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宛如白駒過隙般飛速流逝,今日恰是中秋團圓之夜。
再有半個月便要到蘇婧瑤的生產之日了。
如今在坤寧宮,每個宮人每日都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生怕一個不小心沒能伺候好皇后,從而惹得陛下不快。
也因爲蘇婧瑤身懷有孕,此次的中秋宴會僅僅只辦了家宴,太后也親臨到場。
一般像這樣的宴會通常會持續一個時辰左右,然而蘇婧瑤在宴會上僅僅待了半個時辰便有些坐不住了。
只覺腰痠得厲害。
君澤辰坐在她的身側,擔憂地看着她。
“皇后若是感覺不舒服,便先回坤寧宮歇息吧。”
蘇婧瑤也並不矯情,柔柔弱弱地出聲。
“陛下,母后,臣妾身體稍有不適,先行告退了。”
君澤辰微微點頭,緊接着吩咐妙雲。
“妙雲,務必照顧好皇后。”
妙雲迴應後,便扶着蘇婧瑤從高位上緩緩走了下去。
剛走了沒幾步,一個低着頭、手裡拿着酒壺的宮女從蘇婧瑤的身邊經過。
竟然一個不小心將酒水灑在了蘇婧瑤宮裝的裙襬上。
蘇婧瑤的眸底瞬間閃過一抹冰冷之色。
“皇后娘娘恕罪,奴婢是不小心的。”
宮女的聲音帶着顫抖,瞬間跪了下去,身子也在微微顫抖着,像是極爲害怕一般。
“擡起頭來。”
蘇婧瑤的聲音不高不低,平平淡淡,讓人聽不出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宮女微微擡頭,只是眼神依舊低垂着看着下方,絲毫不敢擡頭直視上位。
蘇婧瑤給妙雲使了個眼色,妙雲立刻心領神會,讓人將這個宮女給帶了下去。
整個晚宴都由蘇婧瑤在負責,能夠上來給陛下、皇后還有太后倒酒的宮女更是重中之重。
而剛剛那個宮女,蘇婧瑤根本就不認識。
她的心瞬間就沉了下去,今晚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難道後宮這些女人又不甘寂寞了?要找些存在感?
蘇婧瑤坐在鳳輦裡,秀眉微蹙,還在不停地思考着剛剛那個宮女,心裡那股不祥的感覺愈發強烈。
沉甸甸的,彷彿有一塊巨石壓在心頭。
如今的她已然到了臨產期,絕對不能出現任何的意外狀況。
“停轎。”蘇婧瑤忽然出聲。
喜祿一聽主子的吩咐,立刻扯着嗓子高聲喊道:“停轎——”
他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十六人擡的鳳輦穩穩當當、紋絲不動地停了下來。
妙雲面露疑惑,輕聲問道:“主子,怎麼了?”
蘇婧瑤面色凝重。
“妙雲,你拿着本宮的令牌,去讓今晚值守的侍衛長派一批侍衛前來護送本宮回坤寧宮。”
妙雲聽到主子這般吩咐,心中也隱隱察覺到今晚似乎情況不一般,當下不敢有絲毫遲疑。
“是,主子。”
待妙雲叫來侍衛後,蘇婧瑤這才放心地說道:“起轎回宮吧。”
擡轎的太監們擡着鳳輦緩緩前行,依然選擇的桃林那條路,這裡是回坤寧宮最爲近便的路。
夜深露重,前方和後方的宮女穩穩手持着宮燈,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搖曳。
蘇婧瑤閉目養神,面容平靜而又透着一絲威嚴。
“啊——”
突然,一聲驚恐的驚呼劃破了寂靜。
只見一個擡轎的太監像是被什麼東西猛然咬了一口,瞬間就沒了力氣,身子一歪。
緊接着,一旁的太監也驚慌失措地叫嚷起來。
“有蛇!”
鳳輦在突如其來的變故下瞬間傾斜。
蘇婧瑤被這猛然的一晃盪驚得瞬間睜開了雙眼,眼中瞬間迸射出滿滿的冰冷。
一旁的喜祿保持鎮定,立刻扯着嗓子高聲喊道:“落轎!”
妙雲扶着鳳輦,急切問道:“主子沒事吧。”
蘇婧瑤只覺小腹有那麼一瞬間猛地收緊,她連忙捂住肚子。
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面色也變得有些蒼白,“沒事。”
妙雲突然感覺周圍似乎又涌來了許多的蛇。
侍衛們迅速而又有序地完全將皇后包圍了起來。
其中一個侍衛表情嚴肅,語氣堅定地說道:“皇后娘娘安心,奴才們絕不讓您出一絲差錯。”
隨後,侍衛們紛紛拔出手中的劍,動作利落地開始清理越來越多的蛇。
太監宮女們都已經嚇得花容失色,滿臉驚恐。
好在有侍衛在,不然他們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爲了護着皇后,恐怕就得用自己的身體爲皇后擋住這些可怕的蛇了。
喜祿嚴肅道:“妙雲,我去稟告陛下,你守好主子。”
妙雲點頭後,喜祿一邊用手中的燈籠奮力揮開腳下不斷靠近的蛇,一邊快速地朝着宴會的方向奔去。
這件事必須儘快稟告陛下才行。
而一直隱藏在桃樹後的凌悅,眼中的恨意涌動。
她沒想到蘇婧瑤竟然這般謹慎,回宮的途中還安排了侍衛護送。
一身宮女裝扮的凌悅趁着夜色,悄悄地混入了驚慌失措的宮女中。
一步一步向着蘇婧瑤靠近。
蘇婧瑤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眼神緊緊盯着那個低着頭的宮女,心中暗覺不對勁。
爲什麼這個宮女面對這些蛇竟然不害怕。
“妙雲,抓住她。”蘇婧瑤低聲喝道。
凌悅聽見蘇婧瑤已經發現了她,臉色一變,迅速地從袖子中掏出一把匕首,毫不猶豫地直直朝着蘇婧瑤刺去。
妙雲站在主子的左手邊位置,全神貫注地守着主子。
而凌悅則從蘇婧瑤的右前方悄然靠近過來。
妙雲聽到主子急切的命令後,反應極其迅速,敏捷地翻過鳳輦的杆子。
身形矯健地飛起一腳,狠狠將凌悅踢了出去。
蘇婧瑤的臉瞬間沉了下來,眼色中滿是冷厲之色。
這可以說是她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最爲生氣的一次。
蘇婧瑤咬着牙,一字一頓地說道:“凌悅,你真是找死。”
不過凌悅到底是怎麼從冷宮中出來的?
自己安排在冷宮中監視凌悅的人爲何沒有發現凌悅不在?
凌悅又是如何做到控制這些蛇的?
到底是誰在暗中幫助凌悅?
種種疑問在蘇婧瑤的腦海中如潮水般翻涌。
然而,因爲剛剛受了驚嚇,再加上鳳輦的晃盪讓她的身子本就感到不適。
此刻這種不適感愈發強烈起來,額頭上甚至都冒出了細密的冷汗。
“妙雲,回坤寧宮,速速讓人去請靳太醫。”
蘇婧瑤臉色有些難看,吩咐道。
此時,蛇已經被侍衛們清理乾淨了,太監們急忙擡起鳳輦,朝着坤寧宮的方向行進。
他們都清楚,若是皇后娘娘出了任何差錯,所有人都絕對難逃一死。
凌悅此時已然被侍衛們制服,蘇婧瑤從她身邊路過時,緊緊咬着牙關。
狠狠道:“讓淩氏活着。”
她要讓凌悅生不如死。
當蘇婧瑤回到坤寧宮時,早已收到消息的林嬤嬤心急如焚,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看見主子的鳳輦到了,她立刻指揮着衆人將主子先擡進了產房。
蘇婧瑤此時感覺到一陣又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似乎是要生了。
三個產婆滿臉焦急之色,迅速圍攏了過來。
緊張的眼神盯着皇后,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若是皇后出了什麼事,她們定然也不會有好下場,怕是要大禍臨頭。
離璟在聽聞蘇婧瑤出事的消息後,溫潤如玉的臉上滿是急切。
慌慌張張地趕了過來。
妙雲給離璟簡單而清晰地講述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之後離璟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進入產房。
蘇婧瑤此時緊緊地擰着眉毛,牙齒緊咬着下脣,小臉有些蒼白。
一隻手捂住高高隆起的肚子,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離璟望着她這般模樣,心中頓時涌起一股難以遏制的疼痛,他顫抖着雙手快速地寫了一道藥方。
隨後,神色凝重地吩咐道:“妙雲,這副安胎藥中加了一點催產的藥物,娘娘今晚就需要生產,你趕快去將這藥熬了給娘娘喝下。”
離璟走到蘇婧瑤身旁。
溫潤的聲音如春日的暖風般在她耳邊輕輕響起。
“娘娘,不要怕,您不會有事的,皇嗣在孕期被您養得很好,兩位皇嗣的胎位也很正,即使是提前了十幾日出來,也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
蘇婧瑤原本就對古代的生產充滿了恐懼,儘管她一直在心裡不停地給自己打氣鼓勁,可內心深處還是抑制不住地會有些害怕。
離璟有力又溫柔的安慰,猶如一道溫暖的陽光,極大地減少了她內心的不安和恐懼。
這個時候,君澤辰也匆匆趕到了坤寧宮。
一路上,君澤辰已然聽完了事情的經過,眼底泛着刺骨的冷意。
“你們主子怎麼樣了?”
“主子剛剛喝下催產的藥物,應該馬上就要生產了。”妙雲連忙回答道。
“朕進去看看。”
君澤辰雖然面上看不出什麼,可內心實在是太慌亂了。
一想到剛剛宮人稟報的那些蛇、匕首,他就感覺全身都在不停地冒冷汗。
君澤辰根本無法想象,若是瑤瑤真的發生了意外,他會變成什麼樣子......
妙雲上前,攔住了陛下。
“陛下,您不能進去呀,若是您進去了,主子定然會因爲您的出現而更加緊張的,這樣非常不利於主子生產呀。”
接着,妙雲又趕忙補充:“陛下,裡面都是經驗極其豐富的接產婆婆,還有林嬤嬤也在,太醫同樣也在裡面隨時照應着。”
“陛下您還是在外安心等着娘娘吧。”
靳太醫在裡面,妙雲心裡不想讓陛下在這個時候進去。
若是發現靳太醫和主子略微親密,那......
君澤辰眉頭緊鎖着,心中雖焦急萬分,但妙雲說的有理。
無奈之下,他只能在產房外面不停地來回踱步,腳步沉重而慌亂。
之後君澤辰似乎想起了什麼,面色陰沉地冷聲說道:“安順,立刻將淩氏處死。”
妙雲聽聞一驚。
“陛下,不可。”
她連忙出聲阻止。
君澤辰聞言,轉過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妙雲趕忙繼續解釋。
“主子在進產房前特意吩咐過,要讓淩氏活着。”
說完,妙雲就低下了頭,眼中更是有一抹厲色一閃而過。
淩氏敢傷害主子,豈能讓她就這般輕易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