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用力的推開了陸悠悠，惡狠狠的瞪着她道：“我不要你，我要娘。”
李大嬸緊緊的抱着阿牛，不願意鬆開手。
陸悠悠站穩了身體，阿牛人不大，力氣倒是不小，但她不會生孩子的氣，畢竟孩子都會依賴父母，她理解：“大嬸還是好好的和阿牛說一說，文書還在，大叔也還沒有診治，惹急了我，我可以去官府。”
“陸悠悠！我還以爲你真的改變了，但是你分明還是和以前一樣，可惡，惡毒！”李大嬸哭了，想着骨肉分離，心如刀割，完全忘記了，她之前也是要賣阿牛給秦大娘的。
陸悠悠不再看他們，轉身走進屋子，她確定不管如何，阿牛會進來。
“你買了阿牛是個麻煩。”
是顧清洐的聲音。
陸悠悠收斂了面上的冷色，看了眼門口，確定外面的人聽不見她說話，她才道：“本來麻煩就多，也不差這一件，只是也該給她一個教訓。”
“你買了阿牛……”
“親人不能買賣。”可恨的是官府竟然還不禁止！
顧清洐望着陸悠悠，神色莫名：“你應該不是一個能看見骨肉分離的人。”不知道爲什麼，他竟然真的這麼認爲，但明明，她之前還要下毒害顧清瀾，究竟她此刻是真，還是以前是真？
“我是不能看。”陸悠悠沒有注意到顧清洐的模樣，她低了低眸，說出了她最真實的想法：“如果李大嬸能夠認識到她的錯誤，並且以後與人爲善，以後阿牛要回去就回去唄，畢竟我又不能打斷他的腿。但李大嬸如果一直不知道悔改，也不認爲她做錯了，阿牛還小，不能辯是非，明道理，這樣的情況下，我也不想看一個孩子誤入歧途，畢竟雖然接觸不多，但看他照顧他爹的模樣，他是個孝順的孩子。”
陸悠悠靜默的呆在廚房，她沒有忘記顧清洐臨進屋時看她的神色，但是她篤定，不管多久，阿牛一定會來。
“你一定要治好我爹。”
陸悠悠聽見說話聲，看着站在門口的阿牛，脣角微微的往上揚起：“過來。”
阿牛走進了廚房，即便是他娘在外面和他說了很多話，但是他還是很排斥，他想要回家。
四目相對，陸悠悠不允許她因爲阿牛眼中的淚變得心軟，她招呼他坐在她的旁邊：“你知道你自己以後是誰的人了吧？”
阿牛並沒有回答陸悠悠的問題：“這裡只有一個草堆，晚上我睡哪兒？”
“睡……”陸悠悠一頓，她剛纔只顧着生氣了，還真沒有想過睡覺的問題，其實在她看來，阿牛也不過就是個十來歲左右的孩子，她們睡一起也沒有關係，但是這裡是古代，古代男女大防，她要是真的和他同牀，怕是明天村裡就會唾沫滿天飛了。
“我睡板凳好了。”阿牛悶悶的走到了桌子邊，他坐在凳子上，雙手趴在桌子上，小臉埋於雙臂之間，沒了聲音。
陸悠悠張了張口，似乎今晚也只有這麼將就着了，等明日她再想辦法，只是答應了李大嬸，怕是她的擺攤計劃要順延了。
陸悠悠剛準備躺下，不期然的瞥了眼阿牛，見他雙臂抖動，單薄的背影顯得可憐，他該不會是在哭吧？也是，不管大人的行爲如何，孩子終究是無辜的，她咳了咳道：“我給你講故事吧。”
屋內沉寂，沒有人說話。
陸悠悠並不在意，她緩緩開口道：“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座大山上有一戶人家，家裡只有一個老爺爺，有一天老爺爺外出回家，發現門口多了些葫蘆籽，他便把它們種植在了院子裡……”
許久，陸悠悠覺得口乾，她看了看阿牛，他一直都沒有反應，該不會是已經睡着了吧？這麼想着，她可以不講了，直接睡覺。
“然後呢？那些葫蘆長大就真的會說話？”
“葫蘆真的會叫爺爺嗎？”
屬於阿牛和顧清瀾的聲音同時響起，陸悠悠一愣，這才確定阿牛沒有睡覺，正聽着她講故事，但……顧清瀾怎麼回事？他怎麼會一個人出現在門口？她像是想到了什麼，起身出門，環顧院子，除了顧清瀾並沒有其他人。
“你哥哥睡了？”
顧清瀾移開了目光，含糊其詞：“應該是睡了。”
陸悠悠表示懷疑，正準備追問，只見顧清瀾主動抓住了她的手道：“你快繼續講，後面都發生了什麼？爲什麼葫蘆會叫爺爺？”
陸悠悠反手握住了顧清瀾的手，將他逮到了草堆邊，見兩個孩子都望着她，她緩緩一笑，不做糾結，繼續開講。
次日，天還未明亮。
陸悠悠是被搖晃醒來的，她睜開眼睛，一眼就看見了阿牛。
“你答應了要醫治我父親的，我都在這裡了，你也要說話算話，去給我阿爹採藥。”阿牛一瞬不瞬的望着陸悠悠。
陸悠悠揉了揉眼睛，昨晚被顧清瀾纏的狠了，她忙了一天卻沒有睡好，以至於她的心情也不美麗起來：“昨日我已經採藥了。”
“什麼意思？”
“意思是……如果你娘不在我門口鬧一出，我今天就會把藥給你們送過去。”雖然她很不喜歡李大嬸的行爲，但是不能否認，她也不能看見一個無大過錯的人在她面前死去。
“假惺惺。”阿牛輕聲開口，明顯不相信陸悠悠的話，要不是他娘把他抵給了她，她纔不會這麼好心。
“我阿爹的身體越來越差了，既然你已經睡醒了，我們趕緊過去吧。”
睡醒了？她明明不是自然醒來，她甚至有點兒懷疑，她是不是剛睡着了就被阿牛搖晃醒了。陸悠悠嘆了口氣，卻並沒有遲疑，起身洗漱，再去看看吧，也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
“屋外的揹簍去背上，那是給你爹準備的藥材。”
“好，陸悠悠，你快點！”
陸悠悠看了眼阿牛，這孩子想法完全的寫在臉上，真的是連一點兒掩飾都沒有。不過他的身體倒是不錯，在凳子上睡一夜什麼事沒有，完全不像她，還睡的是草堆，但是隱隱的，她已經腰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