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從金陵學宮往金陵城方向望去,隱隱還有火光,喊殺聲漸漸低落下來。
慘烈的廝殺從昨天晚上開始,一直持續到白天。
皇宮被攻下後,接着的就是各王公大臣們的府邸以及要塞遭受到猛烈攻擊。一些本來就不安分的民衆搖身一變成爲所謂的義軍,開始燒殺搶掠。不過經過一天之後,喊殺聲低落,這就意味着肆虐的亂象已經得到控制,秩序即將恢復,一個新的王朝即將建立。
梁山遠遠地看過去,金陵城內的氣運神獸也停止了打鬥,接着分解、融合,重新變成新的四大氣運神獸,只有輪廓,面貌卻還不清晰,總體呈現出新氣象。
新的王朝行的是金德,因而四大氣運神獸都是金光燦燦的金色。
梁山注意到劉俏兒神色黯然,知道她此刻的心情複雜。
劉家從司馬家奪得江山,歷三代亡於蕭氏,作爲劉家子弟自然有許多感慨。不過在劉俏兒心裡,今天則是告別過去,從此一心一意爲相公妻子,劉俏兒心中自然生出許多擔憂。
過去她是一個殺手,只會殺人,後來作爲郡主,這些經歷不足以讓她當好一個妻子。因此,劉俏兒心中還有許多惶恐,特別是相公有那麼多出色的妻子。
劉俏兒正胡思亂想之際,一隻冰冷的手被相公溫暖的手握住,她擡頭看了相公一眼,心裡面那些擔憂剎那間都放下了。
“啊,小青!”那邊喬佳宜發出驚喜的叫聲。
梁山與劉俏兒循聲看去,就見趙子龍攙扶着嬌妻小青上山。
“小青,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喬佳宜激動得不行。
“小青姐!”孤獨園的孩子們一下圍了過去。
劫後重生的場面,分外溫馨。
梁山讓趙子龍帶領他的手下到山腰處警戒,派人到金陵城打探消息,讓小丁帶人清理金陵宮大殿,安排好今夜的住宿,再讓另一撥人開始埋鍋造飯,爲驚慌了一天卻又飢腸轆轆的人準備晚餐。
很快,炊煙在廢墟中升起,隨着最後一縷陽光遁去。這時,整個金陵城沉浸在寂靜的夜色中,沒有聲響,像是一座巨大的死城。
三天後,金陵城的夜色開始恢復了些燈火,秦淮河兩岸又有咿咿呀呀的唱曲的聲音。
馬德意沒有迴轉,梁山就知道出了意外,去金陵城內找馬德意,最後在秦淮河邊找到失魂落魄的馬德意。
馬德意的頭髮一直是灰白的,而現在卻是全白,可以說是一夜白頭。
秦淮河依舊緩緩流動,順着上游看過去,秦淮河的曲線優美,像婀娜多姿少女的腰。
“老馬,怎麼啦?”梁山問道。
“燕媚兒死了。”馬德意呆呆地望着秦淮河河水,道,“就是從這裡跳下去的。”
“跳下去就死了嗎?”梁山問道。
“啊!”馬德意大叫一聲,轉身,作勢就要撲過來抓梁山的衣襟,反應過來是樑長老,道,“真的嗎?她還活着嗎?”
“活着又怎樣?”梁山神色肅然,“就算是你給她喂服丹藥,一百年後她也要死,三百年後,你也要死。”
“不一樣,不一樣。”馬德意晃着腦袋道,“她活着,我活着,這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梁山心裡承認馬德意說得有道理,兩個相愛的人活着,這的確是不一樣。
“不應該是這樣的,我們可以在同一天死去,這樣就沒什麼遺憾了。”
“修行爲了什麼?”梁山又問道。
“就是爲了心頭沒有遺憾。”馬德意老眼濁淚流出,滴落在秦淮河面上去了。
梁山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他沒什麼好說,因爲老馬遇到的問題,他也即將遇到。若干年後,他的愛人們一個個死去,而他依然活着,梁山不知道他該如何面對。
知道是一回事,但要承受又是另外一回事,梁山雖然貴爲純陽期仙人,但是諸女與他因果太深,會不自覺地推動他的情緒。
馬德意沒了主張,沉浸在愛人逝去的悲痛當中,梁山就讓老宮主阮籍匡主持金陵醫藥館的諸多事宜,宜妃在旁輔助,馬文才與金長老作爲骨幹,免費診病發藥。
喬佳宜的喬家鋪子迅速恢復生產,喬佳宜帶領着小青、趙子龍衆人在小長乾地區設粥棚給受難的災民。
小七與天龍寺的清風小和尚也是忙着清點質庫的損失,籌措錢糧救濟那些毀家的難民。
至於金陵學宮,原來寧賽烏負責教務,畢純陽負責總務,兩個人現在都不在。畢純陽跟梁山一起去了聖劍堂,這會子還在,寧賽烏則回茅山,據說是除魔會有一些事要處理。梁山手頭一時沒有得力的人手,只得親歷親爲。
金陵學宮原址原屬皇莊,新朝一建立,首先沒收的就是皇家的財產,皇莊自然也包括在內。而蕭氏坐江山,據梁山所知,蕭氏信佛,由此拉開南朝四百八十寺的崇佛曆史進程。
佛門大興,自有其因果,接下來唐朝的李氏江山又是道門大興,從此佛門、道門交替興盛,修真界漸漸退出歷史舞臺。
在這等情況下,修士所建立的金陵學宮,無論是廟堂還是民間都不會重視,由此看來,金陵學宮遷址重建也就是必然趨勢。
離開金陵古都了,自然也就不能再叫金陵學宮了,梁山特別聯繫後世的記憶,那些5a級風景區都不行,人流車馬太多,也未聽聞過有什麼修士的傳說。後世流行多爲氣功大師,也有自稱有神通手段的,不過是學到一些障眼法而已。
梁山思來想去,大易心印預測,結果都不容樂觀。
金陵學宮是保持修真界的薪火,但是修真界沒落是大勢所趨,梁山此舉多少有些逆天,這也意味着金陵學宮要保存下去必然災難重重。
不考慮這些,單單從地理上來考慮,梁山想到三個地方,一個是遠在西北的崑崙山。崑崙山是華夏地的祖山,那裡是羣山之巔,人跡罕至,可以讓學宮不受世事變化的干擾,缺點是人少,很難保證學宮學子的質量。
另一個是終南山,終南山非常適合修行,其深也幽,卻又離華夏中原地帶不遠,兩者倒可以兼得,缺點是終南山還有儒釋道的隱士在其中修行,彼此雜陳,相互影響,千年發展學宮未必純粹。
最後一個梁山考慮到海外仙道,或東海或南海。好處是可能會找到不錯的修行聖地,壞處離中原正朔太遠,久而久之就會變成方外之地。
這是長遠之計,梁山還有足夠的時間來佈置,爲今之計就是把金陵學宮暫遷往茅山過渡一下。
梁山下了決心,立刻就派小丁前往茅山去找寧欺雪與寧賽烏姐弟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