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微笑的看着自家老婆,“那隻小羊都能吃草了,你擔心什麼?”他注視着女人忽閃忽閃的的眸子,覺得她是捨不得賣那隻羊。
謝婉君低頭不語,仔細的想來,現在也別無他法,眼下看,也只有這一條路了。
“好吧,就依你,賣掉這隻大羊,明天我們就到集市上去。”謝婉君會心的笑了,笑的還很燦爛,這樣總算能解決燃眉之急。
蘇青更是開心,還圍着那隻羊像小孩子似的咩咩的學着叫了兩聲。逗得謝婉君咯咯不停的笑。
明月下,蘇青發現自己的老婆今天無比的美麗,而且非常的開心,彷彿覺得今晚的月色就是爲了這位佳人而散發出來的光輝。
翌日,天剛剛亮,謝婉君便穿戴整齊,準備看看她的那兩隻羊去,賣掉一隻她還很捨不得。
整理一下秀髮,插上髮簪,又在銅鏡前照了照,眼前的俏臉另她自己也還滿意,儘管沒有較好的胭脂水粉,她雪白的面龐依然秀美靚麗。
她剛要起身出去,蘇青在牀榻上剛好醒來,“這麼早,你出去幹嘛呀?”他眼睛還沒完全張開呢。
“沒事,我出去隨便看看,你睡吧,時間還早着呢。”謝婉君給了個會心的笑容,然後緩步走出去。
蘇青哪裡還睡得着,見佳人出去,他也趕忙穿好衣服,快步跟了出去,最近的日子,無論謝婉君做什麼,他都願意跟着在一起,覺着她做的事情都非常有意義。
朝露打溼了院子裡的花草,空氣格外的清新,謝婉君仰頭望着朝霞,俏臉暈染上了緋紅,勾起的微笑,剛好被自家漢子瞥視到。
“今天的心情不錯,要總能見你這般就好了!”蘇青饒有興致的走過去,也是滿面春風的。
謝婉君原地轉了一圈,紅裙微微飄起,“眼前的問題解決了,當然煩惱就少一些了!”她銀鈴般的語音配合着清脆悅耳的呵呵笑聲,另蘇青看着陶醉。
“是啊,那還不去看看它們去,以後你可就見不到它了!”蘇青打趣的說着,然後拉起老婆的手,奔那羊圈走去。
還沒到近前,謝婉君就驚叫一聲,蘇青也見到了眼前的情景。原來,那隻大羊跑到了謝婉君養殖蘑菇的棚子處,正在埋頭肯吃着她培育的那些小蘑菇,吃得正津津有味呢。
“啊?我的蘑菇啊!”謝婉君大喊一聲便快步的奔過去,上前阻止那隻羊。
“你這傢伙,快走開!”她擺弄着玉手,嘴裡也不停的喊叫着,可那羊怎麼會聽懂她的話呢,依然執着的吃着。
蘇青也過來幫忙,上前驅趕那隻,只見地上的蘑菇已經被吃了不少了,他很心疼。
謝婉君更是心疼的不得了,這些可都是她精心培育的。
羊緩慢的往出走,終於不吃那些蘑菇了,謝婉君不放心的繼續驅趕,還不時眼巴巴的瞧上一眼自己種植的蘑菇。
他們忙活着,卻沒留意有人見到了這一幕,正大步的向這邊走來。
她就是趙氏,見到這個場面,非常氣惱的來到近前。
“好啊,這羊日日這般吃着蘑菇,看我今日不將它打死!”趙氏雙手叉腰,整個人呈壺狀,也不顧忌這是在家裡,徑直抄起一旁的棍子。
還在拉羊的謝婉君眼瞧着這人跟虎狼似的撲了過來,忙將羊牽到自己身後,面露嫌惡之色,暗想這醃臢趙氏還真是陰魂不散,整日鬼魂似的盯着自己與羊,說白了不過就是想將羊弄走罷了。
“我看你是瘋了!”謝婉君邊跑邊吼,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自己若不護着這羊,豈不是默默容着趙氏欺負?
如此想着,她不禁加快步子,無奈身後的羊慢了一步,終是捱了那趙氏的棍子。霎時之間院內叫罵聲、奔跑聲與羊叫聲混在一起,嘈雜萬分。
趙氏一向不達目的不罷休,這會兒只顧追着羊跑,嘴中盡是些潑婦之語,髮髻歪斜、形容狼狽了還渾然不覺。
“這羊留着就是個禍害,蘇家早晚得敗在它身上!”趙氏怒氣衝衝將棍子砸在地上,開始衝着謝婉君動手。
忽而一抹張牙舞爪的身影竄了上來,謝婉君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來,便覺整個人朝後倒去,緊接着一屁股坐在了地裡,待手中多了幾個蘑菇時,才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兒。
此刻她只想仰天大吼一句“老子跟你拼了!”。
似乎對她這反應很滿意,趙氏一步步欺了上來,口中叫囂道:“看你不是挺能跑的嘛,這下怎麼不跑了?”語畢,朝手心呸了幾下子,一副頗有“我是大佬”的架勢。
“你別太過分!”謝婉君一腳踩在面前人的腳背上,後猛地將一堵牆似的趙氏往後一推,地上便多了個哎喲叫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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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在這個家生存下去,果然需要點氣勢!
謝婉君撩起眼簾,冷冷睨着地上的破落戶兒,“我敬你是弟妹,懶得與你一般見識,你若是緊緊相逼,休怪我不客氣。”說完不忘理了理儀容。
趙氏聞她這番言語,雙眼猩紅得如同要噴了火般,什麼時候她也淪落到被人指着鼻子道不是的境地了?
雖說這蘇家貧窮,到底蘇家人對自己還是不錯的,可自從謝婆娘來了後,蘇家人對自己都是愛搭不理的態度,說無偏袒也是假的。
越想越覺得自己委屈,趙氏索性也不撒潑了,拍拍屁股小聲啜泣:“我這就告訴娘去,讓娘來評評理。”
看着那身影往蘇老太太屋裡跑去,謝婉君冷笑一陣,慢悠悠將羊給牽好後才往老太太屋子那頭走去。
剛到門前,恰逢蘇青、蘇東二人從另一邊過來。
“怎麼回事兒,我大老遠就聽到你們吵嚷聲了。”蘇青眉頭微皺,替她拍掉了袖口的泥土,這才發現她手上有些擦傷的痕跡。
謝婉君雙手揮揮,混不在意答:“方纔與弟妹起了爭執,不小心摔的。”因着蘇東還在,她也不好意思把所有鍋拋到趙氏頭上去。
可蘇東也不是個傻的,聽了這話後就猜到了趙氏剛纔是怎樣一副丟人樣,最後只好臉色陰鬱的掀開了門前的布簾子。
三人剛進去,便見地上的趙氏哭得花容失色。
蘇東本就難看的臉色再一變,一股子無名之火竄上心頭,也不問發生了什麼事,兀自將地上的人給拉了起來。
“娘身子不好,這會兒你就不能消停消停?”他沒好氣道,眉宇間覆上了一縷無奈與煩躁。
趙氏一聽當即愣了,這還是自己的夫婿?
“你個沒良心的,不幫自己媳婦倒還數落起來了,”她扯着脖頸,面子也顧不上了,“要不是我今日看見了,那頭羊不知還要糟踐多少蘑菇!”
除她以外,屋內幾人皆是靜默不語。
蘇老爺子爲緩解尷尬,輕咳兩聲後道:“趙氏也是爲了我們蘇家好,畢竟我們家還是要靠蘑菇爲生。”
這話說得中肯,並無人敢反駁。
蘇青捏着謝婉君的手,心中更不是滋味。
“爹說的是,我們家若沒了蘑菇,恐難以維持生計,”謝婉君抽出了手,言辭語氣無不顯出善解人意,“早前我已答應將羊賣出去了,若爹孃不放心,我現在便和蘇郎去賣羊。”
蘇老太太欣慰的點點頭,越發覺得這大媳婦兒懂事。
“那你們快去快回,早早將羊賣了。”蘇老爺子面露喜色,起身望了一眼院內的羊,全然忘記了地上還跪着一個趙氏。
趙氏亦感到自己被忽視,只一個勁的瞪着謝婉君。
這個女人還真會使手段,先把蘇青迷得團團轉的,現在迷得蘇家人都只會聽她的了,倘若再這樣下去,自己在這個家還有哪門子地位可言。
趙氏痛心萬分,胡亂抹了淚後一屁股坐到了老太太的炕邊。
“娘,我聽說羊肉湯能滋補身子,您現在身體虛得很,不如將羊燉了給您補補身子,”她順勢幫老太太捏起肩來,“這羊賣了能換銀子,可銀子哪裡有您的身體康健要緊!您說是不是!”
趙氏嘴上像抹了蜜糖似的,整個人也不像剛纔那般咄咄逼人了。
謝婉君心裡不悅,面上卻未顯露半分。賣羊和殺羊燉湯是兩回事兒,況這羊是自己撿來的,自己還沒說什麼,趙氏卻先做主了。
誰能咽得下這口氣!
“我不同意,羊肉湯乃大補之物,娘喝了不合適,物極必反,水滿則溢,這道理你不明白?”謝婉君平靜道着,眼波無瀾。
蘇青一時爲難起來,一邊是自己媳婦兒,另一邊是自己母親,這下可怎麼辦纔好?正糾結之時,謝婉君遞了個眼色過來。
那眼神中有疑問不解,亦有失落難過。
蘇青不知,自己的猶豫不決早已表明了態度。
“婉君,不如咱就燉了這羊……”良久他才緩緩開口“反正羊也是要賣的,倒不如燉了,也省得咱辛苦一趟去賣羊。”
蘇東見大哥都如此說了,忙上前道:“是啊是啊,哥哥嫂子也不必再親自去賣羊。”
一時之間,所有目光皆落於謝婉君身上。
她默默掀開簾子出了屋,不去理會身後那幾道灼熱的目光,重回到院子裡時,見那頭傻羊正懶懶的曬着太陽。
這麼好的羊,卻還是逃不開被宰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