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始作俑者的投彈手完全沒有看到爆炸的盛況,就連袁振力這個駕駛員也是把飛機盤旋了回來這纔看到。之前被土匪炮兵們平整出來的山頂此時已經陷下去一個至少兩米的大坑,大坑的附近散落着許多根本看不出本來面目的東西,之前氣焰囂張的炮手們此時連同被他們費盡千辛萬苦搬上來的所有東西一起被連鎖反應的爆炸全部抹掉。附近幾棵樹都被劇烈的爆炸炸斷,呈放射性向四周倒下。只剩下一個在衝擊波衝到下邊躲過致命爆炸的幸運兒此時呆立在山頂下邊突出的高臺上,全身被硝煙薰得黑漆漆的,見到飛機又一次飛過來,嚇得忙不迭地就向着山下逃去了。
此刻蚊式機上的陸戰隊機槍手絲毫沒有停歇,瘋狂射擊的興奮讓他全然忘記了自己之前的不適,那種腎上腺素衝擊產生的狂躁讓他興奮不已,他一刻不停地搜索着從射擊孔望去能夠看見的位置,只要發現有聚集在一起的敵人就會興奮尖叫,並且好不興奮地扣動扳機。他身邊的空勤副射手此時雙足發軟,只是癱坐在一旁,連彈板都沒力氣給他裝上去。此時的機槍手一個人又要開槍,又要自己裝彈藥。但是這一切絲毫沒有打擊機槍手的戰鬥熱情,反而他還能以一種極爲狂熱的熱情投入到裡面去,他甚至都沒忘記兩百發子彈更換一次槍管。
此時的袁振力幾乎沒有什麼事情需要做,他只需要保持讓機身的右側對着土匪聚集的地方就好了,這個時候只需要保持機槍射擊壓制,土匪的士氣必定會在極短的時間裡崩潰。他想得一點都沒錯,此時聚集在火牆邊的土匪們被空中的火力打得嗚呼哀哉,要逃回去的道路又被那邊軍法隊驅趕過來的送死鬼們堵了個乾淨。幾個已經崩潰了的土匪甚至直接用衣服包起雙腳,直接就從火牆中衝了過去。當然他們肯定不可能成功,運氣好的被蚊式機上的機槍一槍放翻在火牆中立刻掛掉,運氣不好的則被裡面的熊熊火焰燒得暈頭轉向,跑錯方向後被烤得全身半熟,還能癱在火牆中哀嚎上幾分鐘。
軍法隊因爲被火牆阻隔了視線,並沒看清楚另一邊發生了什麼事情,只知道另一邊突然間慘叫聲四起,好像是髡賊又使出了什麼新法寶一般。事實上軍法隊的土匪自己也是提心吊膽的,要知道髡賊的武器是出了名的威力大射程遠。他們所站的地方雖然是被火牆阻隔,但是要是被一顆不知道從哪裡飛來的彈丸打死,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情。此時聽到火牆另一邊慘叫聲四起,就連火牆裡都傳來了哀嚎,讓他們一個個股間顫慄不已已經開始有想跑的想法了。
不知是誰突然一指天空,“有怪鳥”所有人都望向天空,果然一個木頭的怪鳥正在平緩地在遠處盤旋。與此同時又有人大喊道,“山頂的火炮沒啦”衆人眼中遠處山頂上的炮位此時正在升騰一個巨大的黑色蘑菇雲,過了幾秒鐘後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才傳過來。
這不消說肯定又是髡賊搞出來的什麼新玩意,此時就見到巨鳥右邊的身子正在往外噴吐火舌,一陣暴風驟雨一般的彈雨就這麼華麗麗地落在了羣集的土匪裡,頓時就幹掉了一羣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軍法隊隊員。
就算軍法隊是土匪的精兵,也是承受不住百分之十的傷亡率的,此時更不要說遠處那隻飛鳥源源不斷地噴吐着要命的火舌,於是軍法隊在僅僅倒下六個人後就崩潰了,他們丟掉手中的武器,玩了命地往回跑。要知道人逃命的時候都是喜歡扎堆的,這羣軍法隊的土匪跑着跑着就在緩坡上跑成了一堆,你推我搡地都想要別人跑得比自己慢一點。這時候能不能跑過髡賊的子彈沒關係,只要能跑過旁邊的人就行。
機槍手此時剛剛換完槍管,一看遠處火牆的南面一羣人正在向南狂奔,不由得一陣哈哈大笑,同時把槍口對準了他們,稍加瞄準,就扣動了扳機。
在陸戰隊接受訓練的時候機槍手的要求是先瞄準,再進行射擊。但是在空中的射擊法就全然不一樣,由於本時空基本上沒有近視眼,機槍手從高處向下能夠清楚地看到彈着點,因此反正此時也沒有人來管他,他乾脆就先開槍,然後根據彈着點來調整槍口,相比較下,瞄準了再打的彈藥消耗量甚至於還要高於打了再瞄的打法。
機槍手在上面盡情地射擊,下面的土匪就倒了大黴,火牆邊的土匪此時大多都中了至少一槍,雖然這些鉛彈頭飛越四五百米的距離被風冷已經失去了劇烈變形的能力,但是還是輕鬆地把他們撂倒在火牆邊,許多立刻失去了力氣卻又沒死的土匪就在火邊被慢慢烤着,慘叫聲此起彼伏。就連小丘上的十幾個第二排士兵都覺得很不忍,不過他們也不敢上前,天上的機槍雖然是自己人的,但是子彈飛出來後可不長眼睛的,要是死在自己人的槍口下,那可夠憋屈的,他們也只能在遠處看着,看着這羣不久前還凶神惡煞口中高喊着殺髡賊的土匪們在地獄門口慘叫哀嚎。
六路眼此時已經完全無語了,自己明明已經摸到勝利的門檻了啊只有區區十幾個髡兵了,自己還有數百人,怎麼就是無法消滅他們呢好不容易這下終於掌握絕對優勢的兵力發起了突擊,怎麼髡賊那邊會出來這麼逆天的兵器,竟然能從天上向下噴射致命彈丸,看起來還源源不斷,似乎火力永無停歇一般。自己眼前這三四百土匪在人家一隻木鳥面前根本就不夠瞧的,被打得屍橫遍野,殘缺的屍體從火牆一直延伸到樹林的邊緣。
“逃進樹林了,怪鳥看不到我們了”有人開始暗自慶幸,這可是大森林,枝繁葉茂到許多地方全然看不見天空,他們看不到怪鳥自然怪鳥也看不到他們了。
不過他們高興得太早了,當機槍手報告土匪都逃到樹林裡去的時候袁振力其實也看到了。雖然他並不是看得太清,但是一大羣土匪在被機槍射擊中你推我搡地衝進密林,看不到纔是有問題。不過這並沒有讓袁振力覺得很不爽,畢竟自己飛機上帶的燃燒彈和手榴彈可還有不少,既然現在看不到目標,不妨先丟兩顆燃燒彈試着把樹林點燃看看。很快飛機調轉航向,對着土匪逃進的樹林徑直飛來。
六路眼一看心裡就咯噔一下,連忙招呼破寨王道:“髡賊的怪鳥過來了快跑”接着也不管破寨王動沒動身,自己第一個就往南邊跑去。其實從飛機剛一出現的時候他還有點小奢望,以爲這不是髡賊的玩意,但是當飛機摧毀山頂炮位又同時猛烈射擊自己的人時,他就知道今天想要吞掉這幾十個髡兵的計劃徹底落空了。飛機還沒來時自己的這幫土匪一而再再而三地衝坡衝了好幾次,不但沒打下來已經死了一百多人,打仗講究的就是一鼓作氣,只要第一下沒成功,跟着後面的士氣就是再而衰三而竭了。更不要說自己這幫土匪也就能打打順風順水的仗,此刻更是在突如其來的怪鳥面前死傷慘重,士氣根本就是跌倒了谷底,就算是每人發個一千兩銀子怕是也不會往前衝了。
因此他一看到飛機轉向這邊,就立刻不管不顧地跑了,反正他的親兵肯定會跟上,至於那些雜兵而言,跟上不跟上無所謂。更多的土匪被甩在後面就更能夠輕鬆地拖住髡兵的追趕,他已經開始不再覺得髡人是髡賊了,這些人的能力和所作所爲已經完全超越了賊的定義。不劫掠百姓不進攻官府已經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了,眼下連珠快銃、天空中的怪鳥甚至於在烽火臺邊拔地而起的東方港城,這些新奇玩意無一不讓他疑惑萬分,都有如此可怕的能力,卻要偏安一隅,總不至於是來這裡當富家翁的吧他更後悔的是聽幾個逃亡路上歸順他的土匪說,之前被他陰掉的一路煙一夥已經全部投髡了,此時都呆在海潮寺裡,每天都能跟着髡人一起出工幹活,有東西吃,有地方住,不用過現在這種提心吊膽的逃亡日子。更不要說一路煙現在還出了家,成了海潮寺的出家人,就連第一次進攻自己寨子的時候,還是一路煙帶路攻打的。
此時六路眼跟破寨王帶着百來號土匪在向着南面健步如飛,什麼殺髡賊揚名立萬,以後在安南耀武揚威的想法此刻隨着飛機上的機槍射擊灰飛煙滅,逃命最要緊,有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袁振力的飛機現在已經到達了林地的邊緣,隨着兩顆燃燒彈被投了下去,劇烈的燃燒很意外地沒能點燃被雨水淋過不長時間的樹林,只有一些樹葉被大火燎得略略發黑而已,偶爾幾片樹葉被點燃卻根本起不到燃起大火的條件。唯一對下面的土匪有殺傷力的不過是外面包裹的破片殼,而且在繁茂的樹林裡,這些破片完全沒有發揮出殺傷力,除了被破片打落的粗枝砸傷了幾個土匪外並沒有造成什麼傷亡。隨後飛機上又丟了幾枚手榴彈,也沒有造成什麼實際的破壞,就連樹都沒有炸倒一顆。
“沒辦法,不是凝固汽油彈,”袁振力自言自語道,“要是有凝固汽油彈,躲到水裡也沒用。”
“首長,什麼是凝固汽油彈”一旁的林金來充分發揮了好奇寶寶的精神,畢竟在他看來一切首長說出來的都是值得學習的東西。他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學習,今後纔有可能操縱一架如此巨大的飛機。今天他已經看到了飛機在戰爭中能發揮出的巨大作用,對於他而言簡直不可思議。三四百土匪竟然被打得如同用開水燙螞蟻一樣滿場亂竄屍橫遍野,而且自己還非常的安全,根本不用擔心敵人會摸上來。
“凝固汽油彈是一種能夠劇烈燃燒的彈藥,一旦被投擲下去,就會在空中散開,把這一片地區都給點燃,別說是這樣的密林,就算是大海也能燒個幾十分鐘。要是有這個東西,下面的”袁振力滔滔不絕的介紹着凝固汽油彈的可怕威力,“我們那裡以前也有土匪在密林裡,打了就跑的,結果我們的飛機就從空中向他們奔逃的方向投擲凝固汽油彈,把樹林連同人一起燒掉。在敵人的進攻線上也可以使用,燒成一道火牆,誰都不能逾越。”說到這裡,袁振力突然視線裡好像突然閃過一道閃電,如同突然靈光驟現了一般,但是卻又全然不得要領,死活想不出自己到底想起了什麼事情。
“是啊,首長”林金來絲毫沒有注意袁振力一臉憋得發紅的臉色,自顧自的說道,“要是能夠在平地起一道火牆,敵人就不能衝過來了,就跟下面這道火牆一樣是吧完全堵住了敵人”
袁振力終於知道自己的靈光來自哪裡了,連忙調轉機頭重新掠過緩坡上空仔細觀察了一下那道火牆,突然間他大聲叫了起來,“林金來快快打開電臺,向指揮部報告不”他頓了頓,理順了有些不暢的呼吸,“向元老院彙報向執委會彙報這裡懷疑有石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