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澹仙尊走進屋內一眼便見到躺在牀上蒼白虛弱,神色不安的女孩,其姿態柔弱,哀婉,孤渺,亦如初見。只是與那時不同,如今女孩的身量越發纖長,已初具妙齡女子的風姿。讓他不禁感嘆到這時間過得真快啊,轉眼間她便長大了不少。
想到書中的描述:“女子二七而任脈通,時精氣化水遇在人身,是謂天葵…”而天癸水至在人間意喻該女子已成年,可以嫁娶生子。一想到此,男子又一陣耳熱,再次爲自己先前差點魯莽行事而倍感羞愧,幸而是沒有什麼發生,要不然該無地自容的便是他了,也虧得她跑得快。
男子低頭悶笑,可心裡卻不似面上那般鬆快,反而多多少少有些不平靜,是以這一番羞愧,無措,迷茫,不安等等種種複雜的心緒下來,他意欲爲其揩汗的手也跟着停了下來。
好半晌才慢慢地爲她拭去額際的冷汗,隨後拿出蘊靈玉,看了,又是低頭一笑,這丫頭自徹底痊癒後,便要求換一處睡處,說什麼無病無災的,睡得如此奢侈,簡直是暴殄天物,還不如在該用的時候用。
可在他眼裡,再珍貴之物用在該用的人身上便不覺得可惜。但這丫頭死活都不肯,總有各種各樣的說詞,說來說去,不就是嫌棄那口棺材不好看嘛,要不何至於換了張拔步牀就興奮得沒邊了,抱着他又是一陣猛誇。
雲澹仙尊笑而轉身,隔着一層被子將她抱起來。又記着她忌寒,便早在裡面鋪了一牀火狐墊,墊得厚實了,纔將她放進去,這下應是不冷了吧。
他轉頭看去,見她不再蹙着雙眉,神色也漸漸放鬆。他便默不作聲,再次替她掖好被子後,便輕手輕腳地走開。他要得好好去準備一下,這徒弟的身子實在是太過嬌弱,是該好好養着了。
於是水悠然一醒,便看見師父坐在屋內,桌前還有一碗冒着些許熱氣的湯汁,像似藥?!起初她還有些疑惑師父爲什麼在這?還有自己爲什麼會從蘊靈玉中醒來?然轉而一想,她便明白了七八分。
看來應是知道了,不知道是誰有如此勇氣,可真是可敬可佩啊!也不曉得師父得知時是什麼表情,大概約莫是泰山崩於前,我輩依舊面不改色吧,唉,她怎麼就沒見着呢。
這邊在惋惜着,那旁的雲澹仙尊早已看了過來。
“醒了,醒了就把這碗藥喝了吧。”
“哦,嗯呃?!這是什麼?”
“這是滋補的湯藥,可以補你氣血虧損,減緩你的腹痛難忍。”
“哦。”水悠然老臉一紅,她大概是師父所見平生頭一次,還是如此慘痛的情景:“謝謝師父。”
她以爲喝了這碗就沒事了,但沒想到師父說她體質特殊,長此以往,若不好好養着怕於日後不便,所以爲了緩和她的狀況,需得每日服三貼,慢慢調養方能改善。
納尼?!!不是吧,這藥她得喝到築基以後,還每日三貼。天啊,誰來救救她啊,她都痛到懷疑人生了,還要受到藥的磋磨,怎麼一個慘字了得。再說了,這每日三碗下去,她都不必吃飯了,準管飽,所以師父能不能不喝啊,她拉着他衣袖哀求道。
“不能,這事沒得商量。”
“那能不能每日只喝一碗,我不想喝那麼多。”
雲澹仙尊堅定地搖頭,還無情地戳破她那不切實際的想法:“這每日一碗下去也等同雞肋。”言下之意還不如不喝。
哦,謝謝,她還真不想喝。但水悠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看着師父這堅決的態度,亦知這也是爲了她好,就因爲這樣,她也不能如此地不識好意,所以,天吶!難不成她以後真都要和藥如影如隨了,想想她就崩潰。
不行,不可以,她要築基,她要築基:“我一定會盡快築基的。”
“哦。”雲澹仙尊附和地點頭:“爲師知道了,現在還是先把藥喝了吧。”
嚶嚶嚶…
自那以後爲了拒絕做藥罐子,爲了免受那慘絕人寰的姨媽痛,她想要築基的心越發堅定,最終幾經寒暑,在16歲時築了基。
而在此階段,她可以隨意選擇16歲之後的生長形貌,可因這些年師父的精心餵養,她營養膩豐富了,生長髮育也較同齡的快,也更加成熟,遂便不想再熟過頭了,所以就維持原樣不變。當然,築基之後她的大姨媽也隨之消失了。
歐耶,她再也不用喝那苦苦的藥汁,也不用再忍受那風捲殘雲般的折磨。雖然在師父的調理下,她沒有那麼痛苦,但還是痛的,可是從今往後,她解——放——了。
雖然築基之後的好處多多,但隨之而來的也有一些問題,比如築基試煉,及下山歷練,她給拒絕了。
“爲什麼?參加試煉對你有益無害,可是有什麼顧慮?”
對此,水悠然準備了一套說辭,扯得那叫一個正經,不過這也的確是她深思熟慮的結果。一來她是水系天靈根,對外可以宣稱她是冰靈根,可冰靈氣的運用她還沒有嫺熟到可以媲美同系冰靈根修者的地步,難保不會被有心人發現。
二來便是下山歷練,雖然提升心境很重要,可她身份擺在那,萬一之前那些殺手聞聲而來怎麼辦,她可不信一個金丹修士可以保住自己,更何況需要保護的人不止她一個,去了也是連累別人。
再說了較比其他同齡人,她的心不可謂不堅定,畢竟多了二十多年的閱歷,也算是見過社會風雨,人心險惡的好不啦,所以一時半會不去歷練也沒什麼。等她有足夠的能力自保時再去也不遲,現在嘛,還是老實待着吧。
於是她這一番言辭懇切的請求,說服了師父和各位真君,他們也都同意了,便對外宣稱她身子不適,便不參與試煉了。
這個決定自然引人議論,知曉真相的葉漣依也不敢說些什麼,當然陰陽怪氣還是有的。
總之人云亦云,說什麼的都有,大多話都不好聽,更甚者連貪生怕死都出來了。
可那又怎麼樣呢,總歸她的目的是達到了,水悠然不甚在意,也一點不擔憂的,但師父那邊卻是不一樣。
雲澹仙尊雖擔憂徒弟的人生安全,但也爲她缺乏實戰經驗而憂愁。而關於這點,她早有了主意。
“你是要想爲師助你,呵,看來你一早就想好了。在差遣爲師上,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用心啊,真是難爲你了。罷了,既然你如此請求,爲師便卻之不恭了,不過日後可別指望爲師會對你手下留情。”
“嘻嘻,這是自然。”水悠然自是明白,畢竟往後對敵中又怎麼可能指望對方會對你手下留情,不狠下殺手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