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個不錯的女人，還能幫你打理電影公司，你撿到了！”小洛克菲勒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口依依不捨的蘿絲，有些羨慕地看着司徒南。
司徒南笑而不語，專心駕駛老利蘭強賣給他的林肯一代。過了一會兒，笑道：“南華有不少東西讓你心動的吧？電影放到米納斯油田的那一幕，我見你眼睛都紅了。”
“你可真狡猾！當初三家石油公司一起到印尼羣島開拓事業，你把一塊小油田分給美孚石油，讓美孚石油在巴里巴板和殼牌石油爭鬥，你卻溜到蘇門答臘把那塊大油田獨吞了。”
小洛克菲勒有些哀怨地看着司徒南。
這些年，雙方的合作次數也不少，特別在亞洲，西方、美孚還有海灣這三家美國石油公司經常聯手對付在政治經濟軍事方面佔有優勢的英國荷蘭石油公司，連連取得突破，不過最後佔最多便宜的總是司徒南。
“運氣好而已。你知道我運氣一向很好的。”司徒南得意一笑，見小洛克菲勒鬱悶的樣子，嘴皮翹得更高了，不這樣哪能跟在石油業跟洛克菲勒家族抗衡呢。
“運氣？”
小洛克菲勒不信，美孚石油公司也很看重南華的石油，西方石油、海灣石油兩大巨頭埋力投資南華，美孚石油自然也不甘人後。
他來洛杉磯不僅是爲了雪佛龍石油公司，更是爲了擴大美孚石油在南華的影響力，找司徒南談判再合適不過了。
“我想，有些地方我們可以合作。比如南華？”
小洛克菲勒的話讓司徒南有些驚訝，他放慢車速，慢慢聽着小洛克菲勒的解釋，原來小洛克菲勒是爲了埃克森石油公司找油源來了。
或許應該叫新澤西標準石油纔對，不過司徒南把埃克森叫得習慣了。埃克森石油地處東部，東部缺少油源，在石油開採勘探方面實力沒西方石油公司強，不過卻有強大的石油運輸、提煉和化學能力，這是司徒南一直渴望西方石油公司擁有的。
每年埃克森石油都得從海外進口大量原油，西方石油公司沒有那麼大的消化能力，便把原油從委內瑞拉、南洋等地開採後，賣給美孚石油或者埃克森石油。
現在小洛克菲勒找上門來，估計這兩年，他們在東部投資的煉油廠“肚子餓了”，“要找食了”，能爲他們提供大量原油也只有司徒南了。
最近，西方石油公司加大米納斯油田的開採量，自己又爆了一個杜裡大油田，讓小洛克菲勒看上了。
“你知道我一定會賣給你？要知道我們的煉油廠也在增加啊！”司徒南笑道。
“我們的專家算過了，西方石油公司的煉油廠只能消化一半原油，其他的都賣給別的公司，你們就是用這樣的方法，重新投資新油田，建設新的煉油廠的。我希望你多餘的產能賣給我。”
小洛克菲勒自信道，要不埃克森石油如何成爲美國最大的石油公司呢？
“我真想把東部那些煉油廠都買下來，要不讓那些石油公司併入西方石油也行！”司徒南白了小洛克菲勒一眼，有些無奈，對方說的是事實。
佔油田，買油田，講究眼力，有錢就能辦到，但石油運輸、提煉就比較難了，需要大量的資金，還有時間，才能把管道、煉油廠建起來，至於技術方面，就更需要長時間的研究了。
在這方面，西方石油公司相比老牌霸主還有一段距。儘管想超過對方，但不得不把大量的原油賣給對方。
小洛克菲勒就是看準自己的“消化能力”不強才那麼自信吧？不過，洛克菲勒找上門來也在司徒南預料之內，不然自己爆了那麼大的油田，賣給誰呢？
南華要用石油資源換取工業化資金，洛克菲勒家族就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心裡終究有些不忿，司徒南猛踩油門，汽車在公路上狂飆，一直到威廉學校門口才停下來。
看完電影，司徒南和小洛克菲勒去了相隔不遠的威廉大學，小洛克菲勒代表洛克菲勒基金會考察威廉大學，當初建校的時候，司徒南也從老洛克菲勒那裡敲了一筆資金。
小洛克菲勒見司徒南沒有反對，心裡暗笑，終於在和司徒南的隱隱交鋒中佔了一點便宜。
其實，他很想對司徒南說，“年輕人，不要太貪心了。”
參觀威廉大學的廣播電臺的時候，這種感覺就更強烈了。
“世界上第一個廣播電臺就是從這裡開始的，康明斯廣播公司比西屋電氣的廣播電臺還要早成立。我有信心十年內，打造一個覆蓋全美的廣播系統。”
司徒南自信道。
他有技術、有創意，手下有一批運作良好的廣播傳媒人才，十年後，讓全美各處都可以聽到康明斯廣播不是奢想。
“你這傢伙，一點也不服輸。”小洛克菲勒笑道，知道司徒南有心炫耀也不生氣。
其實洛克菲勒財團在電氣方面的投資一點也輸給司徒南，甚至更多，西屋電氣就有洛克菲勒家族的股份，只是人們往往被他們在石油業的成就吸引住了。一提起洛克菲勒，馬上就反應——賣油的！
本來司徒南想見尼古拉？特斯拉那個怪才一面的，不過那傢伙太忙了，藏在實驗室裡不能出來，司徒南便作罷。
帶着小洛克菲勒參觀威廉大學，在慈善教育方面，兩人有很多共同話題。老洛克菲勒捐八千萬美元建了芝加哥大學，司徒南在威廉大學花的錢加起來也超過了2500萬美元。
在科研項目上，威廉財團旗下的各公司跟威廉大學的合作就密切了。這些公司每年花費在科研方面的資金加起來也下百萬美元。
“充足的資金，天才的腦袋，不懈努力，能催生前景廣闊的技術，提高科技水平。你比華爾街23號的那個傢伙強多了。那個傢伙太吝嗇了。”
參觀完威廉大學，小洛克菲勒心情不錯，跟司徒南開起了玩笑。
司徒南點點頭，威廉大學的成長讓他欣慰，有種花錢很爽的感覺。
“洛杉磯的製藥技術很好，巨人公司就在這裡，而巨人實驗室也和威廉大學保持親密合作，我想在疾病研究方面，洛克菲勒基金會、洛克菲勒醫學院可以合作。”
小洛克菲勒突然提議道。
有人送錢，哪有拒絕的？小洛克菲勒的提議自然得到了斯特拉頓校長的同意。
司徒南自然也不會反對，走出學校門口的時候，他的目光被一個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一身長衫，瘦削而挺拔的身材，頭髮很短，眼神銳利，走在安靜閒適的校園，那絲毫不差的步伐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軍人！
“差點忘了，光頭被自己逼到美國來了，陰差陽錯之下，竟然給他安排了一條近似荒誕的路。”
司徒南自言自語暗道。
蔣偉記有些驚訝，差身而過時，竟然聽到了一個外表看來很體面的男人說中文，儘管聽不清，但對方身後跟着幾個孔武有力的洋人，讓他暗暗猜測對方的身份，他還不知道，那個白色西裝，長相有些洋化，但一眼看出來就是中國人的男子就是送他留學的幕後指使者。
不過，他暫時不想回上海，深怕那些債主找上門來，黃金榮的死讓他感覺其中有一場陰謀，只是不知道到底跟自己有沒有關係。
彷彿感應到對方，司徒南鑽進汽車前，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口正向這裡張望的蔣偉記。友好一笑，開車走了。
蔣偉記微微一愕，那輛漂亮的汽車就開走了，後面一輛別克緊跟其後。
“走還是不走，這是個問題。”蔣偉記嘟嚷着，雖然怕見到上海的債主，但他還是想回國的。他隱約感覺到，最大的債主應該跟美華公司有關，當初那批三番四次找自己麻煩，幾乎要殺死自己的黑衣人也和美華公司有關，換言之不是兩廣的那些人就是南華的那些人了。
對於南華對美國華人社會的影響力，蔣偉記體會太深刻了，比如他就讀的威廉大學，就有大量的華人學生，他們平時談論更多的是南華，不少人計劃畢業後就要南華。南華快熟發展，給以那些學子機會，讓他們學有所有。
在蔣偉記看來，這些人有些數典忘祖，不過，聽得多了，他也有去南華看一看的想法。讓他猶豫的是，當初那個醫生臨走前的警告，要自己學幾年法律經濟，得到文憑後方能自由。
不過這些東西蔣偉記一點也敢興趣，平時他把更多的精力花在研究軍事理論上，再說，研究政治，他更敢興趣的是曾國藩，修身立德，做一番大事業纔是蔣偉記的理想。
“難道真要要秘密潛回福建，跟着孫文革命？不過他們最近跟俄國人走得很近，引起內部不少元老反對，不過孫文是個固執的人，他肯定會一意孤行的。那裡真有自己的機會嗎？如何逃過目前這一劫呢？”
一時間，諸多想法涌進蔣偉記腦子裡，經過不懈努力，他終於跟國內取得聯繫了，也知道國內的局勢。
如果我有一支軍隊就好了，然後在找個靠山，博取名望後，再找個強勢的家族聯姻，霸業的基礎就有了。如果還有外國支持的話，那就——或許跳出了國內，有些東西他看得更清楚，不過卻總感覺自己身在牢籠裡。
作爲一個越獄高手，蔣偉記知道自己對那些人來說幾乎沒有秘密，雖然不清楚爲什麼對方放過自己，又給自己安排了有些兒戲的決定，但他知道對方能找到自己！
想了半天，沒有結果，最後輕聲一嘆，把那封從過來秘密寄過來的信燒掉。
一次偶遇讓司徒南關心起蔣偉記，他打聽一下，知道蔣偉記的功課差強人意，不過跟周圍的同學關係很好，在華人學生中頗有名望。
“看來那個傢伙真不是讀書的料，不過拉攏人心有一手！要不把他送到歐洲去，順便跟伍豪過過招？”
想到這裡司徒南不由得一樂，覺得不切實際，他越來越不尊重歷史人物了。不過，他經歷的人事，融入這個時空，心態上自然不會像看到歷史上的那些人物一樣。
歷史書上，人們只是看到了某人的其中一面而已，事實情況，只有當事人或者和他同時代的人才知道了。
“永元，幫我辦件事，那個傢伙欠我錢，既然他無心向學，乾脆讓他去南華吧！給他安排民族事務方面的工作，看能不能應付那些土著人。”
司徒南吩咐道。也沒和蔣偉記商量，就決定對方的去留，太霸道了。
把蔣偉記的事情放在一旁，司徒南開始專心籌劃併購雪佛龍石油公司，分拆西方石油公司。取得小洛克菲勒的支持，雪佛龍石油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正在爲雪佛龍石油困局焦慮的管理層，現在不用擔心了，他們很快就要迎來新主人。司徒南以大股東身份召開雪佛龍石油公司董事會，強勢入主雪佛龍石油，親自擔任雪佛龍石油公司的董事長兼總裁。
不少股東有些不忿，不過看到富國銀行、漢尼伯基金會還有小洛克菲勒明確支持司徒南後，雪佛龍石油股東馬上接受現實。
司徒南同時還是西方石油公司董事長，同時還擔任富國銀行，康明斯電氣，固本能源，羅伯斯公司等十多家大型公司的董事長，這一連竄的名頭壓得雪佛龍石油的小股東們喘不過氣，莫敢與之爭。
沒看洛克菲勒都站在他一邊了嗎？還是乖乖認命吧！而且雪佛龍石油目前的狀況確實需要強有力的領導人帶領它走出困境，無論從哪方面來說，司徒南都是非常合適的人選。
“看來，西方石油公司要併購雪佛龍石油公司了。”辛克萊猶豫後，最後還是來到了洛杉磯。司徒南的那個電話讓他非常擔心，他第二天就接到一份匿名包裹，裡面涉及到茶壺山石油幕後交易的一些細節描寫，讓辛克萊再也坐不住了。
儘管沒有確切的證據，但那些東西一旦泄露出去的話，將會引起美國震動！辛克萊作爲當事人，也吃不了兜着走。
在威廉莊園，司徒南終於見到了美國中部最大的石油商人哈里？福特？辛克萊，又一個野心勃勃以洛克菲勒爲目標的傢伙！
“最近忙，不好意思。這兩天沒法陪你去賽馬，希望你多留幾天，加利福尼亞很漂亮，相信你很快喜歡這裡的。”
司徒南熱情笑道，看着遠道而來的辛克萊，對方也是他的目標之一。剛剛拿下雪佛龍石油公司，他有些春風得意。
“恭喜威廉先生，你的智慧讓人讚賞。雪佛龍石油公司在你的治理下，相信會更加輝煌。”辛克萊笑道。看着比自己還要年輕的司徒南，他心裡感慨不已，感覺自己有點老，儘管他從來不服輸的他，此刻真的感覺司徒南要比自己強，因爲司徒南實現了他的理想，成爲比肩洛克菲勒的人。
這個年輕人還有些可怕，他好像還知道自己參與茶壺山石油幕後交易。
難道是因爲梅隆家族嗎？
辛克萊心裡想道。
安德魯？梅隆擔當財政部長，權勢無雙，要說對哈定內閣的事情不知情，誰也不相信，而找自己出面的就是梅隆家族的女婿，辛克萊不得不這樣想。
儘管心裡有很多疑問，辛克萊一臉淡定，司徒南不說那些事，他也不主動提及，雖然他很想問司徒南：“你想幹什麼？”
“辛克萊先生，你是個資深的石油人，我想請教一下，你怎麼看目前美國乃至世界石油業。”
司徒南笑問道。
“不得不說，我們趕上了好時代，屬於石油的黑金時代。十二年前，標準石油公司解體，就像一個巨人被炸開幾十塊碎片，洛克菲勒撿起其中最大的一份，把他們從新拼湊起來，形成今天的美孚、埃克森石油，英國人也撿了不少便宜，俄亥俄等一衆石油商人也從中獲益不少，總之當時美國石油業亂成一片。
推倒標準石油公司這個巨人，無數新興力量紛紛涌出來，威廉先生創辦西方石油公司也是那個時候。經過一輪洗牌後，洛克菲勒的地位依舊不可動搖，倒是威廉先生異軍突起，讓我驚訝，一直想不明白你如何能做到的。”
辛克萊忍不住又看了司徒南一眼，覺得司徒南那一抹淺淺的微笑裡藏着無數的秘密。
“還有呢？”
“石油業潛力很大，有數十萬石油人活躍在廣袤的美國西部，創辦的石油公司也數以萬計，但真正話事的不多寥寥數家巨頭。
是的，曾經被肢解的巨人在某種程度上又站了起來，至少有這樣的趨勢。當然，我指少數幾家石油巨頭聯合壟斷市場。這個趨勢是不變的，在美國，所有重大工業部門最後都會形成幾大巨頭，相互競爭，同時又聯合壟斷市場。
弱肉強食，如果不快速發展壯大，中小型石油公司最終都會被人兼併，成爲大公司的一部分。就像西方石油公司剛剛兼併了雪佛龍石油一樣。”
辛克萊感慨道，他一直朝着這個目標努力，辛克萊石油公司也是美國排名全十的石油公司，只是司徒南的一個電話讓野心勃勃的他感到一陣陰霾。不過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棄的。
司徒南深以爲然，壟斷是美國工業化大生產的必然結果，在資本的支持下，具有發展潛力的公司不斷吞併同類企業，資金、技術、市場等各環節資源被整合起來，從而把生產力推向更高的臺階！
“你願意加入我的事業嗎？”司徒南突然問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