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
君澤辰斜倚在榻上,一隻腳微微屈起,姿態看似隨意卻又透着一種難以言喻的威嚴。
他的身子半側着,手中漫不經心地拿着一本奏摺在翻看。
“查的如何了?”
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雖然在詢問,目光卻並未從奏摺上移開。
安順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低頭稟報。
“陛下,蘭妃本就一直和蒼狼暗中有過聯繫,按照您的吩咐,奴才並未阻止蘭妃往外傳遞消息。”
“因此侍衛們對蘭妃會鬆懈些,也是因此弄了蛇進皇宮。”
安順說到這裡,心中也很慌張,說來也是他的粗心。
安順“撲通”一聲立刻跪下,聲音顫抖着說道:“陛下恕罪,都是奴才的錯,沒有發現蘭妃帶了如此劇毒的蛇進入皇宮。”
“這才導致皇后出了意外。”
君澤辰臉色也瞬間陰沉下來,他猛地坐了起來,眼中閃過一絲怒火,一腳踢在了安順的肩膀上。
眼神帶着令人膽寒的冷厲。
“朕的皇宮連這種劇毒的蛇都能進,甚至差點傷了皇后,你真是越來越無能。”
君澤辰的聲音中帶着憤怒和斥責。
安順也是苦哈哈的模樣,好在陛下這一腳並未踢得很重,沒讓他的肩膀廢了。
“陛下恕罪,容奴才徹查此事,戴罪立功。”他的頭重重地磕在地上。
君澤辰睨了他一眼後,又繼續躺了下去。
“繼續。”
安順這才鬆了口氣。
“奴才安排在蘭妃宮中的人之所以沒發現,也是因爲這蛇進入皇宮後便被送去了冷宮,冷宮偏僻,有許多空置的房間,並不會引起注意。”
“朕記得冷宮也有侍衛,他們是幹什麼吃的?”
君澤辰質問的聲音不大,卻透着一股無形的壓力,語氣中的寒意讓安順不禁爲冷宮的侍衛捏了一把汗。
皇后這次提前生產,差點一屍三命,只要與此事相關的人,陛下怕是都不會輕易放過。
“陛下,奴才也是這次調查才知道,蒼狼國竟然給蘭妃準備了三張人皮面具,其中一張給了淩氏,淩氏才能從冷宮出來。”
“想必能將蛇帶入冷宮,也是因爲這人皮面具的原因,做了些僞裝。”
安順之所以知道有三張,也是安順通過君國各處的暗衛花重金買的消息。
畢竟蒼狼國的人皮面具也是花重金買的,只要有錢,就沒有不透的風聲。
君澤辰皺起眉頭,眉心處形成一道深深的溝壑。
喃喃道:“可蘭妃爲何要害瑤瑤......”
蘭妃作爲蒼狼的細作,進入皇宮之後,一直表現得不爭不搶,極力降低着自己在後宮的存在感。
就是不想他懷疑上蒼狼。
她做這樣的事情,有什麼好處?
除非......
“奴才對此也很是困惑,蘭妃實在沒有理由謀害皇后娘娘。”
“宮中極恨皇后的,只有罪妃林氏和葉氏,可是她們都已經死了。”
“不過奴才想着蘭妃的人皮面具,頓時有了另一個猜測。”
“葉氏可能沒死,葉家雖然已經分崩離析,但是底蘊仍在,只有葉氏有和蘭妃交易的籌碼。”
“之後奴才便派人一直關注着蘭妃的人,發現蘭妃身邊一個貼身宮女,十分可疑,聲音沙啞,面容奇怪,疑似戴着人皮面具。”
安順說到這裡的時候,微微擡眼觀察着陛下的神色。
君澤辰聽到這裡,心中的猜測也基本證實。
只是他也確實未曾料到蒼狼竟然準備了人皮面具,看來爲了能從皇宮中傳遞消息出去,當真是做足了準備。
但是蘭妃既然敢傷害瑤瑤,那就做好萬劫不復的準備。
君澤辰深邃的眸底彷彿無盡的寒潭,瞬間暈染出一片令人膽寒的冰寒。
他轉動着手上的扳指,蒼狼,遲早是君國的。
安順看不出陛下有何神情。
繼續道:“如今罪人淩氏一直被關在坤寧宮的密室,奴才無法審問淩氏,關於葉氏的猜測不好證實。”
安順臉上滿是爲難之色,低垂着頭。
“那就挖墳。”君澤辰冷冷說道。
安順瞬間眼中一亮,對啊,只要看看葉氏是否死了,便一切都能明瞭。
“是,奴才稍後就安排人去做。”安順連忙應道。
安順正準備退下。
君澤辰忽然開口:“等等。”
“皇后這幾日查的如何?”
君澤辰微微眯起雙眸,目光中透着一抹難以捉摸的複雜情緒。
他雖然答應了瑤瑤不查此事,但是瑤瑤並不知曉這件事涉及到了蒼狼,也涉及到他之後攻打別國的安排。
所以,於公於私,君澤辰都必須查個清楚。
瑤瑤生產那日,淩氏被帶去寢宮,明顯以爲她的父親已死,故而孤注一擲想要瑤瑤的命。
可淩氏身在冷宮,如何得知?
瑤瑤當時聽聞後,即刻便不再繼續審問。
君澤辰當時便察覺她有事瞞着自己,不過她剛剛生產完,君澤辰也不想她勞心費神。
也就不再多問。
“陛下,皇后娘娘在桃林發現了淩氏出冷宮帶着的人皮面具,心中應該都有了猜測。”
安順低垂着頭,語氣恭敬而謹慎。
他並未說太多,更是不敢提及太多皇后的算計。
陛下自己都樂意被瞞着,他要是說多了,萬一到時候皇后把陛下哄好了,那他可真是兩頭不討好。
所以,關於皇后的事情,安順都是陛下問什麼,他才說什麼。
君澤辰心中輕嘆一聲,瑤瑤的聰慧,他一直都心知肚明。
以前君澤辰還能自欺欺人地認爲,她聰明卻並不工於心計。
可最近,她在他面前卻越來越展現出不同的一面。
自從他不再踏入後宮,瑤瑤在他面前似乎變得更加真實了,君澤辰爲此感到高興。
然而,她在算計他人時的縝密心思,連君澤辰都有些心驚膽戰。
若是一旦他用懷疑的心思去揣度她,便會回憶起以前發生的種種,越想越讓君澤辰感到心慌意亂。
他寧願就這樣,不去深究,不去猜疑。
坤寧宮。
每次坐月子的時期對於蘇婧瑤而言,是最難熬的時光。
整整一個月幾乎都被困在坤寧宮中,未曾踏出宮門半步。
不過,每日逗弄着公主和皇子倒也充滿樂趣。
在公主皇子的洗三禮上,君澤辰便賜予了他們名字。
公主獲名君嘉玥,“嘉”者,寓美善卓異之質;“玥”者,實乃神珠之謂,示公主珍若稀世之寶。
君澤辰希望公主未來能集世間所有美好於一身,擁有璀璨如珠的人生。
且直賜嫡長公主封號爲瑞熙,遂稱瑞熙公主。
目前君澤辰並未立下太子,瑞熙公主在所有皇嗣中,幾乎稱得上是最爲尊貴的存在。
蘇婧瑤爲公主取小名曰“寧安”,願其一生安寧康泰。
不管是君澤辰爲公主取的名字還是封號,都極爲貴重,因此蘇婧瑤取的小名則更偏平安之意。
五皇子取名爲君墨炎,“墨”者,乃博學之徵、卓異之才之象;“炎”者,爲熱忱之態、蓬勃之生機之寓。
君澤辰期望皇子能飽讀詩書,才華橫溢,同時擁有向上之姿、滿懷熱忱之性,日後可成邦國之柱石良材。
蘇婧瑤爲皇子取的小名爲“逸塵”,望其逍遙灑脫,不爲塵世所拘。
公主和皇子的名諱,早在蘇婧瑤孕期之時,君澤辰就已經選好。
當時尚不知胎兒性別,故而男女的名字皆準備了好幾個。
如今喜得一對龍鳳胎,恰好從衆多預備的名字當中分別挑選出了這兩個。
三皇子和四皇子皆是在週歲之時,君澤辰才賜予名字。
宮中皆在傳言,皇后所生的皇嗣當真尊貴無比。
陛下對皇后寵愛有加,其所出的皇嗣皆是在出生之時便上了皇家御牒。
蘇婧瑤出了月子之後,終於能夠自由走動,心情亦是好了許多。
“走吧,本宮去瞧瞧淩氏。”
蘇婧瑤換上了一身華麗無比的宮裝,綾羅綢緞閃爍着絢爛光澤。
她的頭髮被高高盤起,精心梳理的髮髻之上,華麗的鳳冠璀璨奪目,光芒熠熠。
修長的脖頸上戴着一串璀璨耀眼的寶石項鍊,耳朵上的東珠耳環隨着她的動作微微晃動,更添幾分靈動之美。
她的妝容亦是極爲豔麗,尤其是眼妝,精心描繪的線條和色彩,使得她的雙眼深邃而神秘。
當她面無表情地看向他人時,目光彷彿能穿透人心,極具威懾力,也極爲攝人心魄。
妙霞在爲自家主子打扮完畢後,不禁呆立當場,心中滿是驚歎。
主子生了大皇子,如今又生完龍鳳胎,也不過才十八的年紀,正是青春年少、貌若天仙的時候。
因爲懷孕生子的緣故,她的身上又多了些許成熟與妖媚的韻味。
再配上皇后獨有的大氣又貴氣的宮裝,她只是靜靜地站在那兒,便能輕而易舉地奪走所有人的目光。
蘇婧瑤輕笑一聲,笑聲清脆如鈴。
“看夠了嗎?”語氣中帶着幾分調侃。
妙霞這才猛地回過神來,臉上瞬間浮現出一抹紅暈。
“主子實在是太美了。”
“爹爹把東西送進來了嗎?”蘇婧瑤微微挑眉,隨後淡淡問道。
妙霞立馬嚴肅,回答道:“昨日就送了進來。”
“嗯,走吧。”
蘇婧瑤微微頷首,蓮步輕移,身姿婀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