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襲擊者們可沒有之前的自信了,人家怪不得兩個人能夠信心滿滿地對付他們十個人,一根鐵管子就能一次放倒這麼多人。眼瞅着人家的銃管變成了一個圓,就算是用菊花都能想出下一波會被放倒的就是自己了。因此襲擊者們頓時炸了鍋,有的扭頭就跑,有的發了瘋一般把手裡的鋼刀輪得跟電風扇似的,還有一個二話不說,轉身就往橋上衝,看來都是被剛纔這一槍嚇破了膽。
剛剛衝上橋的七八個襲擊者也被剛纔的槍聲驚得呆了一下。他們都是些自幼練習武功之人,手裡的武器都是練過一輩子了的,眼睛毒到只要對方一擡手,就知有沒有。偏偏人家兩個紅衣護衛那種看起來根本就沒怎麼學過搏殺的,甚至幾個月前還是窮泥腿子的人,舉着一根火銃一下就把他們中間幾個好手給放倒了。這事情未免也太聳人聽聞了吧?
事實上這事情倒不是什麼新聞,十字軍時代無論是十字軍還是穆斯林軍隊,雙方都是大量使用十字弩,幾乎是十字弩發展的黃金時代。但是騎士團卻多次想要和對方協商禁止使用弩——原因很奇葩,一個農民經受幾個小時的訓練,就能用一把十字弩放倒一個勤學苦練幾十年的貴族騎士,他們覺得不爽。
現在這些襲擊者也是這種心情,俗話說月棍年刀一輩子槍,哪個把手裡的武器玩得花一樣的人不是在血淚中幾年十幾年地鍛煉出來的?可是這兩個之前絲毫沒放在眼裡的紅衣護衛卻仰仗着武器之犀利,輕而易舉就對付了五倍於己的敵人,這以後要是繼續下去,這練武功還有什麼用?
但是眼下不是討論武功無用論的時候,明顯看起來是領頭的襲擊者手中長刀一揮,指向島上略有些慌亂的公主,大吼一聲“殺!”。
公主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後面那個腰間纏着根古怪帶子的女官從帶子上抽出一個看起來奇怪的鐵疙瘩,也是一個圓圓的小鐵管衝着橋上正在奔來的襲擊者。
最後面那個被嚇得從襲擊護衛中轉而跟着來打公主的襲擊者在隊伍的最後面,他一看到那個女官手中的鐵疙瘩小圓管衝着這邊,心裡又是一咯噔,冷汗直冒,口中發出了一聲尖叫,直接就跳下了池塘對着來的地方游去。
說時遲那時快,士官手裡的步槍再次噴出火舌,冰雹一般的霰彈再次掃過還在把手裡武器舞得電風扇一樣的四個襲擊者。
這些襲擊者們哪個都是練了十幾年的,手裡的這些武器舞起來的時候不說潑水不進,起碼弓箭是射不進去的。但是這些讓他們頗感安心的動作在霰彈面前照樣吃了虧。隨着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幾個舞刀的刀都被打斷,棍和朴刀的也被打斷成好幾段,武器的碎片橫飛,這下被打到的四個襲擊者,身上不僅是霰彈造成的殺傷,還附帶着他們自己的武器碎片也一起紮在了他們的身上。一時間原本用來牽制和消滅新軍士兵的十個人裡九個都躺倒在地上,不是翻滾尖叫,就是抱着傷口哀嚎,運氣好點的直接就嚥了氣嗝屁。
橋上的七八個人這下幡然醒悟,在這些火銃面前自己人多也是沒用的,帶頭的一看女官手裡的鐵疙瘩,心知這也肯定是個武器,但是個頭跟匕首差不多,想必也沒有什麼威力,於是乎加快腳步,想要從橋上趕緊衝過去。
這座橋原本就是座院子裡的觀賞橋,寬不過五尺,身材魁梧點的人在上面都恨不得側身走。橋兩側又有高高的護欄,在橋上根本就沒法飛奔,因此這幫大漢在橋上儘管用盡了力氣,卻還是隻能邁着小碎步往前衝,不過他們心裡都知道,只要衝到公主身邊,那些護衛就投鼠忌器,不可能再放銃。
但是令他們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女官手中的鐵疙瘩突然冒出了火光也發出了脆響。
跑在最前面的頭領腹部中彈,驚叫一聲倒地,由於橋體太窄,後面的人剎不住腳也躲避不開,被他絆倒摔了一地。最後面的兩個由於距離遠而沒有被絆倒,扭頭看到不遠處的兩個紅衣護衛還在給火銃裝填,連忙又衝下橋,想要趁着這個機會先撂倒這威脅最大的敵人。
結果新軍士兵見他們兩個衝過來,也不多話,也從腰間抽出跟女官一模一樣的鐵疙瘩出來,小鐵管衝着他們倆。
和女官不同,新軍士兵是見過血的,殺人的時候可不能手軟,面前這些襲擊者要殺的是他們的保護目標,那麼就是絕對的敵人,錢龍舟說過不能對敵人有絲毫的憐憫,他們早就深深地把這句話牢記在心,因而此時他們只是略加瞄準,對着目標就是兩槍。
九毫米的派拉貝姆彈威力雖然在舊時空經常被人詬病,但是放在此時,卻是無敵的存在。尤其是彈頭根本就是鉛製,在槍管中就變形嚴重,擊中人體後更是造成了極大的傷害效果。中槍的兩個襲擊者雖然每人只是中了兩槍,但是卻已經是四腳朝天倒在地上,口裡已經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被打翻的頭目這下傻了眼,他們來之前特地做了偵察的,還有人長期偷偷監視公主的活動規律,覺得公主每天帶一個女官兩個紅衣護衛在花園裡散心是個絕好的偷襲機會,這才動的手。
可是眼下他才明白什麼叫做終日打雁卻叫雁啄瞎了眼,原來面前這一女二男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跟他們比起來,自己纔是送到嘴邊的肉。
“不許動,丟掉武器!”隨着一聲暴喝,這場襲擊算是正式結束。在步槍的槍口威脅下,這些被絆倒在橋上的襲擊者們笨拙地爬了起來,老老實實地把武器丟到了池塘裡,高舉着雙手從橋上下來。
公主倒是絲毫沒有受到什麼驚嚇,儘管一開始的時候略有些慌亂,但是這樣的襲擊規模可比那天晚上南蠻襲營差遠了。她突然腦海中冒出了錢龍舟右手提着連發手槍左手提着巴頓劍的勇猛姿態起來,一個男人有這樣的勇氣,怕是已經足夠了吧?她的臉上不由覺得有些發燒,心中暗暗笑自己,莫非是這春天真的到了?
隨着太監那尖聲的“皇帝駕到!”叫聲,阮福源的步輦到了公主府門口,剛纔的槍聲絲毫沒有引起他的注意。今天是年初一,順化城裡放鞭炮的人還是有不少的,他只是有點奇怪,爲什麼門口沒有護衛,而能看到的是院子裡許多護衛在匆忙地往後院裡趕。
“發生了什麼事情?”阮福源好奇地問前來迎接的公主府管家。
管家連忙跪下磕頭道:“小民回稟皇上,府上剛剛遇襲,約十數人襲擊公主,已被擊退。”
阮福源心頭一跳,在這順化城裡的公主府上襲擊公主?這還真是好大的膽子,女兒從小錦衣玉食的,就算在外面這麼多年,也不可能練出一身強悍的武功來。況且就算是武功再好,遇到突襲也是要遭殃的。連忙打斷管家的稟報,匆忙問道:“公主現在如何?有沒有受傷?”
“沒有!”管家連忙乾淨利落地回答道,他知道,在皇帝面前他這種小民最好不要玩什麼文字遊戲,越乾脆越直接反而越好。
“那府上護衛損失情況如何?”
“無人傷亡,打死匪徒六人,打傷活捉八人,另外還有幾個逃了。”
阮福源一愣,“遇襲時有多少護衛在場?”
“小民不在現場,實是不知,請皇上見諒。”
穿着金黃色袍子的阮福源從步輦上蹦了下來,三步並作兩步地衝進了公主府裡,把一衆沒反應過來的太監和禁軍們嚇得魂飛魄散,連忙跟着皇帝一路小跑往院子裡去。
前院和中院裡都沒有什麼人,入到後院,映入眼簾的是十多個穿着紅色軍服的新軍。
這些新軍的裝束和手中的武器讓阮福源覺得耳目一新,他們上身穿着的是紅色的對襟小褂,腰間繫着一根白色的寬腰帶,腰帶上還纏着許多奇怪的不知名的東西與幾個小盒子以及一把插在刀鞘中的刺刀。這樣的衣服雖然看上去很緊,卻顯得人非常精神,而且沒有多餘的什麼飾物,非常幹練。新軍的頭上戴着一個被白色盔套包着的藤盔,正前方還繡着公主的個人皇室徽章,做工精美。
見到皇帝進來,新軍士兵也沒有跪下行禮,都是啪的一個立正,挺胸擡頭地對着他。手中有火銃的,都是右手把火銃提到胸前,統一的銃口朝上,與眼同高,大臂輕貼右脅,左手放在槍托之上,小臂略平大臂輕貼左脅;手中沒有火銃的,則是立正,右手擡起中指指向自己的太陽穴,手心向下,兩肩成一線。所有的新軍士兵都是轉頭向着他,行注目禮。
這些動作讓阮福源覺得眼前一亮。作爲皇帝,他見過所有向他行禮的人都是三跪九叩,偏偏面前這十多個新軍士兵沒有這麼做,而且他們的動作顯得非常的莊嚴,並且保持了一種作爲武裝力量的威懾力,同時也能感受到他們對自己的尊敬。
“拜見父皇!”姱公主走了過來,衝着阮福源一拜,“這是占城港新軍一部,這是在向父皇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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