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沒什麼事可求我的嗎?”沈穆清的表情淡淡的。“我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有沒有什麼事要求我的!”
英紛一怔。
沈穆清已嘆氣:“十一爺被閒幫盯上了,四太太自然不願意再回山東。”
英紛更是困惑:“照您這意思,如果四老爺依舊回了山東,四太太怕那些閒幫盯上十一爺糾纏不清,肯定不願意回山東。那這樣一來,四太太豈不是可以長期住在京都了?”
沈穆清沒有作聲。
如果真是那樣,四太太能放得下四老爺,四老爺房裡只怕早就姬妾成羣了……至於是不是,還看以後有怎樣的發展吧?
就算猜錯了,十一爺有賭性,又想捐監,就憑這兩條,她也有辦法讓四太太帶着兒子媳婦回老家去。
沈穆清微微笑起來,和英紛說起蕭颯打了勝仗的消息:“……也不知道老爺那邊得了消息沒有,得派個人去說一聲纔好。”
“奶奶歇了吧!”英紛笑道,“我派了人去老爺那裡報信。”
沈穆清點頭。
英紛遲疑道:“那四太太那裡……”
“出了這樣大的事,朝廷應該有喻詣下來。我們就不要湊這個熱鬧了。”
英紛應聲而去,沈穆清歇下,一宿無話。第二天起來,依舊如往日去給四太太請安。兩個孩子吃了飯各自回屋,她陪着四太太說了幾句話,就藉口要準備過年的物資去了廚房邊的賬房。
正好通源盛的夥計來拜訪她——雖然當時她沒有答應用通源盛的貨,但通源盛的夥計還是十天半月就來拜訪一次沈穆清,也不向她推銷東西,就是來說說閒話,幫着她清理清理廚房的東西、賬目。
沈穆清不能不承認,王溫蕙的確是個做生意的料子。對於借出去的三萬兩銀子,她也有了收回的信心。
她應酬完了通源盛的夥計,和英紛對了會賬,隨口問身邊的丫鬟:“姑娘和少爺都在幹什麼呢?”
小丫鬟知道要是姑娘和少爺不在跟前,奶奶每隔上半個時辰就要問一回的,早有準備。忙笑道:“姑娘由常師傅帶着,少爺由十一爺領着呢!”
“十一爺領着?”沈穆清頗爲意外,“什麼時候的事?十一爺領着在幹什麼?”
小丫鬟笑道:“剛纔的事。十一爺買了麻婆子的玫瑰餡餅,正喂少爺吃呢!”
沈穆清皺了皺眉,吩咐英紛:“去把少爺抱過來。”
英紛應聲而去,但還是晚了,子揚已經吃了大半個餅了,到了中午,肚子有了底,吃了小半碗飯,到了下午,又嚷着肚子餓,丫鬟媽媽們不敢怠慢,蒸了個蛋給他填肚子,他吃了還要吃。媽媽們沒辦法,炸了幾塊饅頭給他。結果到了晚上,又只吃了小半碗飯就喊着飽了,惹得四太太直皺眉:“這孩子,今天怎麼吃的這樣少?是不是廚房的菜不合胃口?要不,廚房就換個人吧!”
一時間,屋子裡靜悄悄的。
“今天做了好幾個子揚愛吃的菜,”沈穆清小聲解釋道,“我等會問問身邊服侍的人,到底是什麼了?”
四太太微微點頭,吃飯不語。
不一會兒,院子裡有說話的聲音。
十一爺不耐煩地道:“這是些什麼人?怎麼不懂規矩。”
他的話音剛落,明霞滿臉興奮地走了進來:“太太、奶奶,大喜了!爺在西北打了勝仗,衙門裡貼了喜報出來。吏部、兵部、五軍都督府的人都派了人來報信……”
“這可是天大的喜事。”沈穆清笑盈盈地道,“快,快封了紅包給各位大人打賞。”
“噯!”明霞應聲而去。
其他的人卻是面面相覷,陷入了寂靜中。
“蕭颯在西北打了大勝仗……”四太太的神色間有幾分異樣,“沒想到,他的官運這樣的好!”
十一爺就有了些扭捏之姿:“真是要恭喜七哥了……又要升官發財了。”
不管這母子倆心裡是怎樣想的,蕭颯打勝仗的消息有了官方的正式說法。沈穆清還是很高興的。笑道:“娘,既然各衙門都派了人來,我也要出去看看纔好。”
“你一個婦道人家,拋頭露面的算怎麼一回來。”四太太輕聲斥道,“十一,你去,去幫你哥哥招待客人。”
十一興奮地應聲而去。
黃氏就小聲地道:“娘,要不,我幫着去看着丫鬟們?”
“嗯。”四太太想了想,點了頭,“你去看着點也好。”
把自己撇開,正好落得清靜。
沈穆清笑着讓丫鬟們收了炕桌,又商量四太太:“怕是各家的女眷也要來,我們要早點準備纔是。”
“你去準備吧!”四太太架子端得很大,“別丟了蕭家的顏面。”
沈穆清應聲告退,叫了英紛來,準備客人來訪。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曾夫人、閔夫人就連袂而來,隨後石夫人、王夫人、袁夫人也陸陸續續地到了,到了中午,沈家派了田媽媽來道賀。四太太出面做了東道,幾位夫人是聽說過關於大太太的謠言,少不了要在四太太面前說叨說叨,四太太雖然不喜歡大太太,但當着外人,對大太太還是諸多同情之詞,大家唏噓了一番,留在蕭家吃了晚飯才散去。
沈穆清則在晚上給蕭颯寫了一封信。問起他的情況,也問起西北的戰事:“……怎麼一聲不響,做了這樣大的事。讓我擔心不己。”
接下來的幾天,蕭家陷入了一種微妙的喜悅之中。家裡的婦僕的腳步都輕快起來,做起事來也幹勁十足。就是周秉,也特意來給沈穆清請安,還笑道:“爺有軍功在身,應該能封個世襲的爵位吧?”
“這種事,誰知道呢?”沈穆清笑道,“能這樣清清靜靜地過日子我就滿足了。封爵進官倒沒有想那麼多!”
“也是!”周秉陪着笑臉,“爺這樣常年不在家,屋裡的事全交給您一人,也着實辛苦了些。”
沈穆清不想和人談自己的寂寞,笑着轉移了話題:“我聽說柱哥進了學,常常得先生誇獎,可有此事?”
周秉立刻眼笑眉開:“真是脫了我們家的這愚魯樣,聰明得很!”
“那就好!”沈穆清笑着和周秉閒聊了幾句,然後露出疲憊之色,端茶送客。
周秉是聰明人,立刻起身告辭。
送走了周秉,閔先生派了貼身的小廝來:“……我們老爺說,皇上決定正月十八在午門舉行獻俘禮。”
沈穆清不禁喜上眉梢:“這樣說來,蕭颯就要回來了!”
小廝笑道:“正是。所以爺派了小的來給奶奶說一聲。免得奶奶突然聽到什麼消息慌張。”
沈穆清忙賞了小廝十兩銀子。又抽空去了一趟沈府。
沈箴正歪在醉翁椅上聽大舍讀《四書註釋》,大舍見到姐姐,忙上前行禮:“恭喜姐姐。姐夫在西北大捷,我們國子監的人聽到了都高興的不得了。終於一洗皇上北牧之恥,揚我大周國威。”
沈穆清謙虛地笑了笑。
大舍對這件事卻表現出了少有的興致:“聽說都察院的御史們商量,想上書皇上,再開武舉。要是真能重開武舉,我們同窗中有好幾人商量,準備棄筆投戎呢!”
“年青人有熱血自然好,可棄筆投戎也不是人人都行的。”沈箴的表情卻是很平靜的,“你這段時間要用功讀書。明年四月準備下場參加童試。說起來,你姐夫十七歲就中了狀元,你是他舅弟,也不要丟了他的臉纔是。”
“是!”大舍的興奮一下子如一瓢冷水澆在了火苗上,悄然熄滅,屋裡的氣氛也變得有些壓抑起來。
沈穆清不由在心裡一嘆,笑着打破這沉悶:“大舍準備明年下場嗎?祝你旗開得勝!”
大舍靦腆地笑着,喃喃地說了一聲“謝謝姐姐”。
聽到姐弟倆對話的沈箴卻道:“他有了功名,我們也好到沈家去商量成新的日子。要不然,哪有臉去見親家。”
大舍的眼神又因沈箴的這句話而暗淡下來。
“老爺,我這次來是爲了蕭颯的事商量您。”沈穆清朝着大舍使眼色,讓他不用在這裡服侍,自己做自己的事去。
大舍不敢離開,低頭垂手地立在那裡。
“是怕他風頭太健?”沈箴問道。
沈穆清點了點頭:“功高震主,我怎麼不擔心!”
沈箴沉默半晌:“這件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不外是養晦韜光罷了!”
“他這個樣子,才養晦韜光嗎?”沈穆清很是懷疑,低咕了幾聲。
回到家裡,竟然收到了蕭颯的來信。
夫妻做久了,頗有幾份靈犀。
蕭颯在信裡保證:“……一定會全身而退的。你放心好了!”
儘管這樣,沈穆清左思右想總覺得沒有太好的辦法,一個年就在這喜憂交夾之中度過了。
期間十一爺幾次帶着子揚出去玩,子揚漸漸變得放縱,飯也不好好吃,覺也不好好睡,天天惦記着逛鳥逗貓,變得很頑皮。
沈穆清心中暗暗不喜,藉口家裡丟了東西,好好地敲打了十一爺一番,四太太因此氣得夠嗆,天天把十一爺拘在自己身邊,他這才老老實實地在家裡呆了幾天,沈穆清又教訓了子揚,子揚這才把性子收了收。但她心中戒備已深,準備四老爺一進京,就想辦法把這一家人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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