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什麼宏願,還不如聽張晨對他們做生意有什麼建議更好。畢竟這小子也算是家裡半個讀書人了,雖然正書讀的不怎麼樣,但閒雜書還是看的多的。
而且他也算要成年了,今年十七,四捨五入已經是家裡頂樑柱了。這種時候,張晨還是說得上話的。
“是這樣的,爸媽,我們不妨劃定一下,你們能做什麼。你們在南光公司,有人脈,也可能有關係,但能用這種關係賺到錢嗎?爸,你能繞開南光公司,去和客戶談到生產線,談到原材料嗎,能從中牽線搭橋嗎?”
“這怎麼可能,那得多少錢!”南光公司做顯像管的,技術密集型,勞動密集型和資本密集型三位一體。沒那個資源,怎麼可能成事。張忠華搖搖頭。
“那麼,你們有其他的一技之長嗎?有什麼技術不會被淘汰的嗎?”
“你媽年輕時會拉風琴,算嗎?”
“以後開個夕陽團直播還行,現在就算了吧。”張晨搖搖頭,“那麼,也就只有一點可以做了,那就是出賣勞動力,做勤快活。”
黃慧芬一拍巴掌,一副張晨我兒我知音的表態,“我說什麼來着?還得開水果攤!”
“水果攤起早貪黑,熬身子,你們吃得了這個苦?最後把身子都熬壞了。”
“那不是沒辦法嘛……”
張晨感覺鼻子又有點酸,深呼吸道,“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擁有自己的商業資產,如果你有這樣的商鋪,做什麼都可以,沒有房租的壓力,你就是進一些衣服來擺着賣,賣不出也沒關係,旱澇保收!”
“那是哦!”黃慧芬認可,這個年頭,榕城有串聯全國的批發市場,同時也有紡織基地,鞋城,隨着國民經濟的發展,服裝業成爲受惠的第一大產業,那時候很多人都以有呢子大衣,有廣州貨的服裝爲榮,後來榕城的鞋業也很出名,但凡沾着先機,都吃的盆滿鉢滿。
開服裝店就成了很多人創業的頭一個選擇。
黃慧芬就有認識的朋友去廣州和工廠談好,廣州新貨發榕城批發市場,這邊接貨去賣,生意挺好,據說房都買了幾套了。
當然,最理想的就是有自己的店面,那才能把成本控制到最低。
“你們看到了電視臺大院對街那個合鮮居房子了嗎?”
“就那家開飯館倒了幾家的?我當初就說這種檔頭,你要做得好就要發財,做不好就會一直虧,人啊,還得有財運!”黃慧芬道。
張晨點頭,“確實,正是那個房子,未來要大賺了!”
“啊,大賺什麼?你不要亂說,掛出來轉讓,誰會接手啊,都知道這裡前三家做敗了的!三個老闆都垮了,現在人聽着那裡就搖頭,出了名的!要不你看幾個月了還無人問津呢!”
“媽,你們知道我們班的王毅不?他們家建設局的,他爸是局長還是副局長哦,上次去他們家,聽到他爸打電話裡談規劃,說的就是合鮮居後面那塊地,是基本確定了,新的市長的意思,要把那裡規劃成四五萬人的大聚落,有大型商場入駐,未來的東部片區!”張晨道。
“你們育德高中就是很多這樣的機關單位的孩子,家裡知道這些也很正常,但你可別對外說噢!”黃慧芬叮囑道。
她腦子慢了半拍。張忠華卻已然盯着張晨了。
“媽,你沒搞明白,這意味着什麼。”張晨還得解釋一下。
“意味着什麼?”黃慧芬畢竟沒那麼商人市儈的嗅覺,還只是一個普通國營公司做了幾十年的職工。
自己父親張忠華開口了,“信息差。”
“不愧是第一代廠中工程師!”張晨比了個大拇指。
黃慧芬像是反應過來,直着眼睛道,“那個片區一直說有規劃,有說規劃成花卉種植基地的,有說規劃成物流基地的,什麼說法都有!”
“對,所以那家店面房東急售,爲什麼急售,他資金要週轉,砸手裡好長時間了,現在店子都不敢開了,人工水電成本,開工就虧,放了好幾個月,一直想找下家。但沒有人敢接手,誰敢接啊,要是接過去了,後面那塊地變成了花卉種植園,那不完蛋了,除了買花誰會去那裡啊!”
“這就是他們好幾個月都沒打出去,然後價格也到底了的原因。”
張晨覺得自己現在一定像是一個蠱惑人心的惡魔,“但是現在,我們家,知道了那裡未來的規劃。這個事情,市長知道,建設局局長知道,其他外界人不知道。”
“房東急售,價格最低。”
“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你們現在要拿到了,雖然建成還要一段時間,但只要規劃出臺,那個店的價格就不會是現在這個價了,到時候在你手上就奇貨可居,會有很多人想要來拿的!”
張晨說的是他知道的事,前世那家合鮮居店子垮了好多老闆,最後房東不得已以最低的價格轉售。
後來確實有一家餐飲老闆接手了。隨即政府規劃出臺,那個片區升格,直至後來那裡成了榕城最繁華的地帶之一,而那家餐飲店吃到了恐怕這輩子都衣食無憂的紅利,每天賓客滿員,成了榕城老牌店面。
當然,張晨沒想過讓自己父母去真正經營,他們也許也根本搞不好一個店的經營,飯店這種,也很累人的,也需要管理,也需要方方面面的經驗,自己父母未必適合。
但有一點,只要被忽悠進去了,這個店拿到自家手裡,幾個月半年不到,政府規劃出臺,這裡就會變成一個人人爭搶的香餑餑。
這種事情,自然張晨想要給他拿到。
而現在想要拿到手,就只有通過說服自家父母了。
“你確定,你那個同學的局長爸爸是這麼說的?”
“爸,我都基本是成人了,我爲自己的話負責。”
“你負什麼責,你付得起責嗎?”黃慧芬又想動手了。
但似乎,這也是家裡一個比較好的出路,或者機會。
如果是真的呢?
考慮了一下,張忠華道,“那我之後打聽打聽,那個到底要多少錢?”
“如果價錢合適。打下來,以後就算那裡規劃不是那樣,至少有個鋪子,做點什麼都可以。”張忠華已經決定負債做生意了。也不完全指望真的如張晨所說。
“十萬塊,說不定還能講價。”張晨不假思索的開口。這幾天裡面,他考慮過自己如果有一筆錢會怎麼啓動的事情,首先也就選過了這個方案,而對於這一家店,先後確認,也和記憶中對應過了。
“八十個平方的店子。”
這個時候榕城的房價普遍都是一千五兩千左右,偶爾到三千的,已經是高端樓盤,這是商品經濟剛剛起步的階段。
這個時候,京城朝陽房價4000一平,崇文廣渠門的房子62平賣30萬,澱清河小營68平的房子賣21萬,摺合單價3000多點。
已經有報紙批判“兩居室,少說要6萬多,一名大學生每月存50元,已經是極限,100年才能買得起。”
而這邊。
合鮮居的商鋪因爲連續受到打擊,而且還有未來規劃變成花卉種植基地徹底完蛋的風險,所以基本上是極其低廉的價格出售轉讓。
而也就是再過幾個月,政府一紙公文出臺,這個商鋪的價值起碼番五倍!
“那我們家可拿不出那麼多錢來!”黃慧芬連連搖頭,“家裡最多能拿出三萬塊!”
“那這個簡單。”張晨道,“因爲我之前就和王爍偉討論過這個事了,如果你們想做的話,可以找王爍偉他爸……嗯,乾爹借錢。乾爹有錢。”
張晨當然沒有和王爍偉說過這些,甚至王博文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
而張晨之所以信誓旦旦,是因爲他相信,自己乾爹王博文一定會認這個事。
作爲七八十年代的榕城著名主持人,這個錢,他也借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