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她的人是弗裡茨。
弗裡茨走過來,伸手攔住她的肩膀,吻了下她的頭髮,這動作是那麼自然,那麼理所應當。耳邊傳來他沉穩的心跳,一下接着一下,令她感受到自己還活着。感謝上帝,幸運再一次降臨,讓她從虎口脫險。透過他臂彎望出去,地上躺着兩具屍體,她不禁茫然自問,
“噩夢已經過去了嗎?”
他沉默着,卻將她抱得更緊。雙臂的力量幾乎要將她全身的骨頭都壓碎了,可是那顆惶恐而又脆弱的心反而奇蹟般地平靜了下來。
低頭望着她蒼白的容顏,感恩的心情油然而生,如果他再晚到一步,恐怕這輩子都要抱着一具屍體過活。
然而,這份寧靜也就維持了幾秒,微微驟然驚醒。她的好友還獨自沉陷在黑暗中,沒有人去拯救她,要如何逃出昇天?
一想到奧爾嘉剛纔無助而絕望的神情,那顆好不容易平穩下來的心,又再度沸騰起來。
她推開他,什麼話也沒說,轉身就跑。可才走了幾步,弗裡茨就從後面追了上來,緊緊拽住她的手臂,不由分說地又將她拉了回來。
“你幹什麼?”
“我要去找奧爾嘉,她還在那裡等着我!”
她氣急敗壞地解釋,掙了下,他沒放手,反而將她抓得更牢了。
“發什麼瘋?你自身難保了,還有精力去管別人?”
“她不是別人,她是我唯一的好友。”
“唯一?”聽到這個詞,他眯起了危險的雙眸,眼中閃過一絲不快,不甚溫柔地板正她的臉,糾正道,“你的唯一隻能是我。”
這個節骨眼上,她哪裡有這心思去和他爭論誰是誰唯一的問題?扭動着手腕,拼了命地想要擺脫他,可無奈就她這麼點兒小蠻力怎麼可能敵得過他的勁道?見自己始終甩不開他,一下子發了狠,她用力咬在他的手腕上。
若是換了別人,弗裡茨哪裡會這麼容忍,早一個巴掌甩過去了。可是眼前的人是她,所以他抿住嘴脣,硬生生地忍下了這尖銳的痛意,任她將情緒發泄出來。
咬得自己牙齦都痛了,他還是沒有放手,她頹廢地鬆了口,擡起頭無限怨恨地望着他。那雙黑眼睛盈着淚珠,水汪汪的,倒映出他的影子。她的眼裡滿是悲痛,就這樣直勾勾地、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哀怨的神情、傷痛的目光,就像是一把銳利的刀,劃開他的胸口,刺入他的心臟。
弗裡茨皺起了眉頭,恍惚間,彷彿看見了在集中營裡,拉住他袖子乞憐的簡妮。那一瞬的晃神,讓他鬆開了手。
林微微乘機推了他一把,倒退兩步,毫不猶豫地掉頭向原來的方向飛奔回去。他望着她的身影,呆了足足兩秒,才反應過來要拔腿去追。
按照記憶裡的位置,她一寸寸地尋找,可是沒有奧爾嘉。這裡除了無盡的樹木,什麼都沒有,連她留下的痕跡都沒有。一顆心不停地下墜,一直沉了到最低處。
“奧……”
見她要叫,弗裡茨立即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在耳邊低聲警告,“不要叫,會引來尹萬。”
他的話令她心中更是沉重,奧爾嘉是不是已經凶多吉少?雖然不能說話,可那雙眼睛裡卻清清楚楚地傳達出了所有的感情,弗裡茨再度一愣,心頭涌起不知什麼滋味。此刻,他只想拉住她,問一句,如果陷入困境的那個人是我,你還會不會這樣焦慮憂傷?他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的這種情緒其實叫做妒忌。
她扭頭掙扎了下,伸手拽下他擋在嘴前的手,哀求地望向他,道,“我要回去找她,不可以撇下她,我答應過……”
一句話還沒說完,只覺頸間一記刺痛,急切的聲音戛然而止。她雙眼一翻,頓時失去了知覺。
弗裡茨不是聖父,他不認識什麼奧爾嘉,自然不會冒險去蘇聯人那裡自投羅網。見她情緒激動,也不廢話,索性將她打暈了,先撤離這個是非之地再說。
暈厥了一會兒,林微微從噩夢中醒來,睜眼一看,不禁滿心失望。沒有奧爾嘉,兩人已經遠離了醫療站,明知這是現狀的無奈,但她還是忍不住低低地啜泣起來,無法擺脫心中深深的自責和愧疚。
壓抑的哭聲傳到他的耳中,令他的心很不好受,他將她放下來,心煩意亂地低吼了一聲,“夠了,女人!”
她擡起淚水模糊的眼,望向他,一字一頓地道,“他們騎在她身上,扯她的衣服,扒她的褲子,把她撕碎。我聽見她在叫我,責問我,爲什麼你不來救我,一聲又一聲。只要閉起眼睛,就看見那一幕,怎麼都忘不掉。”
“該死!”他粗魯地一把拽過她,用力摟在懷中,賭氣似地用吻截住她的話端,不讓她再繼續往下說。
被壓制着無法掙扎,她只能默默地流眼淚,這鹹鹹的淚水滾入彼此的嘴裡,觸動了他的神經。
“你究竟要怎樣?”
她還能怎樣?救不了好友,難道爲她哀悼一下的權利也要被剝奪嗎?
見她不說話,一臉牴觸,他的火氣也被吊了起來,抓住她的肩膀惡狠狠地道,“這是戰爭,你看清楚,這裡每寸土地都有戰士們的鮮血和頭顱。我們不是生活在和平世界裡,能讓你隨意清高,這裡踏出的每一步都是生命的搶奪。我不是耶穌,救不了別人,只能自救!”
他的話,一字字一句句刺在心頭上,鮮血直淋。這個道理她如何會不懂?只是,她是人,一個有七情六慾的普通人。她或許懦弱、自私、任性、幼稚、天真、矯情,但同樣她也擁有另一樣東西,它叫做良心!所以,在奧爾嘉遇難時,她做不到和他一樣的冷血無情,她做不到眼睜睜地看着好友被踐踏而無動於衷,她會難過、會掙扎、會自責、會內疚!戰爭可以毀滅一切,可唯一不能泯滅的就是人心,不管別人怎麼看她,這一點她都不會改變。
等他咆哮完,她揚起一張淚水斑駁的臉望向他,雖然只是輕輕地問了一句,卻再度讓他的心狂跳起來。
她說,“如果,是你陷在困境裡,那麼,你希望我回去找你,還是自私地自己跑掉求生存?”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將他逼進了死角,讓他無從回答。在她灼熱的注視下,他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林微微沒有要求他回去救人,一個字也沒有提起,可是弗裡茨卻做了有違自己意願的決定。她說服了他,用她的淚水、她的目光、她的神情說服了他的心,不得不承認,遇到她,是他的幸運也是他的不幸。
在夜色的掩護下,兩人冒着生命危險又偷偷地潛回原來的醫療站。屋子裡有燈光,傳來女人絕望的哭叫和男人亢奮的喘息,林微微心口一緊,拉住弗裡茨道,“是奧爾嘉的聲音。”
他們相隔實在太遠,從這個距離望過去,不可能看清楚室內的狀況。相對她的驚惶,他顯得沉着而鎮定,道,“你要聽從我的命令,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能魯莽。”
她知道事態嚴重,所以神情嚴肅地點了點,應許,“我答應你。”
兩人慢慢地接近目標,藏身在花園後頭的草叢裡。之前的爆破將房屋炸坍了一角,他們透過這片廢墟,可以將裡面的狀況看得一清二楚。
弗裡茨說如果裡面超過五個人,就必須放棄拯救行動,可這一眼望進去,黑壓壓的一片,至少有十來個人。顯然,剛纔醫療隊逃跑時造成的混亂,引來了分散在四周的紅軍。
以一敵十,敵我力量懸殊得厲害,這種情況下,根本沒有突擊獲勝的機會。他毫不猶豫地拉住微微撤退,可她卻像一座風化了似的雕像一般,凝固在原地,雙眼死死地瞪着某個方向。望見她臉上悲痛的神情,弗裡茨不由轉頭,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
兩個德軍女護士被人按在地上,她們衣褲破殘,幾乎衣不遮體,雙腿被人粗魯地分開,身上傷痕累累。旁邊的士兵滿臉渴望,排着隊一個個迫不及待地輪流上,這不是身體上的創傷,而是心靈上的。
看見這一幕,弗裡茨不禁皺起了眉頭,雖然不堪入目,但他畢竟是個男人,理智大於感情。所以,他不由分說地拉起林微微,在這場混亂中,他首先要保全的是自己,然後是她。其他人的命運,他無力干預。
微微被動地被他拉着,不停地回頭望去,心裡被一種無法訴說的感覺縈繞着,是害怕,是震驚,是惶然,是無助,這上演的一切讓她想起了小時候看過的南京大屠殺。
便在此時,原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奧爾嘉,突然轉過了臉,向屋子的缺口投來一眼。她蒼白的臉上淚痕交縱,眼底閃過一絲微弱的希冀,彷彿在期待什麼。明知她不可能看見自己,可一顆心仍是如同被千斤錘重重地猛擊了一下,愧疚和不安在全身迅速地蔓延開。這一眼太深刻,讓她情不自禁地停住了腳步,想起了剛纔的那個夢。奧爾嘉在夢裡哭喊着求救,一遍遍地責問她,爲什麼你不來救我?
是的,她是她唯一的希望。乘這一切還來得及挽回,她要做些什麼。她不想以後一輩子都沉浸在良心的譴責中,更不想以後在教育孩子時,始終伴隨着一種無力的心虛感。
感覺到她的停滯,他不由回頭,然後,便聽見她在那裡一字一頓地說道,“對不起,但我做不到坐視不理。”
“你憑什麼去救她?”她的固執和任性令他窩火,幾步走近,伸出手指戳了戳的她的心口,咄咄逼人地問道,“這裡有多少力量?”
順勢握住他的手,她認真地道,“你是我的力量。你會幫我,是不是?”
得不到他的回答,她合攏雙手,將他的大手合在掌心裡,緊緊握住,她的希望、她的期待都在裡面,通過他們相觸的肌膚傳遞過去。弗裡茨揚起眉峰,抿着嘴脣,定定地凝望着她片刻。他應該說什麼反駁,事實上,他也有足夠的理由去阻止她,可是這一次,他卻沒有。因爲,在自己陷入危急的時候,他同樣希望得到她的不離不棄。
敵衆我寡,不能硬碰,只能智取。弗裡茨清點下了自己的武器,他們的運氣還算不錯,他的腰帶上插着一把手槍、兩顆手榴彈和一枚信號彈,手上還有一把衝鋒槍。
兩人從長計議之後,又回到原地潛伏下。時間一分一秒地過,現場版的強.奸戲令人發狂,但她不得不忍。再救人心切,也必須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再下手。
蘇聯士兵挨個將這兩個德國姑娘上了個遍,發泄掉身體上的慾望之後,便開始商議如何處置這她們。伴隨着粗野的手勢,最終他們達成了一致,但這絕對不會是一個令人愉快的決定。室內氣氛高漲,也將這一晚的暴行推向了最高.潮。
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麼變態行爲,和奧爾嘉一起被抓的那個姑娘突地開始瘋狂地掙扎。她從地上跳了起來,想奪門而出,可是脆弱的反抗很快遭到鎮壓,有人用俄語咒罵了幾句,上去扇了她兩個耳刮子。兩秒鐘之後,她遭到了慘無人道的攻擊。
兩個蘇聯人抓住她的雙腿,各向一邊分開,剛纔那個動手打人的傢伙往信號槍裡裝了一發照明彈,塞入了她的下.體。他扣動了扳機……
照明彈射入了女人的身體,發出劇烈的光和熱,那一瞬間,極爲淒厲的叫聲撕裂了整個天空。那聲音尖銳的可以劃破耳膜,是微微有史以來聽到過最可怕的慘叫,就連撕心裂肺這四個字都不足以形容。
當這慘劇發生的時候,弗裡茨下意識地伸手遮在了林微微的眼前,企圖擋住她的視線。微微呆呆地抓住他的手臂,目光定在一個地方,這一刻,她的大腦已經停止了運作。
那可憐的德國姑娘就這樣被活生生地燒死,臨死前的痛苦維持了整整一分鐘,這一副慘狀讓微微全身都顫抖起來,噁心、厭惡、憎恨、怵然、驚駭……在同一時間交織在一起,她雙腿一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明明是春暖花開的四月,卻讓她渾身冰涼,甚至連血液也停止了流動。
這,不是真的吧。
那個幾個蘇聯人似乎對自己的傑作甚是滿意,相互拍着肩膀,猥瑣地大笑着。
弗裡茨再鎮定、再冷靜、再沉着,卻也被這殘忍至極的畫面給震驚了,那一種前所未有的憤怒狠狠地撞擊了他。雖然,他對付猶太人的手段也不曾仁慈過,但終究還有一個底線,而眼前這羣喪心病狂的傢伙,他們的所作所爲就連他這個集中營裡的儈子手也難以忍受!
奧爾嘉本來已經暈了過去,突然被這淒厲無比的尖叫聲驚醒,一睜眼看見的便是同伴慘死恐怖的面孔,頓時精神奔潰了。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而這尖銳的聲音讓蘇聯的人注意力都轉移到了她身上,毫無疑問,她將成爲下一個受害者。
情況危急,不能再等,行動開始。這些卑鄙的俄國人正圍着奧爾嘉,在盡情地消遣着她的恐懼,就連門口放哨的士兵也忘記了自己此時的任務,心不在焉地頻頻轉頭觀望。
弗裡茨潛入花園,手腳利落地幹掉了哨兵。用石頭固定住手榴彈,挖出內部的引線,和電線的一端捆紮在一起,拉成一條直線橫跨過大門。在門口布下陷阱之後,他飛快地向微微打了個手勢,隨即轉身向後方廢墟遁去。
這是非常關鍵的一刻,成敗生死都捏在自己的手心裡,所以根本容不得人脆弱和遲疑。在得到弗裡茨的暗示之後,她立即向東面的天空發射了一顆信號彈。
啾的一聲,照明彈升天散發出光芒,照亮了一方天空。外面的動靜立即引起了室內尹萬們的注意,他們丟下奧爾嘉,操起機槍,飛快地向門口奔去,想一探究竟。
最前面的那個蘇聯兵走得太過匆忙,衝出去的時候,根本沒瞧見門口拉着一根細線。這個粗心卻成了致命的錯誤,他被絆了一下,剛想回頭去看。這時,引線被拉動,立即引爆了這枚藏在角落裡的手榴彈。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同時炸死了三個蘇聯人。
外面有埋伏,讓剩餘的人神態一凌,顯然他們訓練有素。有了前車之鑑,誰也不敢再大意,貓着腰小心翼翼地走出房屋。
林微微伏在草地裡,心跳如雷,一雙眼睛死死地鎖住敵軍的一舉一動。這時,她是孤軍奮戰,沒有人可以求助,只有靠自己,是生還是死,不過是眨眼的定奪。既然決定了插手這場戰爭,就必須勇敢地面對,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想要全身而退,就得贏!
努力穩定下情緒,她伸手拉開槍栓,瞄準了目標。然後,手一抖,射出平生第一顆子彈。
有人中彈倒下,而她的槍聲立即引來了蘇聯人。沒閒餘的時間讓她喘氣或者害怕,這幾個紅軍已迅速地向這個方向聚攏,她繃緊了全身的神經,捏住弗裡茨留下的最後一枚手榴彈。她機警地望着前方,不敢有半分鬆懈,蘇聯人找不到目標,便開始向四周瘋狂掃射。
漆黑的夜色幫了她一個大忙,讓他們看不清她的確切位置,否則此刻的她恐怕早已命喪黃泉了。
這就是戰爭!殘酷而慘烈的戰爭!
她再三提醒自己,逼自己將所有的脆弱和恐懼都摒除出去。深吸一口氣,然後一鼓作氣地向他們扔出了手中的武器。千鈞一髮之際,她扔得的位置非常精確,手榴彈落在蘇軍的正中央。只聽砰的一聲,幾個人來不急退散,登時被炸得支離破碎。
經歷了一場生死浩劫,她幾乎透支了所有的力氣,感覺自己像沉浸一場永遠醒不過來的噩夢中。一口氣殺了六個人,而她的心裡竟然沒有半點愧疚和不安,那瞬間她是迷茫的,不禁暗忖,難道真如弗裡茨所言,在戰場上殺人,只是爲了生存,所以不必有罪惡感。真的是這樣麼?
在林微微對付蘇軍的同時,弗裡茨也沒有閒着,他從後面的缺口潛入,給予鎮守屋內的尹萬一個沉重的打擊。
他手中的MPi40威力十足,四秒鐘內可以將槍膛裡的32發子彈全部射出,就算是正面衝突,也未必能夠躲避,更別提這幾個蘇聯人的注意完全被門口的爆炸吸引,後方的偷襲令人措手不及。等他們反應過來時,子彈已經舔上了身體。
這段可怕的經歷令奧爾嘉驚恐交加,見男人接近她,她本能起了反抗。微微那邊情況不明,弗裡茨哪有這耐心去和她解釋?用槍托將她敲暈了,一把扛在肩上,以最快的速度撤離。
看見弗裡茨的身影出現在眼前,林微微頓時鬆了口氣,手一軟,差點摔了手中的手槍。剛纔太緊張,一直保持匍匐的姿勢,現在一動才發現,全身冷汗淋漓,無處不痠痛。
他轉頭望了眼前方倒下的屍體,向她吹了聲口哨,伸手彎起了大拇指,問道,“殺人的滋味如何?”
這種情況下,他還不忘調戲她,太無恥了。她拒絕回答這個問題,將槍扔回給他,視線落在奧爾嘉身上,不禁急切地問道,“她怎麼了?他們有沒有……”
“沒有,她只是暈過去了。”
這裡剛發生了一場激戰,不宜久留,弗裡茨決定先和駐守在這個地區的其他戰鬥羣會合,再做打算。
走了沒多久,前方突然傳來了汽車的引擎聲,顯然是被剛纔的爆炸和槍彈聲引來。兩個人心口一緊,不約而同地跳入了兩邊的灌木叢中,這所來的,究竟是敵是友?
這個念頭才閃過大腦,汽車就已駛到了面前,德語的交談聲傳入耳際。弗裡茨鬆了氣,剛想走出去,就見身邊的人影已經飛快地竄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矮油,乃們被偶調戲之。O(n_n)O哈哈~
偶傷害了乃,還一笑而過。哇咔咔。
苦逼的偶準備複習迎考中,2-3天更新一次。有事找代言人Milliya。噗!!
p.s.關於強.奸和殘忍手段謀殺婦女這一段,不是我胡編亂造出來故意抹黑蘇聯兵,而是從德軍老兵日中記裡片段改變的。至於可信度嘛,見仁見智吧。
下集預告:
“站住!”有人在那裡低喝。
強烈的探照燈令她無法睜眼,眯起眼睛,她做了個投降的動作,然後怯怯地、弱弱地叫了一聲,“魯道夫!”
她的叫喚劃開重圍,從空中傳了過去,令軍車裡的那個身影一頓。
……
一陣涼風吹來,林微微打了個冷戰,不由地睜眼,卻正好一眼望見站在對面的弗裡茨。他攏起眉峰,半眯起一雙眼睛,冷冷地盯視着他們,眉宇間隱藏着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危險氣息。這個眼神太可怕,讓她心中一慌,不禁將自己埋得更深了。
感受到她的顫抖,魯道夫側過半個身體,隨之看見了身後的不速之客。想到之前他無緣無故對自己的襲擊,他繃緊全身,眼裡滿是戒備。
弗裡茨舉起酒瓶,仰頭灌下幾口,站在對面冷目相對。這一刻,從他眼中射出的目光,尖銳如刀,犀利如狼。他抿着嘴脣,臉頰邊酒窩閃現,顯然他正在剋制着自己的情緒。
……
不堪入耳的話令她感到難堪,不敢去看魯道夫,這一刻她真是恨透了弗裡茨。咬着嘴脣,舉手狠狠地抽了他一個耳廓子,“你去死!”
這一秒,她眼中流露出的憎惡,令弗裡茨一怔,心裡頓時有什麼被撕裂了,破碎了。他突然意識到這是一個可怕的惡性循環,自己傷害的不光是她,還有自己,在將她推入困境的時候,他同樣也陷進了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