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解決了這一切之後,還有一個相當重要的問題,要搞定香港直屬的地方官。縣官不如現管這句老話早已深入人心,穿越衆們也非常熟悉這句話的真實含義。僅僅搞定了一個兩廣總督王尊德並不算什麼,但是哪怕搞定了這武朝皇帝朱由檢,只要香港直屬新安縣令沒有拿到什麼好處,香港就一定會麻煩多多。人家隨便說你個私通海賊——都不用說,穿越衆勢力原本就已經被認定爲海賊,哪怕是在北上支隊抵達京師,也不見得一定就能洗白這個身份,所以新安縣令對穿越衆的態度纔是最重要的,只要搞定了新安縣令,元老院在香港才能長治久安穩固發展。
所以這纔有今天的送錢之行,曾志剛坐在船舷邊,看着船工們在船上來回奔走,緊張地在操作着這艘廣船準備靠岸。
碼頭上已經有一隊衙役在等着,這些衙役是根據縣令的要求特地來到前海碼頭上等候這波財神的。衙役們來得有點早,他們原以爲第二天船隊就會過來,因而第二天下午時分就已經等在碼頭,但是由於陳力的貨船還在等着卸貨,沒辦法北上,一直到昨天才把這條船完全卸載。陳力原以爲船家會不樂意前往前海,但是沒想到人家二話不說就點頭答應了,原來主港辦事處給他許諾了一筆船隻使用費,雖然不算多,但是比起空船北上還是要划得來很多了。
押運這筆銀子的人不多,也就是一個排的陸戰隊,運載的銀子雖然號稱一萬四千四百兩,但是摺合到公制單位也不過是五百多公斤。這條廣船滿載大約是四百料,摺合到公制單位大約是兩百六十噸左右,此時武朝政府允許民間建造船隻中最大的就是四百料,雖然說這些船能夠裝載的貨物不多,但是裝人還是沒什麼問題,裝下了陸戰隊三十多人和四五百公斤銀幣後,這條廣船還能夠以四節左右的速度逆流而上,這讓船家一直略有炫耀的跟曾志剛吹噓自己的船好。
曾志剛自從轉到陸戰隊後,倒也上了好幾次海軍的風帆護衛艦,他很清楚這些廣船福船有着先天的不足,長寬比太大,轉向不靈活等,航速慢簡直就是硬傷,更別提那副硬帆了,無論收放都非常繁瑣而且非常不容易,平時風大點的話還能壓得桅杆吱吱作響,聽得曾志剛頭皮發麻,還好從香港到前海港也不過只是一個上午就到了,時間若是再長點,他甚至懷疑自己會不會直接崩潰掉。他倒也和船家建議過,讓他們把桅杆上的硬帆換成帆布軟帆。可是船家不過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再說人家也不過輕描淡寫地說造船幾百年下來都是這樣的,祖制不宜隨便改,就把曾志剛弄得全然沒有話可說,只得作罷,除了暗地裡罵兩句食古不化之外,他也完全沒有辦法,畢竟船是人家的。
船隻靠近碼頭,碼頭上的幾個工人手裡拿着撓鉤勾住了船舷,拉到了碼頭旁,船上的夥計拋下纜繩,下面的工人則仔細繫好,然後搭上了跳板。碼頭上等着的衙役紛紛上前,向着船上探頭探腦,他們已經等了兩天多了,這時好不容易纔看到老陳從船上走下來,紛紛吁了一口氣,這下不用再等了。
陸戰隊士兵們沒有攜帶步槍,而是每人攜帶了兩支手槍和一把刺刀,手槍和刺刀都被塞在衣服底下,被長長的衣服下襬遮住了,從外面看不出痕跡來。他們選擇武器也是經過討論和決議的,原本曾志剛的意思是讓他們直接攜帶步槍上面戳着刺刀,顯得更加嚇人,但是在討論中卻被毫不留情面地打擊了——你搞得這麼霸氣外露地前往新安縣城,沒準會給人留下一種前往縣衙示威的感覺,這樣也許會在無意之間得罪縣令。但是不帶武器又不行,這可是上萬兩銀子,沒有帶槍的人員保護,敵人稍多一點就會有可能搶走這些銀子,所以最後討論決定只攜帶手槍和刺刀,爲了防止出現一支手槍火力延續性差的情況,每個陸戰隊員攜帶有兩支手槍,這樣在子彈被打完之前每個人都能夠發射十二發子彈,這個數字在本時空的火器部隊而言是很恐怖的。要知道即便是在十八到十九世紀時期歐洲火器部隊攜帶的彈藥也只是每人六十發子彈,他們使用的還是單發前膛步槍,但是陸戰隊的子彈可是裝在彈輪裡的,需要的時候撥開保險就能直接射擊,足以在短時間裡壓制任何衝到附近的敵人,並有可能扭轉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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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們圍了上來,但是陸戰隊的士兵們沒讓他們靠攏來,只是把他們擋在了外面。“你們幹什麼?這不是讓我們送到衙門裡去清點的嗎?”“擋着我們是什麼意思?難道在這新安街上你們還能安安穩穩把貴重東西送到衙門裡去嗎?”衙役們對這些穿着藍色衣服的髡兵把自己擋在外面感覺很是不爽,紛紛叫嚷起來。
曾志剛三步並作兩步跳上碼頭,衝着人羣就喊道,“你們這裡誰說了算?”曾志剛來自於舊時空,原本就沒有本時空那種見到官就畏之如虎的感覺,更何況他舊時空本身還就是強力部門的,聲音喊出來直接就把這些衙役們的聲音都給蓋過去了。
“我!”一個身材比較結實的衙役走了出來,衝着曾志剛一拱手道,“在下乃是新安縣的捕快頭。”
“沒事沒事!”曾志剛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說道,“縣令大人當時是說讓我們送到衙門裡去的,故此番我等必須要把東西送到衙門去纔算對縣令大人的尊重,您說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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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衙役頭目明顯沒什麼話好說,只得點了點頭,剛纔曾志剛那句“您”讓他非常受用,即便他知道面前這羣人是號稱海賊的髡人,但是人家對自己如此尊敬,自然沒話可說,想到這裡,便說道,“那這些貴重貨物是幾位親自送到南頭縣衙去嗎?”
“那是當然,”曾志剛笑着點了點頭,同時揮手讓手下從揹包裡拿出一些小紀念品出來紛紛遞給這些衙役。
衙役們一開始還爲了不讓自己接手銀子的押運工作感到很不爽,但是這種感覺很快就隨着紀念品被髮放到手裡而煙消雲散了,這些紀念品如果用元老們的眼光來看,簡直就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無非是一塊毛巾一小包精鹽罷了。但是這些東西在衙役們面前卻是值錢玩意兒,這些雪白的毛巾大概是一尺長,半尺寬,但是這些毛圈毛巾的做工前所未有的精細,許多衙役剛拿入手還不知道是作何用途的,陸戰隊員們操着安南口音的僞官話跟他們講了好半天這纔有人驚叫出聲來,“這東西竟然是擦汗的?”
相比於毛巾,鹽給他們帶來的衝擊力卻是更大,要說起鹽,在場的人不可能沒有接觸過,但是卻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精細如雪的鹽,以至於有人不知道這是鹽,重重舔了一口以至於鹹得眼前發黑。儘管如此,那些試過了鹽味的人還是感受出了這種鹽和自己平日裡吃過的礦鹽或是海鹽的不同,這種雪鹽在鹹味過去之後竟然能夠帶有一點淡淡的甜味,而以往的那些鹽無論是私鹽還是官鹽,等到鹹味過去之後,嘴裡總是會回味到一絲苦味,這樣的感覺倒是還從未感受過。
拿到這些東西,衙役們一個個臉上笑眯眯的,再高興不過了,眼前這些海賊雖然剛纔掃了自己的面子,但是光憑這包鹽,至少就是八錢銀子,更別說這塊買都買不到的好毛巾了,甚至於拿去送禮都能拿得出手有面子了。那個捕快頭更高興一些,因爲曾志剛給他塞了多一個小包,裡面裝的什麼他還不知道,但是小包入手沉甸甸的,應該是有好東西。
曾志剛和捕快頭寒暄一陣,這邊陸戰隊員已經把銀箱搬上了碼頭,又推上來幾**輪車——沒錯,就是在中國五六十年代走紅於國內各鄉鎮之間的雞公車。旁邊的士兵又迅速地把這些銀箱搬上這幾臺雞公車擺好,這些獨輪車一般都能運輸一兩百公斤的貨物,擅長使用的人甚至能夠運送三四百公斤,唯一的缺點就是這種車對於人力消耗比較大。
獨輪車這個概念是北上支隊提供的,他們在北上的路途中發現沿途的官道道路情況非常糟糕,即便是輕便的偵察車想要在官道上正常行駛也要頗費一番周折,就更不要說沉重的貨車了,許多時候貨車上的人不得不下車來用車上攜帶的鏟子鋤頭一類工具修補道路才能保證正常行駛。因此劉業強提出如果要在香港進行發展,運輸車輛中有必要提供很大數量的獨輪車以保證運力——香港的道路情況和東方港的道路情況是絕對沒得比的,而獨輪車最能發揮其行駛能力的地方往往是那些其他車輛都望而卻步的田埂和小路,它們能夠在寬不到一尺的道路上游刃有餘。
衙役們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些雞公車,他們不是沒見過雞公車,但是眼前這幾輛樣子卻有着很大的不同。這些車輛的輪子都是用硬木製成的,切削得非常圓,輪軸和輪子之間似乎有些閃着金屬光澤的東西,和普通百姓推着的雞公車不同,推着這輛車的人明顯沒有太吃力的表現,車體上還纏着帆布帶,應該是在不便行駛的時候讓人在前面拖帶使用的。這些獨輪車是車輛廠臨時趕工出來的,爲了減少車輛在使用時受到的地面阻力,車輪上增加了穿越衆特有的科技——軸承,此外車上還增加了剎車,保證在爬坡或者下坡時提供剎車的效果,減少事故可能性。
曾志剛在前面跟着捕快頭慢慢地走着,他對於這塊地方已經開始有點概念了——這地方絕絕對對就是舊時空的深圳,這地方正是後來的深圳前海港,向西北方向十多公里的地方就是寶安國際機場,不過現在那裡純粹是一片荒山,他還時不時朝着機場方向眺望,但是從這個高度,他最多也就是看到三四公里的地方,入眼之處全是樹林、荒草和小丘以及亂葬崗。
他們沿着道路向着東面行進,看到這道路,曾志剛已經開始慶幸自己按照駐港指揮部的要求帶來了獨輪車,這道路寬不過四尺,大概是因爲不久前剛剛下過雨,路面上有不少的水坑,裡面還積了水。道路兩旁是很深的茅草,基本上都到了齊腰深的地步。
曾志剛心裡暗道,這地方可是伏擊的好環境,如果有人要對這支隊伍下手,這樣的地方算是非常合適的了,本着防範於未然的想法,他大聲用普通話發佈了命令,“所有人員,準備戰鬥!”
隨行的陸戰隊員們都把手槍從衣服底下拿出來,插在了腰間的腰帶上,同時也把腰間彈藥盒裡的彈輪準備好。隨着卡賓槍的大量裝備部隊,這種可更換式彈輪受到了作戰部隊的的追捧,就連警察也在呼籲要將手裡的手槍換成這種可更換彈輪式的,但是警察使用的轉輪手槍主要是最早的一批,公差非常大,往往零件都不太能互換,發射時漏氣也比較明顯,因此無法通過套件來更換,況且警察平時使用手槍又不是作爲打仗使用,所以就讓他們將就將就;但是作戰部隊的需求就必須要盡力滿足了,後期槍械廠生產出來的左輪手槍公差比較小,而且一部分已經將彈倉改爲可以向前翻開的,裝填或者直接更換彈輪都是比較容易的,因此作戰部隊尤其是駐港部隊的手槍都已經更換成這種了。
看來曾志剛的擔心恰逢其時,就在大多數陸戰隊員檢查完自己的武器並且確信可以很快投入使用後,空中傳來一聲響箭,只見差不多上百土匪從前面的小道旁涌出,把道路堵塞住,行進道路的後面,則是三四百土匪,手中拿着刀槍棍棒,身上穿得破破爛爛,手中舉着一面同樣破破爛爛旗幟上書一個白底黑字的“劉”,爲首一人是個女人,手中拿着一把明顯經過打磨的利刃,衝着來的人就喊道,“老孃是劉香,識相的就把銀子給我放下,老孃還可以給你們留個全屍,如果敢動手,就把你們一個個剁碎了丟到後海里餵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