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永遠是倏忽而至, 給人迎頭一擊。
簡默吊掛在懸崖旁,艱難地將手上的那株仙草丟到自己的揹簍裡面,然後再艱難地尋找踏腳地方——這就是藥修的不便之處, 武力值低下。凌冽的寒風颳在自己的身上, 單薄的衣衫緊貼着身體, 而腳下是萬丈深淵, 完全是由於自己過於自信的過失造成的。
不作死就不會死。
手掌磨得生疼, 身上早就有了擦傷,而力氣也在不斷地流失,眼前的白霧似乎更濃了, 向左邊望去,只見那太陽被層層掩蓋, 而呼吸更加的艱難, 鼻息之間滿是潮溼的意味……
此時, 腳下的碎石好像鬆動了開來,突然傳來一陣刺痛——
碎石徹底被下意識的行動蹬開, 向這無底深淵掉落下去,伴隨着的是尖叫聲——
“啊——”更大的溼氣洗刷着全部的身體,心在劇烈的撲騰着,撲通撲通好像要爆炸開來……
下一瞬間感覺就是面目全非……
啊啊啊啊,我爲什麼不會飛啊!!!
引入眼簾的是一個錚亮的光頭, 一件青色的裟衣, 青色已經褪去了本來的色澤, 顯得有些發白, 看得出有些年歲, 周身浮着一股安穩之氣。
“……是諸衆生得如是無量福德。何以故?是諸衆生無復我相、人相、衆生相、壽者相,無法相亦無非法相。……即著我、人、衆生、壽者, 是故不應取法……”
——是一個佛修。
“多謝道友相救。”簡默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他們現在應該是處於在深淵的壁上的一處洞穴處,洞穴有着生活的痕跡,他跛着腳走向離他不遠處守着洞穴口處的佛修,那佛修停止了嘴中的經文,簡默走進了之後纔看到,洞穴之外似乎有着一層結界的保護,如同淡金色的蛋殼一般,而將穴口外徘徊着魔族拒之於外。
只見那佛修轉過臉來,五官棱角帶着熟悉的意味,是那個不知所蹤的少年……
“雷戰野……”簡默喃喃出聲,然後現出喜悅的神色,“你沒有出事實在是太好了。”
“表哥無事也是好極,”雷戰野放鬆了神色,顯現出輕鬆的意味,“表哥,你怎麼到了出魔淵來了?”
“我在這附近採一味藥草,”簡默坐下身來,將自己的揹簍拿到身前,仔細清點一番,然後再從身上掏出治療的傷藥,“不知此處爲出魔淵。”這裡只是師兄練手的後山的附近而已,還以爲安全係數會大一點呢,簡默腹誹。接着他問道,“你爲何到此處來?”
“追蹤一妖魔來到此處,不想就遇到了表哥,”雷戰野笑了笑,俊逸的臉龐顯出更加的耀眼,“表哥,我如今法號惠承,是弘忍座下的弟子。”
簡默收拾好自己的揹簍,說道,“如你所見,我現在行的是藥修一途,師承靈虛道長門下。表弟,可曾回到家中探望親人?”
“家中的父親和兄長早已知曉我行佛修一途。”雷戰野嘴脣勾起,站起身來,走到結界的旁邊,手下捏了一個咒,只見那原本模糊不清的結界壁上出現了一張魔魅的臉,嘴巴咧出猙獰的弧度,尖利的牙齒顯露出來,深色的皮膚上面綴滿了黑色的符咒,而精瘦的身體似乎懸浮於結界之上,身後的骨翼張開,如同兩張巨大的扇子,將整個洞口包圍,骨翼扇動着,將雲霧絞碎……
他在醞釀一次攻擊!
“趁現在!”只見雷戰野大喝一聲,而簡默再次回過神來之時,發現自己已經在雷戰野的懷裡,而他們在急速地奔馳着,身後的結界早已崩碎成片片金光!
魔的攻擊失敗了,這兩個修者必將承受着他的怒火!
“嗷——”不知意味的嚎叫從魔的嘴中喊出,他在召集自己的奴僕與他一起將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修者扼殺!小的妖魔紛紛向修者聚攏,奸佞的笑聲貫穿着人的耳膜——
境況顯得更加艱難了,簡默被雷戰野納入保護圈之中,大大小小的妖魔佔據他的視線。
恨啊,爲毛他只是一個教條主義藥修,沒有實戰技能!
“一切法者,即非一切法!”金色的言咒從雷戰野的嘴中出,只見那小妖魔一觸及那金色的言咒便灰飛煙滅!眼前被言咒掃出了一條坦途,但是此時放心還是太早,那張魔魅的臉一直潛藏在這密集的妖魔羣之後,等待着那致命的一擊——
眼前是妖魔的敢死隊,簡默老實地窩在雷戰野的懷裡,極力搜尋着那個最大的boss,而雷戰野極力應付着擋在路前的無數小怪,怪的質量在逐漸地增加之中,言咒的力量必須要二次加強才能夠殺死這些妖魔,而這時——
“右——”簡默此時心臟彷彿要從胸口迸裂,黑色的骨翼倏忽出現在了右邊!而隨着骨翼出現的是有着萬鈞之勢的魔槍,劃破空氣直奔雷戰野!
“鏘——”是兵器碰撞的聲音,一隻法杖擋住了魔槍的去路。
“鏘——鏘——鏘——”金色的法杖與血色的魔槍相撞,銀色的火花綻放開來。周圍的小嘍囉妖魔們不知何時已經退將出來,徒留空中的兩個身影在快速地變換着身形。
而這時——
“諸法空相,不生不滅!”法杖伴隨着金色的言咒,帶着雷霆之勢刺向妖魔的骨翼,封住妖魔魔槍的來勢,魔槍迎難而上——
“鏘——”魔槍折斷,隨之折斷的還有妖魔左側的骨翼!
“嗷——”妖魔哀嚎着,精瘦的身形不斷地萎縮,魔魅的臉猙獰扭曲着,帶着對於傷害者的刻骨怨恨,墜入那黑暗的出魔淵……
濃霧不多時便散去了,金色的霞光灑向原本不見日光的深淵,妖魔也已經不見蹤影,簡默鬆了一口氣,任憑雷戰野將自己輕鬆地帶回到陸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