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黑髮少年從來沒有如此窘迫過……面對會議廳裡向鷹小隊下達命令的男人, 少年幾乎不敢擡起頭來……曾經白色的狩衣早已被換成帶着宇智波家徽的團扇裝……手裡緊緊捏着的是鬼鮫遞給他的曉袍……上面屬於鼬的氣息似乎還能夠明顯的感覺到……然後傳入軀體支撐他現在渙散的情緒……果然自己的器量還是小的不可見人……
“那麼……佐助……帶着你的屬下，將八尾捕捉回來……”宇智波斑的聲音冰冷無比……少年開始懷疑夜間發生的是否只是不切實際的自我幻想……低垂的頭稍稍擡起，鳳眼輕瞟了眼對面的男人……
“怎麼……”男人捕捉到少年轉瞬即逝的目光, 渦紋面具遮擋住他的面容, 讓人無法從他單調的語氣中猜出他現在真實的表情……
經歷了許多變故的少年很快安穩下自己的情緒, 閉了閉眼, 再次睜開已經恢復清明……他身後的女孩望着心儀的男孩子恢復如常, 也終於松下懸在心間的巨石……
沒有回答男人的問話，少年冷漠的推開座椅站起身來……血紅的眼眸俯視着漫不經心的男人，不發一語……片刻之後以極瀟灑的姿勢披上曾經屬於宇智波鼬的火雲袍, 帶着他現在的同伴走出這間壓抑的屋子……
少年身後的男人從開始便懶散的交叉着十指，託着他被面具遮蓋的優美下巴……直至四個孩子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後才緩緩放下已經僵硬的雙手……剛纔少年俯視他的目光與之前宇智波鼬嘲諷的眼神如出一轍……像是審判男人永遠洗不清的罪孽……
苦澀的笑容在渦紋面具後緩緩的盪漾開來, 然後他的笑聲越來越大, 直至泣不成聲……現在的曉組織, 除了宇智波斑，空無一人……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讓這個被自負矇蔽雙眼的男人體會到了從來沒有的孤寂……
“哥哥怎麼一點精神都沒有……啊啊~泉奈爲你做了打氣的豆皮壽司哦……”愛人微笑着託着裝滿他最愛食物的盤子站在男人的身邊……蒼白的臉上是讓男人忍不住想親吻的調皮笑容……纖長的手指捏着散發着酸甜香氣的美食抵在他面具之外“快點嘗一個……裝滿了泉奈的愛喲……”
不自覺的將渦紋面具取下, 無法變回黑眸的寫輪眼一眨不眨的望着笑的甜美的愛人……宇智波斑輕啓檀口……必然的脣齒閉合使得他的牙齒極重的咬破舌尖……日思夜想的人兒在疼痛中消散開來……男人驚恐的伸手，卻僅僅握住了虛無的空氣……哪怕是衣角都只是幻想而已……
黑色的天照之火頹然的從男人四周蔓延開來，然後愈演愈烈……木質傢俱被灼燒發出的噼啪聲不絕於耳……男人漠然的坐在這邪肆的火焰中……他的眼眸平靜的讓人害怕……豔麗的紅與莊重的黑本該讓這對眼睛妖冶極致……明明應該是最漂亮的瞳，現在卻採集不到半絲的光彩……黯淡的讓人覺得灰白……曾經最爲崇尚萬花筒的血際力量……然而此刻，宇智波斑卻想生生剜出這對不祥的眼珠……
可是不可以……男人如此想到……顫抖的雙手溫柔的覆上自己的雙眼……這對眼睛……他沒有資格再去碰了……這是愛人唯一留給他的東西了……唯一僅有的……
被黑色火焰侵襲的房間最終狼藉一片……最後的點點星火在靠着窗口的牆縫中湮滅……窗外吹進的風將殘留的菸灰弄的漫天飛揚……男人卻沉迷在這樣的場景之中……黑色的殘灰迷了他的雙目……讓他相信着, 只要撥開這些黑灰, 便能再次看見愛人的嬌顏……雖然僅剩的理智告訴他……妄想……
搖晃着站起身, 宇智波斑像失去魂魄般的離開這間已成坯房的屋子……空蕩蕩的房間, 唯一留下的, 便是那張還殘留着男人餘溫的椅子而已……
鷹小隊的歸來悽慘無比……至少在宇智波斑的眼裡是如此的……重吾和水月相互扶持着對方，似乎受了不輕的傷……香鱗秀麗的臉上還殘留着擦傷的痕跡, 查克拉也明顯的透支過度……作爲隊長的佐助滿面血污，不復俊秀的面容……對沒有換上鼬眼睛的少年而言，剛擁有萬花筒的佐助還無法完全開發並掌控須佐能乎……八尾的強大始料未及，殘喘着回到曉組織已經值得斑的嘉獎……
對於這羣少年的失敗，男人似乎是在意料之中的……淡漠的遣散他們，便再次自顧自的怔忪起來……當少年用着勞乏和頹然的模樣出現在宇智波斑眼中的時候，不可否認，這個強大的男人緊了緊瞳孔……那張酷似愛人的臉讓他禁不住害怕少年下一秒會如同泉奈一樣失去……
依舊是如墨的夜晚，男人在確定少年安然入眠後又一次潛入……安眠的少年和弟弟太像……他甚至有種錯覺……泉奈並沒有離開……可是即使如此，宇智波斑依舊無法把佐助完全的替代愛人……泉奈至始至終都是獨一無二的……男人這般堅信着……
佐助坐起身體，在男人離開之後……冷汗不斷的逼出軀體，浸溼他全身的衣衫……剛纔……那個男人是想要殺了他吧……濃重的殺氣還餘留在空氣之中，驚怕的戰慄感竄上少年的心頭……那天晚上真的不是幻覺……
許久之後……少年才慢騰騰的躺回牀上……不知爲何，突然對這樣的宇智波斑衍生了憐憫的情緒……隨即嗤笑出聲……那種殘忍到可以殺害愛人的男人有什麼值得憐憫的……他與自己都會墮入地獄，萬劫不復……佐助這般想着想着，呼吸漸入平緩……
而另一邊明明還完好無損的人卻似乎徹底拋棄了陰霾，塵封了那些偏體凌傷的記憶……
入秋陽光很溫暖……沒有了夏日那種粘膩的灼熱……嚮往着光明的亡靈此時此刻最愛做的事情便是慵懶的倒在躺椅上……沐浴着溫和的光芒來回翻滾……然後大把大把的浪費無止盡的歲月……
這片讓我“新生”的“桃花塢”坐落在川之國，用蠍的話來說，便是中和……左邊是他的家鄉土之國……右邊是環境最好的火之國……而川之國同樣也是曾經九眼墓地的所在之處，他葬身的地方……額……是死了又活的地方……雖說緬懷什麼的對蠍而言根本毫無意義……
那片被蠍精心培育的風信子花園在迪達拉到來後正式壽終歸寢，敗落的斑斕花瓣無可避免的化爲塵土，成爲來年“房客”的肥料……爆炸的轟鳴聲告訴我，那個不安分的金髮少年，又一次的摧殘了爲數不多的嬌嫩花朵……很快，蠍少年炸了毛似地訓導聲開始響起……須臾之後便是緋流琥與粘土的第N次PK……於是，更多色彩紛雜的花瓣隨着他們誇張的對決飛揚起來……
“明年一定不能再種這樣柔弱的植物了……”和自己一樣，雖然處於“戰爭”中心，卻依舊悠閒自得的人用他古怪的聲音說着……
舒服的伸了懶腰後，我再次翻過身體，趴伏在躺椅之上“唔……來年種仙人掌好了……不知道是他們先滿身是包，還是仙人掌先身先士卒……”
興許是我的話逗笑了身邊的人……他有些不自然的擡起握着拳頭的右手假咳着平復情緒……
“不回去搗騰你的研究麼？”微微張開昏黃的雙眼，好奇的視線望着那個被黑色兜帽披風包裹住的人……
兜習慣性的抵了抵他的眼鏡“捨不得泉奈啊……”
“要叫前輩……再這樣，我可要生氣了……”站起身，不滿的拍拍他配合我動作而低下的頭……真不知道該如何報答這個孩子……這個時常故弄狡獪的少年似乎並沒有浮蘭記憶中那麼不堪……我能感受到他的確是真心實意的照顧着我們這羣徒有閱歷實則幼稚的前輩……
吸收了大蛇丸細胞的兜低低的笑了起來……那個聲音啞然而詭異，已經和那個變態本身一般無二……我不知道兜這麼做是否真的有意義……至少我覺得很不值……
曾經居住過的簡小木屋在人口增加後被額角爆着十字的蠍重新擴建……依舊美豔的少婦帶着慈祥的目光坐在屋檐下的階梯上看着她的孩子……如果不是少婦動作時會發出機械運轉的聲音，我幾乎無法看出她是傀儡這個事實……見到我和兜回來的她友善的向我們點了點頭，隨即起身讓開堵住的道路……
屋子內，某人正愉悅的眯着他翠綠的眼眸，歡快的疊着鋼鏰兒……自從救回角都之後，蠍少年十分信賴的將財政大權丟給了這個拜金的傢伙……雖然免不了受他無止盡的碎碎念，生活卻不可否認的滋潤了起來……於是蠍少年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的無視了某隻順帶白吃白住的不死邪教成員……
白吃白住似乎說的有些過分了……這個成員巨多的大家庭中唯一還在出外承接任務的只有飛段一個而已……失去六顆心臟的角都還在調養期，作爲家庭專職醫師的兜嚴令禁止他擁有企圖迴歸“賞金獵人”的小九九……無奈之下只能壓榨曾經伴不離身的飛段……
“泉奈，有兩件事要告訴你……”任務歸來的飛段滋滋有味的啃着蠍媽媽爲他做的豬排，鼓鼓的腮幫讓他的聲音變得有些含糊……自從零零散散的救回他們後，莫名的我成爲了大家長，取代了曾經佩恩的位置……事事向我報備，讓我恨不得將佩恩從雨忍村挖過來……還有便是，在兜少年不知故意爲之還是無心口誤的情況下得知了我真實的身份……宇智波泉奈……驚愕是少不了，可是對於他們這些人而言不老不死實在很容易接受……順其自然之下浮蘭便再也沒有人稱呼了……
飛段艱難的吞下口中的肉渣，用着清晰的聲音說“宇智波佐助被派去捕捉八尾了……不過據我經驗，恐怕非死即傷……”
的確，佐助是有所成長，但是對付八尾鬼牛還是太過於勉強了……僅次於九尾的惡魔可不容易控制，況且，相傳鬼牛免疫幻術……那簡直是寫輪眼的剋星……
“還有……”難得的，飛段猶豫了……我側了側頭，示意他繼續……“可能會有故友來訪……”
故友？還真是期待呢……不知道，現在還能稱之爲我故友的人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