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隨着又是一聲槍響,門口探頭探腦的士兵忽然向前一撲,直接摔倒在地上,鮮血噴涌而出。楊俊博背靠着廣播室的桌子,手裡拿着一支手q-ia:ng坐在地上,胸口的傷讓他呼吸都有些困難,但是他絲毫沒打算投降,當然,廣播室外的敵人也不可能接受他的投降。
撤退過程中楊銘煥非常牴觸,他要求和士兵們一樣爲了元老院抵抗到最後一刻,但是藍草和薛子良帶着幾個特偵隊員不由分說把他拖走了。但是楊俊博就沒有那麼好運氣了,他中彈的位置在胸腔,雖然不知道受傷情況怎麼樣,但是他自己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了,胸口也越來越重,看來最多也就是挺個半小時了。現在這樣的戰鬥沒有醫生可以給他做外科手術,那麼內出血而死就是不可避免的,與其被擡着滿街跑死在半路上,還不如在這裡抵抗到最後一刻,起碼還能拖幾個墊背的。想到這裡,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要說殺一個夠本,他都賺了十多個了,但是當死神站在自己的身邊時,無論誰也是無法抵禦這種從心底裡的恐懼的。
門口躲藏在牆後的外籍軍團士兵們心中一個個恨不能罵娘,廣播室是這場血戰中最重要的目標,他們的任務就是儘可能抓住廣播室裡的那個“假”楊銘煥,既然要抓住,那麼就絕對不能開槍。但是廣播室裡卻有個門神一般的傢伙,擋住了門口,他的槍打得又狠又準,基本上探頭的就逃不過挨槍,短短几分鐘下來,攻擊廣播室門口的士兵們就已經丟下了三四具屍體了。
“裡面的人!投降吧!”“你沒希望了!沒人會來救你!”“對!趕緊投降纔是正途!”門外傳來了士兵們的喊話聲,可是卻沒有得到裡面的絲毫迴應,一個士兵不知道里面到底情況如何,又探頭探腦地張望了一下,頓時就聽得“砰砰”兩聲槍響,那士兵立刻身中兩槍,踉蹌了兩步栽倒在了地上,後面原本打算跟着去往廣播室張望的士兵們連忙又縮了回去,有人把那士兵拖了過來,在他的脖子上探了探脈搏,但是旋即便嘆了口氣搖着頭宣告了他的死亡。
“要不丟手榴彈吧?”“是啊,裡面根本沒打算投降,手榴彈清場要來得快。”“沒錯,衝鋒槍掃射一輪也成,總比在這裡送人頭要好啊!”門口的士兵七嘴八舌地爭論起來,但是一個士官伸手打斷了他們的說話,“楊執委已經發了話的,這個房子裡的一定要抓活的,死的就沒用了。”
“可是魯大將已經說了不要活口了的。”旁邊有士兵說道,“我們一開始接到的命令就是不留活口,從戰鬥開始打到現在,我們也的確沒留活口啊。”
“裡面是楊執委點名了要的,你要是願意丟手榴彈你就丟好了,反正到時候抓起來我不是主要責任。”那士官靠着牆一臉不在乎地說道。
士兵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真的丟手榴彈,但是也同樣沒人再敢探頭探腦了,只能聽由裡面的人繼續呆着。
“你們在幹什麼?怎麼還沒有解決?”隨着樓梯口傳來了大聲的暴喝,士兵們扭頭看去,來的人是一名身穿着軍官制服的人,從他身上整齊筆挺的軍服與身邊圍繞的那些灰頭土臉的高級軍官們就可以猜到這人肯定就是外籍軍團總指揮魯奇。
“首長!”旁邊有個高級軍官還在苦苦勸阻,但是旋即就被魯奇一眼給盯了回去,“我是大將,不是普通首長,你應該直呼我的軍銜。”
“是!大將!這裡太過於危險,還有敵人的抵抗力量在活動,您現在在這樣危險的區域內,會讓自己的安全得不到保證的,而且”那軍官擺了擺手示意身邊的軍官們把魯奇拉走,但是魯奇用力擺了擺手,“我是軍人,我是你們的統帥,你們有什麼擔心的?每一個軍人都應該以身赴險,在元老院需要的時候慷慨就義。”一邊說着他整理了下衣領拉了拉衣角,朝着廣播室門口走了過去。
不過魯奇的步伐在門口停住了,他轉過身看了看身邊各種蹲伏姿勢的士兵們,“你們在幹什麼?我們都是元老院的兵,現在元老院需要我們向前進,那麼我們就該向前進!”說着還做了個驅趕的手勢,“衝啊!”說着他又往回走了幾步大聲說道,“軍官過來!”
幾個軍官連忙跑了過來,“快!衝啊!”“還在門口乾什麼?”“衝鋒!爲了元老院!”
能夠活到現在的士兵,基本上都已經是見過了生死的人,命令歸命令,小命可是自己的,廣播室的門並不大,也就是一個人能夠進出,兩個人就沒法往裡走了,爲了控制聲音不被幹擾,房間裡還有一條比較長的走道,如果衝進去的話,在裡面的人完全有機會逐一射殺因爲擁擠而緩慢進入的士兵們。看着門口和進去的廊道中橫臥的幾具屍體,士兵們一個個面無表情,就是不肯前進。
“外面的是魯奇吧?”這時廣播室裡傳出了響亮的聲音,魯奇一愣,能夠聽聲音叫出自己身份的人並不少,但是能夠直呼自己名字的人卻只有元老,他連忙朝裡面喊道,“是誰啊?”
“老子是楊俊博,你進來,我跟你掰扯掰扯!”楊俊博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虛弱,不過魯奇可沒有走進去的打算,他只是站在門口對着裡面問道,“楊俊博,你在裡面幹什麼?快出來啊!”
“你個錘子!你當老子是豬兒蟲!老子出來還不得吃槍子?老子不出來,有本事你進來,老子餵你吃豬水!”楊俊博的聲音忽然笑了起來,一口流利的重慶話冒了出來,“啷個樣?來嘛!老子保證不開槍打你!”
魯奇連忙把身邊兩個士兵提起來往裡面推,士兵趔趄着衝了進去,但是裡面很快就傳來了一陣槍響,兩個士兵每個人都中了好幾槍,翻倒在地不再動彈。
“你個錘子!真不是人!”楊俊博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剛纔口口聲聲怎麼說的?你不是說自己是元老院的兵?每個軍人都要爲了元老院的需要以身赴險慷慨就義的說?怎麼說完就不作數?二話不說就推人進來?你推進來的就不是人命?你不能爲元老院盡忠,就光會推着別人爲元老院盡忠是不是?感情就是死道友不死貧道嘛!”
旁邊的士兵們眼中都有些不忿,剛纔魯奇的作爲的確是給他自己扇了個大嘴巴。魯奇自己也被懟得無語了,自己剛纔說的話竟然全被裡面的人聽到了,“我進去?我進去有什麼用?你就是要讓我探頭出來的時候打死我。”
楊俊博咳嗽了好幾聲,然後大聲說道,“我說了不會開槍打你就肯定不會開槍打你,你走進來,我跟你說說話,元老對元老!”
魯奇尷尬地回頭看了看,身後的軍官和士兵無不眼睛都盯着他看,每個人都在等着看他下一步的動作。楊俊博無異於把他架在火上烤,他如果不進去,那麼自己剛纔的那些什麼大道理就全都沒有了意義。但是如果他進去了,誰知道楊俊博會不會一槍打死自己?而且廣播室裡不知道有多少人,如果是其他人開槍,那麼也怪不得楊俊博是不?
“怎麼樣?你敢不敢進來?你敢進來,咱們談談話,我們馬上投降!”楊俊博的話又一次響了起來。
魯奇這下沒辦法了,他連忙把軍服脫掉遞給身邊的侍從,然後接過了後面的人遞過來的防彈衣,麻利地穿好了之後就走到了門前,“楊俊博,老子進來!你說話要算話!”
楊俊博的聲音也傳了出來,“老子說話算話!開槍的就是王八蛋!”魯奇這才側着身子走進了廣播室。
跨過了幾具躺在地上的屍體,魯奇這才走到了播音室內,播音室內亂得一團糟,桌子橫七豎八地被推翻在了地上,楊俊博坐在地上,右手握着一支從舊世界帶來的格洛克手q-ia:ng,左手卻拿着一個手榴彈,手榴彈上的拉環已經被拉掉了,他將手榴彈抓在手裡,只要鬆開就會爆炸。“外面的人不要衝進來,我有手榴彈!如果我鬆手!屋子裡的人全都要死!”
魯奇嘆了口氣,環顧了一下播音室。“你們還有其他的人呢?楊銘煥呢?”
“楊銘煥躲在裡面,我跟你談談,如果你能夠保證一些事情,那麼我就讓他出來!”楊俊博說着又劇烈地咳嗽了好幾聲。魯奇仔細看了看他,“你受傷了?”
“是啊!胸口中彈,活不過今天了。”楊俊博苦笑了一下,“讓我們投降可以,但是你要保證幾件事,不然我們就算是戰鬥到最後一刻,也絕對不會考慮投降。”
魯奇嘆了口氣說道,“你說吧,能答應的我肯定會答應你的。”
“保衛東方港保衛元老院,這本來就是你們的責任,以後這責任就完全落到你們肩膀上了,今天的戰鬥你看到了吧?”楊俊博說着右手朝着外面指了指,“我們今天兩邊都是喊着元老院萬歲死戰,這樣是我們需要的結果嗎?我們原本就是一根藤上的兩個瓜罷了,結果爲了那些根本都算不上名的東西打成這樣的地步,真的是你想要的嗎?真的是楊銘煥想要的嗎?”
魯奇沉默不語,楊俊博還在那裡繼續說着,“我們十多年前從舊世界穿越來到了這裡,在一片荒灘和森林裡建立起了這座城市,現在看看身邊,原本在這個時代,這些東西都不存在,然而我們讓他們都出現了。建立國家,組建軍隊,拓展海外殖民地,擴大海外貿易,與其他種族和國家爭奪世界霸主地位,我們都做得順風順水,我們的元老院有着無上的權力,但是這些沒有被限制的權力卻造成了我們最終的,走到了現在這樣的地步,你想想,你覺得痛心嗎?”
“我當然痛心!但是這是你們自找的!”魯奇大聲吼了出來,“你們總是美其名曰多數人的選擇,將我們這些少數人的思想踏在腳下,將我們邊緣化,楊執委在登陸之初開始,就一直爲元老院的建設開展勞心勞力,他老婆孩子甚至也是在東方港的建設事故中犧牲的,他做出了這麼大的犧牲,而你們呢?僅僅是因爲執委只能兩次連任,就把他趕下了臺,對於他後來提出的熱心建議全都束之高閣,他只剩下了對東方港的熱情,而你們卻對他潑涼水,完全不把他當回事,這難道還要怪他嗎?”
“這些事情並不是大事,”楊俊博咳嗽了兩聲有些無力地說道,“你想要讓自己的思想成爲整個東方港的思想,讓東方港順應你的思想而動起來?那不是元老院!那根本不是元老院,更不是元老院精神,這是站在共和對立面的獨裁!”
“如果獨裁有效,能夠讓人民過得更好,那麼獨裁又有什麼壞處呢?”魯奇的聲音很大,直接蓋過了楊俊博的聲音,“古羅馬在元老院時期是個什麼樣子?不過是收編了附近幾個小鎮子的村寨罷了,而後來凱撒上臺後將整個羅馬疆域擴大了多少倍?”
“所以羅馬滅亡了!”楊俊博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卻非常清晰地傳入了魯奇的耳朵,“爲了貫徹你的思想,爲了貫徹楊銘煥的思想,就應該要讓所有人都如同機器人一樣,只知道服從是吧?是不是應該要像咳咳咳”楊俊博的咳嗽越來越激烈了,“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一個領袖,這纔是你需要的是嗎?那你不應該來東方港,而是應該去納粹德國!你走吧!這個東方港我們不會留給你們的,我們寧可毀掉這個東方港,也絕對不會留給你們!”
“你聽聽!你現在在說什麼?”魯奇也顧不得害怕楊俊博手裡的手榴彈,向前走了幾步,這時他才猛然發現,楊俊博身後的播音臺上燈居然是亮着的,也就是說剛纔他和楊俊博的對話已經通過東方港遍佈的高音喇叭傳遍了整個城市。與此同時,他忽然覺得腳底下晃動了兩下,心頭不由得突突直跳,“楊銘煥在哪裡?”
“他早就走了,早就跟着特偵隊離開了,我其實是在這裡拖延你們罷了”楊俊博費力地把手榴彈的拉環插了回去,頭一歪就斷了氣。這時外面忽然響起了一陣嘈雜聲,伴隨着的是士兵們驚恐的叫聲,“大洪水!大洪水來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穿越而來的曙光,微信關注“優讀學”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