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悅見君澤辰沉默着沒有說話,心中不禁有些忐忑,又輕聲喚了一聲,“阿澤?”
她的聲音輕柔而小心。
原本君澤辰只是準備一點點偏移原來的軌道,不讓凌悅忽然之間感到落差太大,此時他倒是有點好奇,凌悅究竟想做什麼。
“悅兒當真想要孤納妾?”
君澤辰嘴角微微上揚,溫柔笑道,可笑容卻未達眼底。
凌悅見君澤辰這時候還在過問她的意見,心裡不禁舒坦了些,可該達成的目的還是要達成。
“阿澤,我只要你心中有我就好了,不管你納多少妾,我都不介意。”
凌悅也淺笑迴應君澤辰,笑容看似真誠,卻又帶着急切。
“是孤不好,對你的承諾無法完成,但你若堅持,便去和母后說吧,想必母后也會因此對你印象好些。”
君澤辰眯了眯眼,狹長的眼眸中透着精明,似乎在爲凌悅周全地考慮着。
但......母后真的會高興嗎?
凌悅見他同意了,臉上立刻綻放出笑容。
“阿澤,我會去告訴母后的,便不打擾你處理政務了。”
君澤辰看着凌悅的背影,目光深邃而複雜,又開始不自覺轉動手上的扳指。
凌悅若是重生而來,那這輩子想謀的便是權勢。
剛剛提到母后對她印象會變好,凌悅便十分高興,是因爲她想要討好母后?
畢竟上輩子即使她登上後位,卻德不配位,母后收走了她的皇后冊寶,再加上之後君澤辰對她也不算特殊,甚至對整個後宮都不算留戀,宮中好些個家世高的高位妃子會對她冷嘲熱諷。
這輩子提前讓他納妾,討好母后,也說得過去。
“安順,最近太子妃在做什麼?”
君澤辰突然開口問道。
安順並未發現太子的異常,如實回答。
“殿下,太子妃這兩日召見了您派給太子妃管理中聵的兩位嬤嬤,聽說太子妃是準備親自管理您的後院了。”
安順說到後面,還有些爲殿下開心。
殿下喜歡太子妃,但是太子妃能力不足,之前也不怎麼管理東宮事務,太子不介意,安順也無法說什麼。
如今太子妃願意主動去學去做,以後才能成爲母儀天下的皇后,才能配得上殿下。
“倒是變化挺大。”
君澤辰的語氣中似乎有一絲譏諷,聲音輕輕的,卻透着涼意。
“殿下說什麼?”
安順一時沒聽清殿下的呢喃,疑惑問道。
君澤辰揮了揮手,示意沒什麼。
安順也立刻低下頭,不再打擾殿下沉思。
君澤辰雖說對女人多心生厭煩,然而登基數十載,他也習以爲常了。
他和父皇一樣,並非是那種會將後宮之事探查得清晰明瞭之人。
畢竟,身爲皇帝,倘若盡去處理後宮之事,恐怕早就精力耗盡,還能處理朝政?
後宮妃子之間的算計,大到高位的妃嬪、貴妃,小至答應、常在,他着實沒那份心情去管。
凌悅願意學習管理此類事務,可有些事情並非通過學習就能有所改變。
上輩子凌悅做了一輩子的皇后,即便君澤辰在前十年不追究她的失德之舉,可在後幾十年,她依然沒能力從母后手中拿回皇后冊寶。
原本君澤辰尋思着,若她這輩子安分守己,送她登上後位,選些溫順些的妃子納入後宮也就算了。
沒料到,凌悅竟會給自己找麻煩,還要給他納妾。
君澤辰輕輕嗤笑一聲,不再繼續深思,靜下心來開始處理政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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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的凌悅腳步匆匆,直接去了坤儀宮。
“兒臣參見母后。”
凌悅恭恭敬敬地行禮,低垂着頭,身子微微彎曲。
皇后看見太子妃過來,臉上露出驚訝,但很快就恢復了淡定。
太子妃嫁入東宮沒有她召見可幾乎不會來見她。
“起來吧,不知太子妃今日過來是有何事?”
“母后,兒臣想要爲殿下納妾。”
凌悅擡起頭,眼中隱隱帶着些邀功的神色。
正在優雅喝茶的皇后聽到這話,手一頓。
嗯?太子妃這是轉性了?
皇后審視的目光落在凌悅身上,試圖看穿她的心思。
隨後笑得溫柔,開口問道:“太子妃準備何時爲太子納妾?”
“自然是越快越好,之前是兒臣不懂事,讓殿下兩年沒有皇嗣,如今兒臣已經醒悟,母后可以下發懿旨讓世家小姐們進宮參選。”
凌悅見皇后不同以往的溫柔面龐,覺得自己做的事情讓皇后滿意,便又添了把火,表明自己的態度。
皇后的心卻沉了又沉,可表面依舊不動聲色。
“太子妃是不是不太喜歡蘇側妃?”
皇后笑容看似溫和,語氣中隱隱含着試探。
凌悅絲毫沒有看出皇后臉色的變化,一臉茫然。
“母后,兒臣與側妃並無何交集,也不曾爲難過側妃,母后爲何有此一問?”
她的眉頭微微皺起。
難道側妃一入東宮就拉了皇后做靠山?難不成母后心中一直滿意的兒媳就是蘇婧瑤?
“本宮隨意一問罷了,既然沒有便是最好,你今日來此爲太子選秀,太子可知道?”
皇后端坐着,目光平靜地看着凌悅。
“兒臣是問過太子後,纔來找母后的。”
凌悅乖巧溫順地迴應道,雙手交疊放在身前。
“你有這份大度,本宮很滿意,但是最近宮中本宮還有其他事情要忙,給太子選秀這件事不急,過一兩個月吧。”
她不知道今日太子妃爲何突然變得如此“大度”,她和太子那些事有些人不清楚,她這個做母后的哪有不清楚的。
若是真的大度,就不會兩年不讓太子納妾,而蘇側妃入府三日,她這個太子妃就明目張膽地給太子納妾,還準備打着她的名號給太子選秀,這不是要徹底得罪蘇家嗎?
皇后低垂眼眸,擋住了其中的暗色。
太子妃的行徑,從來不曾考慮身份地位,心中只有情情愛愛,目光也只落在後院那一畝三分地,從來看不清局勢。
凌悅聽母后說近期選不了,眼中瞬間閃過失落。
難道那些秀女的入宮時間她改變不了?
上輩子安錦研她們就是蘇婧瑤嫁入東宮倆月後才進東宮的。
那這兩個月難道她只能如上輩子一般,眼睜睜地看着君澤辰和蘇婧瑤卿卿我我?
一想到這兒,凌悅臉上的笑容頓時有些僵硬,極爲不自然。
“既如此,兒臣先告退,選秀女的時間也不必急,兒臣今日過來只是想要給母后表明自己的態度,兒臣這兩年不能爲太子誕下皇嗣,沒有早早爲太子納妾,是兒臣的錯,如今,兒臣只想將功補過。”
凌悅強忍着心中的不甘,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
“嗯,你能這樣想很好,作爲太子妃,最主要的便是要有容人之量。”
皇后目光深沉地看着太子妃,語重心長。
眼神中帶着告誡,是想要告訴太子妃,她不僅要容下皇嗣,也要容下太子的其他女人。
“是,兒臣謹遵教誨,今日打擾母后了,兒臣告退。”
凌悅行禮退下後,腦中開始不停地思索。
她到底應該如何做?
君澤辰目前對她是喜愛的,這兩個月要不搶一搶試試?
等新人入宮後再讓新人去對付蘇婧瑤。
凌悅眼神中透露出一抹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