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真的走得很快,陸悠悠有些跟不上,她不想那麼着急,畢竟大叔的病她之前看過,心中有數,她索性放慢了腳步,沒曾想阿牛倒是主動停下來等她了。原以爲他會催促,但他只跟在她的身邊,亦步亦趨。
李大嬸早早的就在門口等着了,看見阿牛帶着陸悠悠過來,尤其是看見了揹簍裡的草藥,眼中頓時充滿了希冀,但隨之而來的是痛恨,原來她早就準備好了草藥,就是在等自己把阿牛給她!
陸悠悠走到了李大嬸家門口,這一次這裡沒有別人了:“不進去看大叔,準備一直在這兒站着?”
李大嬸回過神來:“這就進去,就等你了。”
陸悠悠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進入大叔的房間,她忍不住皺了皺眉,味道比上一次來更加的濃郁了:“把窗戶打開。”
“可是……”
“如果要我治病,並且保證把大叔治好,房間裡的窗戶就要經常打開,必須保證屋內空氣流暢!”陸悠悠語氣堅定,不容反駁。
李大嬸眼中情緒醞釀,但想到她男人必須要靠陸悠悠,只能走到窗邊打開了窗戶,再回頭時陸悠悠已經開始替他把脈,那樣子看起來很認真。
陸悠悠神色一凜,她鬆開了大叔的手腕,隨即再次的觸碰把脈,這脈象和上次大不一樣,如果說上一次大叔的脈象是沉浮交加,那麼這一次分明就是脈象浮大,重按無力,再觀其面色萎黃,口脣發紫,分明就是中毒之兆。
“距離我上次過來也不過就兩天時間,這兩天大叔都吃了些什麼?”
“他病成這樣能吃什麼?只灌了五皮風的水。”李大嬸道。
陸悠悠心頭一凜,面色卻並沒有太多變化,從脈象上還有現階段視線可及的地方來看,如果大叔中毒,那隻能是從口而入,但李大嬸卻說只灌了五皮風的水,而這五皮風……忽然之間,她心裡有了猜測,如果換個大夫過來,診斷出大叔是中毒,那豈不是她就是下毒之人?
“李大嬸,你在嗎?我是可心呀,我特意從城裡給你找了大夫過來看大叔。”
張可心的聲音響起,陸悠悠猛然看向門口,如果說她剛纔只是懷疑,那麼現階段她幾乎可以肯定這件事情遠遠沒有那麼簡單。
李大嬸轉身,準備出屋給張可心開門。
陸悠悠皺起了眉頭,短暫的沉凝之後,她開口叫住了李大嬸道:“自古找了一個大夫看病,除非是這個大夫不能治好這個病人,否則絕對不會輕易的再讓另外一個大夫看,這是規矩。”
李大嬸轉頭看着陸悠悠,她說的倒像是真的,但是她分明是個不大的丫頭,她懂這些規矩嗎?
陸悠悠轉頭,眼角的餘光關注着李大嬸,她要的就是李大嬸的猶豫!趁着李大嬸不注意的時候,她將一顆解毒丸悄然放入了大叔的嘴裡,又當着李大嬸的面拿出她之前就準備好的銀針扎入了大叔的曲池,合谷,足三裡,行間四穴。
李大嬸驚訝的看着陸悠悠行鍼:“你這樣扎有用嗎?”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個道理,大嬸看來並不明白。”陸悠悠道。
李大嬸望着陸悠悠,欲言又止。
“李大嬸,你在家嗎?”
張可心的聲音再次傳來,李大嬸深深的看了眼陸悠悠,轉身開門。
沒多久,張可心帶着大夫進入了房間。
張可心看了眼陸悠悠,眼中一閃而過的狠戾:“大夫,辛苦你去幫大叔好好看看,他們一家都怪不容易的,可不能沒有了大叔這個頂樑柱。”
陸悠悠看向眼前的大夫,花白的鬍鬚清晰可見,但是她並沒有準備讓他靠近,她需要拖延時間:“李大嬸,倘若你現在不用我看了,我也樂得輕鬆,只是阿牛依然還是我的,且大叔以後的身體我不會再管。”
李大嬸一頓,直直的看着陸悠悠,她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可心啊,你的好意大嬸我心領了,但你也知道大嬸家的條件,請大夫也好,拿藥救人也好,大嬸我都沒有這個能力。”
張可心看着李大嬸,因爲她的話,她心裡不滿,但是面上卻沒有表現:“大嬸,既然我找來了大夫就是要幫你,請大夫的錢我可以幫你墊付,日後你手裡的銀錢寬裕了再還我就是。”
“呵呵……”陸悠悠不等李大嬸開口,率先笑了:“也不知道應該還是不應該爲你的善良叫好,但在我的記憶裡,大叔生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麼這個時候纔想到幫他請大夫?”
張可心一頓,直直的瞪着陸悠悠:“何必說這麼多?你根本就是不想讓別的大夫給大叔看病!”
“這你可就冤枉我了,你大可以好好的問問李大嬸,究竟給大叔看病是我主動還是大嬸要求。”陸悠悠看見李大嬸,她實在是不喜歡李大嬸猶猶豫豫欲言又止的模樣,在她的感知裡,有什麼說什麼,光明磊落的人最好!她冷然一笑:“張可心,你要是真的想幫李大嬸,怎麼不幫她墊付藥錢,只墊付請大夫診治的錢?
又或者,其實你大可以再善良一點,什麼藥錢,請大夫的錢都幫大嬸給了。”
張可心看着陸悠悠的眸色越發的不滿了,她胸前的起伏加劇,且看陸悠悠還能得意多久:“大夫,你還在等什麼,快幫大叔好好看看。”
大夫上前,見陸悠悠伸手阻攔,不由開口道:“小妮子讓開,救人如救火。”
陸悠悠點頭,大夫說的這句話她是認可的,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嘴上說說還是真的有醫德:“我只是在替你着想,畢竟我不被人尊重不被人信任慣了,無事。但大夫你這麼辛苦的趕過來,到時候連診金都收不到怕就是……”
張可心皺眉,見陸悠悠望着她,那眼裡分明有挑釁之意,她心口一窒,火氣源源不斷的往上冒:“大夫你儘管看,診金我會給。”
陸悠悠搖了搖頭,轉而看向李大嬸:“你怎麼說?”
李大嬸看了看陸悠悠又看了看張可心,說句心裡話,她更偏向於讓大夫看她男人,但是不管是診金還是藥錢,即便是張可心現在幫她墊付,她以後終究要還,這筆錢……她不一定還的上,如果惹怒了陸悠悠,她要是撒手不管,她已經摺了兒子阿牛,不能再丟了丈夫還負債累累:“其實我覺得悠悠可以。”
張可心詫異的看着李大嬸:“你糊塗啊,你知不知道你在拿大叔的生命開玩笑!”
“可我真的沒有錢,就算孩子他爹康復了,以後能不能掙到錢也不知道。”李大嬸話語裡難掩無助和難過。
張可心咬住了脣,只覺得胸腔裡的火焰快要從嘴裡噴出來似的,她看向陸悠悠,見她一臉淡然,心裡的恨意越發難以抑制:“怕什麼,讓大夫診治,還要讓大夫開藥,這錢我幫你出了,不要你還。”
陸悠悠眉頭一挑,看向張可心,見她正看着她,而一旁的李大嬸明顯的受寵若驚開心不已,她眼中的情緒閃過,隨即側開了身子,讓大夫給大叔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