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一下西裝，嗯，領帶打得很精神，皮鞋也擦得光亮，戴維斯·安德森心裡有些忐忑敲開司徒南的辦公室。
這裡是位於底特律市韋恩縣中心沃爾斯大街238號的一棟辦公樓，已經被司徒南吩咐徐舟洋買了下來了。
不知道爲什麼，他感覺就像當初大學畢業時，第一次去面試一樣，有點緊張。上次，他敲開的是通用汽車的大門，不過這次卻是另外一個有志於汽車行業的老闆。
當然，這是戴維斯的感覺。
“威廉先生，你好。”戴維斯問侯道。
“嗯。戴維斯，請坐吧！”司徒南說道。
“咖啡可以嗎？”司徒南問道。
他吩咐外面的工作人員把咖啡端進來。
“好的。”戴維斯恭敬地坐下來，屏氣凝神，努力讓自己腰桿挺得直直的。
這段時間他幫着許舟洋收購了幾間汽車零件廠後，一來是因爲徐舟洋出手大方，辦事爽快，幾乎不怎麼討價還價的。
雖然他在技術人懂得比自己要多，但至於其他的了，就不好說了。
還好自己剛剛從通用汽車出來，心裡一把火，一次偶然的機會認識了徐舟洋，也對去通用挖人很有興趣，所以纔會那麼賣力。
當然，私底下，戴維斯也得了一些好處。（這是個人秘密，無關大雅。）
戴維斯知道徐舟洋是搞技術研究的，商業的事確實外行，他倒是對許舟洋背後的老闆有極大的興趣，所以昨天專程跟着徐舟洋跑到火車站去迎接大老闆。
結果他沒想到對方居然是個二十出頭，比自己還小的年輕人。
初次見面，雙方沒有說什麼，而且身份地位上也有些差距，不過回去之後戴維斯一直玩不了司徒南那似乎能洞察人心的眼神。
不過這沒什麼。
戴維斯相信，如果對方想要在汽車行業，在底特律有什麼計劃的話，應該不會忽視自己前些日子的付出的。
戴維斯想到沒錯。果然，第二天，司徒南在辦公室就接見了他。
或許他還不知道，昨天跟徐舟洋見面了之後，司徒南找人仔細覈對戴維斯經手收購的那幾個汽車工廠。發現，確實如徐舟洋所說的，那些交易都很實惠。所以纔會這麼急得有了今天早上的約談。
戴維斯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來應付司徒南的提問了，在汽車這行，雖然他不是最好，但戴維斯相信自己是最合適的人，如果對方真想想自己想象的那樣對汽車行業有野心的話。
可惜，戴維斯猜對了開頭，但進到這件辦事室後，戴維斯發現自己不是這裡的主導人。
“安德森先生，不好意思，現在我手上還有份文件要出來，待會再跟你談。你先等會吧。”司徒南神色雖然很溫和，但語氣卻帶着一種命令的味道。
這讓戴維斯不得不順從了他的意見。
“好的。”戴維斯說道。
對於這個年輕的大老闆，戴維斯是又好奇又有些敬畏。特別是司徒南那雙眼睛，一咪起來，就好像能看透自己的心事一樣。
接着一坐就是半個鍾。
滴答滴答——
房間裡面的座鐘發出的聲音清晰地敲進戴維斯的心裡，他擡頭又看了對面的司徒南一眼，對方還沒有擡頭的意思。
坐得久了，有些不舒服，戴維斯便扭動一下身體。他感覺自己的耐心就快耗光了，“咳咳”，戴維斯故意咳嗽了一下，試圖引起司徒南的注意。
告訴他，喂，哥們，我還在等着你的談話呢！
他成功了！
司徒南擡起頭，掃了戴維斯一樣，眼神有些意味深長的微笑，然後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頭又沉了下去。
“該死的，一份文件裡面有什麼好看的，都那麼久了。看看看，看你妹啊！”戴維斯心裡把司徒南問候了幾遍。
不過，戴維斯終究沒有做出再大的動作來。他按捺住心頭的煩躁，靜靜地坐着。不知道爲什麼，他總感覺剛剛司徒南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似乎看透了自己的小動作一樣。
戴維斯隱約感覺到那份文件背後遮住的是一張默默注視着自己，彷彿對方看的不是文件，而是透過那文件在觀察自己一樣。
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像是有人站在你背後，你看不見他，但後腦勺總可以感覺到他在注視着你一樣。
“難道他在考驗我的耐心？”戴維斯心裡突然想。
經過這幾年的打磨，戴維斯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毛躁的小夥子了。
上次要不是······，自己也不會輕易離開通用汽車公司了。而且還差一點，自己就當了分公司的副總了。
戴維斯畢業於芝加哥商學院，才華橫溢，又有過硬的牌照，加上夠拼命，自然被人欣賞。進入通用後一直順風順水，已經爬到了市場部主管的位置了，可謂前途無量。
可惜一場衝動的打架讓這個年輕人付出了代價。
不知道是不是因此而威脅到他的上司：通用汽車公司雪佛蘭公司的總經理，那個五十多歲的又醜又肥又禿頂的男人，自從自己升到市場部的主管後，就開始看自己不順眼。
平時有事沒事就找小鞋給自己穿。不過一些不是太重要的事情，戴維斯都忍了。
他知道對方想激怒自己，然後找藉口打擊自己，不就是公司大老總，通用汽車公司的總裁杜蘭特有一次看到市場銷售統計的時候，讚揚了自己一句嗎？
也不知道是誰，傳出自己要替代那個肥豬的傳言。當然戴維斯心裡也認爲這是順理成章的事，他實在看不慣那頭肥豬，圓滑市儈，靠着巴結上司還有老資格，但實際的本事卻是很平庸。
把他拉下馬來確實也不是件太有成就的事。當時戴維斯是這麼認爲的，他可沒想到那個肥豬如此陰險，竟然讓自己後院起火了。
是的，事情很庸俗，但也很有效。那頭肥豬終於成功地激起了戴維斯的怒火，戴維斯當着全公司的面把那頭肥豬揍了一頓。狠狠地。
誰叫那頭肥豬居然還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女友身上，而且他也得逞了。嗯，說起來，那個女人也比較能招蜂引蝶的。她是公司的文員，嫵媚漂亮，人也比較虛榮挑剔，戴維斯花了不少心思才把她拿下呢。
就在戴維斯在爲他們的未來打拼的時候，自己的女人卻上了別人的牀，給自己帶了綠帽不說，而且還偏偏是那個頭肥豬。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戴維斯想和那肥豬決鬥，但對方不肯，結果只能怒而懲之了。
他永遠忘不了那個女人對自己說的一句話：“你確實很能幹，但你的聰明才智跟我沒有太大關係。因爲你從來都不關心我，你每天都這麼忙，我想跟你約會都要等着你從你那偉大的事業中施捨一點點的時間。我實在受夠了。”
“那爲什麼偏偏找那頭肥豬呢？”戴維斯問道。
“爲什麼？因爲他比你有錢，而且還會哄我。還說會跟我結婚。雖然他是又老又醜，但目前他會比好的多了。你不是想當分公司的副總，人家已經當了總公司的副總了。所以我不想把我最好的時光用來等待你的成功。”
那個女的說得很絕情，但戴維斯後來想想，也有些道理。可惜他已經把那頭肥豬給打了，所以再也不能再通用汽車混下去了。
人總會很現實的。吃一塹長一智，現在的戴維斯只想好好地抓住這次機會，而且也是爲了小小地“報復”一下通用汽車，所以纔會賣力地幫許舟洋挖通用的人，就連通用汽車某個發動機設計師也被戴維斯給拉了出來了。
“很好，很精彩！”司徒南突然說道。
嗯？
司徒南的話把戴維斯從沉思中驚醒，“什麼不錯啊？”他問道。
“我說的是你的這份汽車的品牌經營寫得很好。”司徒南得意地拍着那份文件，這是徐舟洋交給司徒南的，作者卻是戴維斯·安德森。
其實從戴維斯一進門開始司徒南就一直暗中留意着他，剛剛戴維斯的一舉一動都落在了司徒南的眼裡。
從這份報告上，司徒南看出戴維斯在汽車行業很有前瞻性的一個年輕人，而且在通用工作過，熟悉汽車銷售，這樣的人才正是司徒南需要的。
戴維斯用的原因，司徒南也清楚，打心裡他舉得戴維斯做得很解氣，雖然司徒南不鼓勵這種行爲。
有才的人一般都比較驕傲，特別是年輕又有才華的人更容易桀驁不馴了。
戴維斯也是這樣的人嗎？司徒南看來是，雖然戴維斯看起來態度比較恭敬謙虛。
“原來是這個，那是我兩年前寫的。”戴維斯的語氣平淡地說道，不過心裡還有有些得意。這是他在通用學到的最大的一點就是通用汽車的品牌戰略經營。
儘管通用的汽車銷量沒有福特T型車那麼誇張，但它的利潤卻比福特要高，而且通用汽車的品牌是從高檔凱迪拉克，中高檔的別克，雪弗蘭，到低檔的一些牌子，無所不包，每個階層的顧客都可以挑選到合理牌子的汽車。
戴維斯認爲T型車雖然是款劃時代的汽車，可以大規模地生產，在他看來，福特的產品都只是集中在低檔次，來來回回就那麼一兩款，消費者遲早都會厭倦的。
在品牌上通用要比福特做得好。至少戴維斯是這麼認爲是。
現在的技術進步那麼快，過幾年後，人們寧願花幾十美元區買一輛二手的福特車，也不願意買輛新福特，因爲這兩者差別不大嘛。
司徒南雖然不大認同戴維斯的這種想法，但司徒南很欣賞他在品牌塑造這方面的意識。
現在商標法實施還沒幾年，很多公司都不怎麼注重品牌經營，戴維斯有這樣超前的想法很可貴。
而且，這個傢伙在銷售汽車方面很有一套。這個傢伙假以時日，應該會有番作爲的。司徒南心想。
“你很好，很有才華，正是我們公司需要的人才。我保證未來公司會有你
的位置的，戴維斯。不過這一切纔剛開始，你需要做更多的工作，我需要本地的汽車產商的所有情況的報告，下次來你能交給我嗎？”
司徒南說道。他一方面給了戴維斯一顆定心丸，同時也讓這個傢伙去忙碌一下，給點壓力給他。
“好的。”戴維斯滿意地說道。他知道自己要乾的事，就是創立一家汽車公司，儘管他不是老闆，但誰能誰他的工作不重要呢？
儘管憑着先知先覺，司徒南知道那段時間什麼產業好，什麼產業不好，所以不會太關心一些產業的數據，更不會把數據當成唯一指標，但詳細的數據卻能讓自己對當時的情況有更直觀的印象。
不過戴維斯還是有點年輕，還不足以讓司徒南放心把未來的汽車公司交給他。
其實司徒南心裡已經另有人選了。不過想挖到那個傢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非得司徒南親自出馬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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