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賈莊之戰（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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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隨着北風颳過來，那片剛纔被煙霧籠罩的地方，慢慢的視野清晰起來。
多鐸和其他韃子們，就看到前方戰場上，遍地的屍體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中，衝擊着他們的視覺神經。
那些韃子兵的屍體，橫七豎八的在白龍軍陣前幾十步的距離上，整整躺滿了一路。
這條路正是韃子的衝鋒之路，卻也是他們的死亡之路，。
有的韃子屍體層層疊在一起，這些屍體奇形怪狀，各種慘狀死法都有。
有腦袋被轟掉，有缺胳膊少腿，但更多的則是身上多了好幾個血窟窿。
但有一點是一樣的，那就是衝出去的這些韃子，絕大多數韃子都已經死了。
即便是還有些韃子沒死的，此時也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哀嚎着在地上不停的抽搐打滾。
然後被從白龍軍方陣中，走出的一些刀盾兵和長槍兵，給補上一刀或一槍，結束他們的痛苦。
剛剛發動攻擊的八百韃子兵，就這麼全部倒在了地上，他們甚至連白龍軍陣前都沒衝過去。
戰鬥從開始到結束，他們幾乎沒給白龍軍造成多少傷亡，僅僅只有之前他們發射的兩波箭雨，給白龍軍造成十幾人的傷亡代價。
戰場上這麼悽慘的一幕，把所有人給嚇住了。
不單單是多鐸韃子這邊，就連此時賈莊的盧象升，看到遠處死了一地的韃子，嘴巴張大得足以塞下一顆雞蛋了。
“怎麼會這樣，爲什麼這支明軍鳥銃能射這麼遠，他們的鳥銃爲什麼能連續發射？爲什麼！”
看到這樣的情景後，多鐸一下就驚呆了，臉色剎那間變得慘白，他一把抓住了旁邊一個親衛的衣領，瘋狂的大吼着。
噗嗤……
怒火攻心的多鐸，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身體軟綿綿的倒下去。
“王爺，王爺！”
旁邊那麼韃子親衛，看到多鐸吐血倒下，嚇得他趕緊扶住多鐸，大聲喊着。
多鐸什麼時候吃過這麼大的虧，本來他還打算立功呢，這次功勞沒撈着，還損兵折將，喪亡慘重，想不生氣都困難。
本來兩軍交戰，死傷在所難免，別說一千人了，就是上萬人該死的時候，多鐸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但是付出了傷亡，至少也要有收穫才行啊。
剛纔這衝出去的八百韃子兵，要是能夠殺進這支明軍的陣中，掩護後面的韃子殺進去，也算死得其所。
可是現在，剛纔衝出去的那八百韃子勇士的死法，實在是太憋屈了。
他們連對方的一根寒毛都沒碰到，就直接全軍覆沒了，這樣的結果，換了誰領軍，也接受不了啊！
此時整個戰場上鴉雀無聲，進攻賈莊的韃子兵，此時也已經退下來了，重新和多鐸手中剩下的不足千人隊伍，彙集到一起。
多鐸從昨天到現在，他們猛攻了賈莊北面這麼長時間，也不過才損失五百來人，其中還有一百多傷兵。
而現在，就在剛剛一盞茶的功夫，他手下就直接少了八百人，其中一個牛錄近五百他們鑲白旗的勇士就沒了。
而且這些人每一個受傷的，全部都是死掉的，此時多鐸突然響起之前阿巴泰回來後，對多爾袞彙報時說的話。
阿巴泰回來後，說他們在順德再次遇到之前豪格遇到的那支精銳明軍，火器犀利，訓練有素，讓他們在順德城下，吃了大虧。
原本多鐸對於阿巴泰的這種說法，根本就不相信，他一直以爲那是阿巴泰估計給自己損兵折將，所找的白癡理由罷了。
直到現在他遇到白龍軍，吃了眼前這麼一個大虧後，他終於明白人家阿巴泰真的沒說謊啊！
這個時候，賈莊屋頂上的盧象升，也正拼命的揉着眼睛，嘴裡喃喃道：“這……，是我產生幻覺了嗎？這根本不可能啊！”
此時多鐸手裡還能戰鬥的士卒，也就還有一千五百餘人，其中包衣奴才佔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就是鑲白旗的韃子。
而這個時候，多鐸率領着這一千多韃子，就夾在北面殺出的白龍軍和南面賈莊之間，局勢對他們不利了。
在消滅了這八百韃子兵後，從白龍軍的方陣當中，衝出了一匹白色的戰馬，李子霄騎着白馬，直直的向着多鐸所部衝了過去。
當他來到離韃子軍七十步遠的時候，李子霄大喝一聲：“本將乃河南永城屯軍遊擊李子霄，關外野豬皮們，可敢再戰否！”
李子霄吼出這一聲的嗓門，非常之大，大到戰場上白龍軍和韃子雙方的士卒，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賈莊內的盧象升也勉強，聽到李子霄的喊話，發出一聲讚賞：“好！這纔是咱們大明武將應有的風範！”
“此人自稱河南永城屯軍遊擊？李子霄？我怎麼就不曾聽說過咱們大明還有這樣一個遊擊？
更何況他區區一個遊擊，手裡那裡來的這麼多兵馬？”
隨後盧象升心中更是疑惑叢生。
他當然不會知道李子霄了，之前李子霄造反的時候，他還真宣大領兵作戰呢，隨後李子霄被朝廷詔安。
隨後他老老實實安靜了大半年，連朝廷都將他遺忘了，他的名字也僅僅在幾份奏摺上出現過，隨後便沒人記得他了。
“李子霄！”
此時不但是賈莊內的盧象升，在韃子軍的陣營裡韃子軍的統帥多鐸，也咬牙切齒的記住了這個名字。
此時的多鐸被去吐血，臉色蒼白，但他身體還是挺硬朗的，吐血純屬是被氣的，淤血吐出之後，反而讓他舒服了不少。
隨着李子霄的這一聲大喝，原本剛纔和明軍交戰時，佔盡了上風，氣焰囂張的韃子軍。
此時陣營裡竟然罕見的，出現了一陣騷動，一時間他們竟然拿沒有，做出有效的反應，看來他們也還沒有，從剛纔的震撼中恢復過來。
李子霄在向對面的韃子兵發出挑戰後，立刻又拔馬返回了本陣。
很快，白龍軍這邊震天的鼓聲，又響了起來，原本靜止不動組成方陣的白龍軍，又開始動了起來。
這一次他們排着密集的陣型，踩着整齊的步伐，殺氣騰騰的，朝着前面多鐸這邊，僅剩的一千多步卒的韃子陣營逼了過去。
“咚咚咚……”
伴隨着震天的鼓聲，李子霄指揮着數千名士卒，喊着響亮的口號，邁着整齊的步伐，向着前方緩慢逼去。
這樣的情形，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現在的情形是個人都看出來了，李子霄這分明是要把多鐸手中，僅剩的這一千多韃子兵一口吃掉啊！
如果之前，有人告訴他對面區區四千明軍，要吃得多鐸手裡的這一千多韃子精銳，一定會讓多鐸笑掉了大牙。
畢竟按照以往韃子對明軍的作戰經驗，他們一千來人，在野外完全不會畏懼明軍四五千人，甚至真打起來，韃子勝算還比明軍大。
可是有了剛纔骨朵兒率領的八百士卒，血一般的教訓在眼前，多鐸此時絕不敢再小瞧眼前這支明軍了。
“王爺，讓我帶人上吧，不殺了這個明軍將領，咱們大清的威嚴何在！”
一個韃子將領跪在多鐸跟前，雙目赤紅，請命道。
“就是，王爺，您就下命令吧，今天絕不能放過這支明軍。”旁邊一個個被激怒的韃子將領，此時只想着殺死李子霄。
適才當李子霄喊出“關外野豬皮們，可敢再戰否！”的話語，徹底激怒了所有韃子，這是赤裸裸對他們的侮辱。
因爲‘野豬皮’這個侮辱性名稱，不是別人的正是多鐸的老子，大清的開國鼻祖，後金的大汗，一代梟雄努爾哈赤的。
這個時候，多鐸當然就更不能忍了，先不說他此時確實想活剝了李子霄。
而且如果今天李子霄，如此公然羞辱努爾哈赤，身爲兒子的多鐸要是此時敢灰溜溜的帶兵逃走。
那麼等他回到關外，這個消息傳回去後，必然會給他帶來無盡的麻煩。
現在一向視他和多爾袞，爲心腹大患的皇太極，絕不會放過這麼好一個落井下石的機會。
甚至他可能會被剝奪鑲白旗旗主的身份，再也無緣韃子核心領導層，這個時候多鐸已經被逼到了懸崖邊上。
哪怕此時多鐸知道眼前這支明軍，不是以往他們遇到的普通明軍，估計就是之前讓豪格和阿巴泰吃了大虧的那隻明軍。
但他真不敢下達撤退的命令，努爾哈赤在韃子此時心目中，根本就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正是因爲有了努爾哈赤的反抗，爲他們在關外謀求了一塊生存之地，纔算是正式開啓了韃子的復興之路，讓他們得以走出深山，過上奢靡的生活。
再說，這些年韃子南征北戰，徵漠南、打朝鮮、攻大明，一向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勝。
他們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聽到有明軍將領，在他們的面前如此羞辱他們了，也沒有誰敢公然藐視大清。
至於這些年被韃子打得望風而逃的明軍，在他們面前能不逃走，就算是很了不得了。
可是今天，這裡竟然有一隊明軍，不但輕鬆消滅了韃子八百步卒，而且還敢羞辱他們的‘神’，藐視他們這些高貴的滿人。
他們這些懦弱的漢人，有什麼資格藐視他們，一向高傲的多鐸也震怒了。
在周圍韃子將領的請戰命令下，盛怒之下的多鐸做出一個瘋狂的決定，他要親自率領手下這一千來人兵馬，迎了上去消滅這種狗膽包天的明軍。
“王爺，不可啊，這支明軍明顯來者不善，他們的火器太厲害，咱們手裡兵馬已經損失過半，不宜在與之交戰啊！”
這個時候，所有韃子都同仇敵愾，準備豁出去了，和李子霄決一死戰，哪怕是全部戰死也要殺了李子霄。
但卻有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冒了出來。
只見此時在多鐸旁邊，一個四五十歲模樣的漢子，身穿的甲冑明顯和韃子們不太一樣，而且說着一嘴純正的漢語，對多鐸進言道。
“孔有德，你這個漢狗，老子宰了你！”
多鐸和周圍韃子都聽到了孔有德的話，多鐸還沒說話，旁邊一個韃子將領就要拔刀。
“額勒，退下。”
那個紅着眼，要殺了孔有德的韃子將領，聽到多鐸的呵斥，不甘心的退下去。
多鐸看了孔有德一眼，冷聲說道：“恭順王，你不必再說，這支明軍今天一定要滅，不過你說的話也有些道理。
現在我們手裡兵力不足，需要支援，這樣，額勒，你立即派人，向西面我七哥那裡求援，今天就算殺不了盧象升，也要宰了這個李子霄。”
多鐸眼神冷冽，殺氣騰騰的說道。
“是，奴才馬上派人向饒餘貝勒求援。”旁邊一個韃子將領應道。
“哎！”
孔有德看到多鐸心意已決，就知道再勸也沒用了，嘆息一聲，隨即讓身邊僅剩的幾百名漢軍正紅旗士卒，做好戰鬥準備。
“狗子，二娃，待會你們兩個跟在我身邊保護好我，。
另外待會戰場上如果韃子不敵這股明軍，豫親王有危險，立即不惜一切代價將其救下來，然後保護着豫親王撤退。”
孔有德還是很惜命的，他退下去之後，對着身邊一批忠心的親衛，低聲說道。
同時孔有德也得保護好多鐸的性命，可不能讓他出事。
否則他也就回不去韃子那邊了，要是回去了，非被多爾袞活剝了不可，皇太極也保不住他。
他本來就是從大明這邊叛變到韃子那邊的，要是韃子再不要他了，那他也不可能回到大明這邊，此時崇禎同樣有活剝了他的心。
到那時候，天下之大，可真就沒有他孔有德的立錐之地了。
此時，對面白龍軍陣營裡，李子霄騎在馬上隨着方陣緩慢前進，同時也在注意觀察着對面韃子的動靜。、
看到多鐸整頓手下韃子兵馬陣型，絲毫沒有撤退的意思，他就知道自己的‘激將法’成功了。
剛纔李子霄故意過去，發出一陣豪言，公然羞辱努爾哈赤，藐視並挑釁他們這些自稱‘無敵’的大清勇士。
就是不想多鐸帶兵撤走，本來他還不一定以往這條明顯的計謀能成功，現在看來他高估韃子了。
這羣傢伙此時就像是被徹底激怒的野戰，已經失去了僅有的理智，一心想用他們鋒利的犄角，將白龍軍鑿穿，然後殺死李子霄。
“呵呵，看樣子今天老子又要敗韃子一旗了，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全殲呢？要是能抓住個韃子王爺，那就發財了！”
李子霄此時在心裡想着。
不過他並沒有指望，能實現這兩條願望，畢竟那有些誇張。
算一下，自從李子霄這次帶兵北征一來，他僅有過兩次和韃子交手的機會，卻全部獲勝。
而且還是分別對上韃子的兩旗，讓韃子鑲藍旗和正藍旗全都在他手裡，吃了大虧。
現在又輪到多鐸的鑲白旗了，估計日後他恐怕會多一個‘八旗殺手’的稱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