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背上的老軍需官,一路駕馬砍殺,有好幾次他都和幾名匈奴人廝殺在了一起,想要在這極盡輝煌中落幕,但四周的漢軍將士在看到他陷入匈奴人的包圍後,總是會拼命趕來,替他解圍。
“王老爺子,您先走,這裡交給我們!”
聽着那一聲聲話語,看着那一名名替換下自己和匈奴人搏殺,最後從馬背上跌落的漢軍將士,老軍需官在戰馬上不由老淚縱橫。
“這一戰,埋葬了太多的熱血男兒!”
“老天啊,若你有眼,就請睜開看一看這些浴血奮戰的漢家兒郎吧!”
大嘯過後,老軍需官輕輕擦乾了自己眼角的淚珠,沒有再繼續悲吼,而是持刀向前衝殺,因爲他看到,正前方有一位漢軍將士已經快支撐不住匈奴人的進攻了。
.......
李田帶人離去後,霍去病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翻身上馬,指揮着自己四周的將士和匈奴人廝殺,誰帶領多少人去支援趙破奴,誰帶人去誘敵,將東側那幾百匈奴人誘到中軍的位置,然後大軍合力殲滅。
霍去病有條不紊的指揮士卒作戰,在那舉手投足之間,已然很有名將的風範了。
而錢明光.......李田帶人離去後,霍去病只是把他丟給了身旁的一名漢軍屯長,讓他帶着錢明光去殺敵,讓他儘快的........變成一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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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霍去病放棄了一切十分冒險的戰術和打法,只是讓手下的漢軍將士與匈奴人廝殺,或者是看到哪裡支撐不住匈奴人的進攻,在派人前去支援。
霍去病目前下達的每一道軍令,都是已拖延爲主,不求滅敵,只求擋住敵人的攻勢。
除了指揮將士們迎戰外,他沒有在做任何有利於此戰的事情,原因很簡單,還不到時候。
他要等,要等一個機會,等匈奴人徹徹底陷入了疲憊,厭倦了廝殺之時,他在出其不意,突然發動猛攻,爭取一鼓作氣,徹底擊退這些匈奴人。
要想讓這些匈奴人陷入疲憊,可能還要再打上幾個小時,說不定到了傍晚時分才能等到那個來之不易的機會,這就是將近七八個小時啊。
對於漢軍而言,撐得住!
因爲目前的他們已經到了不知疼痛,不知疲憊,只會揮刀廝殺,就好像機器人一般的地步。
戰場麻痹了他們的五感,鮮血封鎖了他們的神經。
而匈奴人......他們依舊是人,他們還沒有像自己這般瘋狂,漢軍可以不吃飯,不喝水,連續廝殺十幾個小時,匈奴人卻不行,因爲他們知道疲憊,知道飢餓,知道噁心。
有的時候,在戰場上殺人殺得多了,甚至是見多了鮮血和屍體,一樣會讓老兵們感到噁心。
所以,只能等了。
........
錢明光被霍去病丟給了一名屯長後,便在馬背上,緊跟着那員浴血搏殺的漢軍屯長以及十幾名的大漢驍騎的步伐,在戰場上和匈奴人廝殺作戰。
這一行十幾人,在那喊殺慘烈的戰場之上,左突右進,殺了個不亦樂乎,可很快,那名漢軍屯長戰死了,錢明光身旁的那十幾名將士,也是相繼死在了匈奴人的圍攻之下。
只有錢明光一人活了下來。
在跟隨那名漢軍屯長進攻廝殺的一個小時裡,錢明光和以往畏畏縮縮,看到鮮血和屍體就被嚇得痛哭流涕的樣子完全不同。
他幾乎是駕馬衝刺與第一線,揮刀和匈奴人拼命廝殺,表現甚是勇猛。
從那一刻來看,他似乎放下了自己心中的一切負擔和罪惡,只因........他不想在被人稱作是拖累,他也不想在當一個累贅,不想再因爲自己而讓別人陷入險境,或者是徹底戰死,所以,他沒得選,只能拿起武器奮戰。
但即便那時的錢明光是如此的驍勇.......可他也依舊沒有殺一人,不過卻在廝殺中砍傷了五名匈奴騎兵,僅僅是砍傷,卻沒有要他們的命。
好在,其後的大漢將士揮舞着長戟一擁而上,將錢明光砍傷的匈奴人一戟刺死。
所謂魔障,從來都不是那麼容易走出的,但錢明光至少已經邁出了一大步,甚至距離突破自己心中的魔障,只差最後一絲,突破那道魔障,他就能成爲一位真正的鐵血將士,成爲一個頂天立地的熱血男兒。
可那最後一絲障礙,卻需要鮮血的灌溉.......
馬背上的錢明光左劈右砍,強壯的身體,完美的搏殺技術,是他能從這般慘烈戰場上活下來的唯一原因,若是沒有李田和孫銘的教導,只怕錢明光早已死了。
可好景不長,隨着時間的流逝,錢明光身邊的大漢驍騎越來越少,他砍傷的那些匈奴人,也無人再去補刀,到了最後,四周,只剩他一人還立身於馬背上,而在他的身後,卻是成片的屍體,和無主的戰馬。
望着眼前最後兩名,持着彎刀,怒視自己的匈奴騎兵,錢明光感到了恐懼,馬背上的他輕輕嚥了一口唾沫。
之前他的身邊有漢軍將士陪伴,所以,不管面前有多少敵人,錢明光都不會害怕,可當四周只剩下他自己和敵人後,錢明光畏懼了。
但敵人卻並不會給他克服恐懼的時間。
“殺!”
兩名匈奴騎兵,手持彎刀,一催馬腹,大喊着殺字向錢明光衝去。
錢明光眼見匈奴人向自己衝來,急忙揮刀抵擋,但這一次,他的刀法可謂是漏洞百出,事實上,已他目前的實力殺掉這兩名匈奴人根本不在話下,可在恐懼之下,他別說還手了,連招架倆個匈奴人的進攻都很吃力,哪怕是隻能防守,錢明光也是防守的險象連連,隨時都有被匈奴人砍死的可能,只因他的刀太慢了,反應也太遲鈍了。
全是害怕和恐懼所導致的.......
或許有人會問,“他在害怕什麼?”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死亡了。
看看眼前這片血肉模糊的戰場,每一分每秒都有人在死,前幾天還在和你談笑風生,大塊吃肉大口喝酒的兄弟,也許在下一秒就會被橫飛而來的羽箭射死,或許是被匈奴人用彎刀砍死。
現在的錢明光就好像汪洋大海中的一葉浮萍,隨隨便便一個浪花就能將他打入萬劫不復之地,他怎麼可能不害怕?
螻蟻尚且偷生,就更不用說是錢明光這個本就貪生怕死的傢伙,他真的很害怕自己萬一死在了這裡該怎麼辦,他要是死了父母怎麼辦?小菲又該怎麼辦?
之前身邊有着漢軍將士的陪同,錢明光還並不是多麼的害怕,可當只剩他自己一人時,恐懼立刻成倍的放大,讓他的身體,讓他的一切,都遲鈍了起來。
“咔!”錢明光揚起自己手中的彎刀和麪前的匈奴人狠狠對了一招,先前,他和這兩人已經打了快五分鐘,在這五分鐘裡,錢明光可謂是險象環生,數次都險些被兇狠的匈奴人砍死,但可能是上天庇護,每一次他都是險之又險的避過了那致命的殺招。
可錢明光的運氣彷彿已經用完了,因爲在他和正對面的匈奴人提刀硬悍了一招後,位於他左側的那名匈奴騎兵快速的將他手中的彎刀向着自己的腦袋砍來,這一剎那,錢明光用眼角的餘光注意到了那柄快速砍來的彎刀,下意識他就要抽刀抵擋。
但那名和自己硬悍的匈奴人,卻猛地將他手中壓着自己環首刀的彎刀翻轉了一下,狠狠抵住了自己的環首刀,錢明光一下沒有能抽出環首刀,而下一秒,那杆彎刀已經來到了自己的腦袋之上,相距如此之近,錢明光甚至聞到了刀上的血腥味。
這一剎那,錢明光的心中萬念俱灰。
真的要死了嗎......爸,媽,對不起。
在死亡即將來臨的那一刻,錢明光哭了,很是無助的哭了起來,就像個孩童般,與他那英武的外表簡直無法掛上半毛錢關係。
但這時,就在錢明光以爲自己要戰死的下一刻,他突然聽到了一聲慘叫,睜開淚眼,錢明光只看到自己左側那名揮刀砍向他腦袋的匈奴人居然開始口吐鮮血,而他的胸膛,也插進了一把長刀。
很快,長刀在匈奴人的胸膛狠狠地翻轉了一下,似乎攪斷了他的五臟六腑,更爲洶涌的鮮血從匈奴人的口中吐出,而那把長刀也在一個翻轉過後,從匈奴人的胸膛快速拔出,下一秒,刀的主人將長刀擲向了那名還在跟錢明光硬悍的匈奴人。
“噗呲。”橫空飛來的長刀直接穿破了匈奴人的咽喉,那名匈奴騎兵不可置信的瞪起了自己的眼睛,和錢明光硬悍的彎刀從掌中掉落,自己也是從馬背上栽落。
“砰砰。”
兩道屍體落地聲響起,險些要了錢明光性命的倆個匈奴人,就這麼死在了那名老兵的手中。
馬背上的錢明光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呆呆的盯着馬下的兩具屍體。
這時,親切和藹的關懷聲,在錢明光的耳畔響起。
“小胖,沒事兒吧?”
錢明光循着聲音的來源看去,只見老軍需官立身於自己右前方的馬背上,正微笑的看着他。
“王老爺子。”錢明光不由輕聲呼喚。
兩軍廝殺的曠野上,老軍需官下了戰馬,先是撿起自己那把插在匈奴騎兵咽喉的長刀,隨後,扭過頭瞧着站在自己身後,有些不知所措的錢明光,在這喊殺震天的戰場上,老軍需官先是和藹的詢問道。
“小胖,你沒有受傷吧?”
錢明光擦了擦自己臉頰的血跡,不由自主的傻笑一聲,“沒事兒。”
但下一秒,老軍需官突然扳起了自己的臉,狠狠的拍了拍自己錢明光戰盔下的腦袋道。
“你小子,剛纔爲什麼沒有能殺掉那兩個匈奴人,別以爲老子不知道,已你小子現在的實力,殺那倆個廢物,根本就是小事一樁,說,剛纔到底怎麼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