺突發中風,現在還癱瘓在牀,請樑宮主務必出手救助。”
“劉管家是吧。”
劉管家點點頭。
梁山見劉管家跟康叔差不多的年紀,臉上的笑紋要更多一些,想來常年在主子跟前服侍的緣故;衣着是絹絲材質,在府中地位不低,更襯主家富貴,言談舉止也顯得相當有素質。
“這裡已出了都城,地偏,不知道劉管家爲何到此尋醫?”梁山問道。
“哦,我聽說張神醫有在小長幹一帶出現,遂來訪,不想張神醫已經離開建康城,不知所終。”
長幹是建康城方言,是平原之意,也有用長幹指代建康的意思,譬如建康人出門在外,可能就自詡是“長幹人”。
當然,長幹也不能盡代表建康,就好象後世上海人的浦東一般。
小長幹南臨秦淮河,西十里就是過去的外郭城。現如今的建康城並沒有外郭城,再往東北方就是都城與建康宮宮城。
梁山知金陵宮所處的是平民區,一個富人家的管家跑到平民區來尋醫,這事透着詭異,是湊巧還是早有安排?是以梁山纔有此一問。
劉管家的回答讓梁山滿意,尋訪他人,結果人不在,那就只好“病急亂投醫”了。
“我的診金可貴。”梁山淡然一笑道。
“這個好說,只要你能治好我家老爺,定有厚報。”
梁山點點頭,道:“那救人要緊,現在就隨你一同而去。”
二人出了金陵宮,外頭一輛馬車,兩匹馬,看起來規格很高的樣子,又雕琢華貴,梁山心道這劉管家主子家有些顯貴。
梁山剛剛坐上,就聽到一聲“駕”,馬車旋即奔起來,顯是迫不及待了。
風捲車簾,梁山看到外面撲簌簌的雪花世界,稍遠處黑魆魆的。梁山微微閉上眼,卻看得更清楚了。
更遠處燈籠高掛,影影綽綽,帶着點溫暖與熱鬧,漸漸的,房屋不是金陵宮附近由籬笆、木板、草頂構成的平民草房,而是高低錯落的磚瓦大房。
這個時代就已經有磚瓦房了,梁山心道。
當然,更多的是木質結構的閣樓廣殿,燈籠高掛,向遠處灑着紅光,映着他家檐牆,更映着波光粼粼的秦淮河面。
街道漸漸寬敞起來,由最初的兩駕馬車並驅變成四駕馬車的大道。
大道兩旁商鋪林立,房屋更是鱗次櫛比,兩層的三層的甚至四五層的樓房也出現,這個時候,梁山忍不住探出頭看去,兩千年前秦淮夜景,着實勾人心魄。即便是天飄落着雪花,街道依然有不少的人來往,很快,梁山的鼻端就充斥着各類氣息,酒肆裡飄出來的,胭脂鋪裡飄出來的,而剛剛過去的肯定有一個陳年老醋的商鋪,轉了一個彎,人們的叫賣聲陡然如潮一般襲來,梁山知道,自己已從平民區進入了商業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