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悄悄地又退了回去,靈惜的心卻久久不能平靜,之前謝老爺所做的一切事情,如今看來,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釋,她不知道現在心裡的感覺如何,只覺得一團亂麻堵在胸口,讓她透不過氣來。
一路沉默的來到御書房,小皇帝率先踏了進去,靈惜失魂落魄的跟在後面,待在凳子上坐定,靈惜也沒有回過神來。
“傾顏姐姐,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如今竟是連謝大人也幫着百里墨謙,如果此時我們再這樣一蹶不振的話,可就輸了。”其實小皇帝這樣說,他的心裡也覺得沒底,畢竟靈惜是謝家的四小姐,若是她因爲自己父親的原因放棄自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這小傢伙,想什麼呢?我並不是生了放棄的念頭,只是我覺得有點難以置信,畢竟你也是知道的,謝大人是我名義上的父親,所以我就更不希望,他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來,我必須阻止他這麼下去。”這樣想着,靈惜拿來紙筆,當即寫了一封信,着人送給謝老夫人。
“你確定這樣有效果嗎?”小皇帝歪着腦袋看着她,一副懷疑的樣子。
“不確定,但總要試一試,不是嗎?”目送着送信人的消失,靈惜的目光空洞的落向遠處,久久都沒有收回。
“這真的是從宮裡傳來的信?”謝老夫人拿到信的第一反應就是,傾顏丫頭沒事真是太好了,那次的事情一看就知道是陷阱,可無奈自己一個老婆子並不能阻止什麼,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羣人將靈惜往火坑裡推,好幾次自己做夢,都夢到靈惜來找自己,問自己爲什麼不救她,如今知道她平安無事的消息,自己怎麼能不激動。
“是的,四小姐還說讓老夫人好好保重,關於信的內容,好好的與謝老爺談談。”那送信之人,乃小皇帝的暗衛,見信已送到,該交代的都已經交代清楚,便沒有絲毫猶豫利落的離開。
捻着手中的信,謝老夫人將它丟到一旁的火爐裡,親眼看着它化爲灰燼,才放心的離去,在大堂坐了好久,等着和回來的謝老爺長談。
“母親怎麼坐在這了?”謝老爺一回府,就看見端坐在椅子上的謝老夫人,心下疑惑,立刻迎了上去。
“我這個老婆子如今不招你待見,我心裡清楚,不過我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也算是有經驗的人了,如今朝堂動盪不安,攝政王帶兵出征,王爺們欺皇上年幼,就隨意爲之,爲此,母親有一句忠告予你。”謝老夫人看着眼前年過半百的兒子,心中五味雜陳,她可是萬萬不想自己的兒子以後,落得個謀反的罪名。
“母親哪裡話,您一直都是我們謝家的掌舵人,兒子自當聽您的話。”知道自己的母親發覺了什麼,謝大人也沒有藏着掖着,反而坦然的開口,畢竟自己的母親肯定不會害自己。
“哼!”聽了他的話,想到靈惜一事,謝老夫人又有些不高興了,不過很快她就將自己的那份不快壓制了下去,“這自古最忌諱的有兩種人,一種是沒搞清楚狀況就胡亂站隊的人,這另一種就是牆頭草兩邊倒之人,而這兩點你恰恰全都佔齊了,君王們的鬥爭,不是我們這些小人物可以沾染的,你若聰明,就及時退回來,明哲保身啊!”
“唉!母親說的可是我與晉陽王之事?”謝老爺知道,跟着百里墨謙是下下策,可他也有自己的無奈,“如母親所言,明哲保身最爲重要,可那晉陽王是我名義上的女婿,阮春丫頭是跟了他的,若我不從,怕是……”
“知道你爲難,可……”謝老夫人說着說着也是說不下去了,讓自己兒子別管自己孫女的這句話,她怎麼可能說出口,末了她只能乾巴巴的道:“罷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兒子知道了,兒子還有事,先下去了。”謝老爺告安去了書房,座位上的謝老夫人一陣惆悵,謝家怕是要敗了。
“啓稟皇上,信已經送到。”一身黑衣的暗衛完成任務,回來覆命。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小皇帝伸手揮退了他,轉頭看向一旁的靈惜。
“看我幹嘛?”靈惜摸了摸臉,“不會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吧?”
“沒什麼,你就沒有什麼感想?”小皇帝將手中的奏摺放下,拿起桌上的茶,輕啜了一口。
“我已經仁至義盡的做好了我該做的事情,若他執迷不改,我也沒什麼辦法。”她不在意的聳了聳肩,將自己手中的奏摺遞了上去,“你先看看這個吧。”
“這是什麼?”小皇帝伸手,將奏摺接住,一眼就看到封面上的五個大字,百里墨謙上,頓時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這是百里墨謙要求你收回藍摯初兵權的帖子,你好好看看。”靈惜伸了個懶腰,坐在凳子上看摺子這麼長時間,真是累死她了。
“哼!”小皇帝將手中的摺子往桌子上一扔,立刻發出啪的一聲,“朕的這個皇兄真是一天都捨不得安分,如今皇叔在外保家衛國,他倒好過來讓我收了皇叔的兵權,他也不想想,沒了皇叔要讓誰去?”
“皇上息怒,既然百里墨謙這麼不懂事,那我們就將他找來,好好罵一頓,解一解氣。”兩人早就對百里墨謙恨之入骨了,如今正好給了他二人一個機會,可以好好的修整一下百里墨謙,小皇帝遂着人將百里墨謙傳喚過來,靈惜也尋了個隱蔽的地方看起熱鬧來。
“臣,參見皇上,不知皇上此次尋臣前來,所謂何事?”百里墨謙朝小皇帝行了個禮,卻遲遲聽不到,讓自己平身的聲音,他不由得擡頭,往上望去。
只見小皇帝黑着個臉,一副氣急了的樣子,他將奏摺扔了下去,“你自己看看,你的奏摺,讓朕收回皇叔的兵權?怎麼?朕收回之後,你要替皇叔頂上嗎?如今皇叔在外爲國征戰,你卻還給朕上這樣的摺子,皇兄,你意欲何爲?”
“皇上息怒啊,臣不是那個意思。”百里墨謙本來是想着,讓小皇帝將藍摯初的兵權收回,那他就無法帶兵打仗了,說不定還會死於敵手,可他忘記了,當初所有人都對出征一事避如蛇蠍,若真的讓藍摯初回來了,那免不得得要他自己上了。
“不是這個意思?皇兄,你是不是糊塗了?這種時候給朕上這種摺子?怎麼?你這個王爺也不想當了?”不得不說,小皇帝雖小,但到底經歷的事情多,有些話怎麼講,她還是心裡有數的。
“是是是,是我糊塗了,還請皇上息怒。”百里墨謙第一次感受到小皇帝的威壓,竟也覺得兩股戰戰,失了往日的風采。
“哼!還望皇兄下次注意,朕可不想總是這樣幫皇兄擦屁股。”小皇帝憋笑憋着難受,只能繃着個臉,五官都快要扭曲了。
一旁的靈惜看見這種情況,差點笑出了聲音,這藍摯初還有這樣的一天,真是叫人解氣。
“臣,知道了。”像是不願回想自己剛纔的經歷一般,百里墨謙如今只想逃離這個可怕的是非之地,他將雙手攥緊咬咬牙道:“若無其他事情,臣先行告退。”
“嗯,沒事了,你先下去吧。”小皇帝老成的揮了揮手,讓他離去了。
等百里墨謙的身影消失不見後,兩人立刻發出了一陣笑聲,“皇上方纔感覺如何?”靈惜斜眼打趣小皇帝。
“那自然是極好的,好久沒這麼開心過了。”小皇帝將一雙眼睛都笑成了月牙,這麼些天他一直都出於被壓制的狀態,如今扳回一城,心裡自然是舒了一口氣。
“想到剛剛百里墨謙的臉色,我就想笑,哈哈哈。”靈惜捂着肚子蜷縮着,她覺得她不行了,快要笑岔氣了。
“你們二人在笑什麼?”突然從門外傳來一道女聲,嚇得二人立刻停止了笑聲,靈惜條件反射的想向一邊躲去,但已經是來不及了,時間就這樣定格在那一秒。
兩人將目光看向門口,只見楊貴妃拖着長長的衣襬,款款而來,看清楚來人,兩人才重重的舒了口氣,“參見楊貴妃。”
“四小姐,不必多禮。”楊貴妃將她扶起,隨後將含笑的眸子轉向小皇帝,“怎麼剛剛還笑得開心,怎麼現在不笑了?”
“還不是被您給嚇的。”小皇帝撅着個嘴,坐到了椅子上,“您怎麼來了?”
“知道你這段時間受制於晉陽王,我特地讓我哥哥來助你,剛剛他傳信給我,說是有機會了,所以我特意過來看看。”對於小皇帝,楊貴妃是真心的疼愛他的,早些年,她也如同其他的妃嬪一般,工於心計,後來想想,爭來爭去到最後也不過是一具枯骨,一抹黃土的事情,沒什麼多大的意義,況且自己的兒子又沒那個心思,她就徹底沒想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