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大家都有難處,可面對老林叔這樣的情況,沒人會不心虛,
“林叔,我們去那邊僱馬車了,你多保重,總會有辦法的,來時的車費就算了,一個銅板而已,沒人會計較。”
胖嬸聽了這話,使勁兒地頓了頓腳,本來想要要回那一個銅板的,可現在村民們這麼一說,她再如何也張不開嘴了,只能心裡萬分捨不得地跟在村民們後邊去找馬車了。
劉英男看着她邊走邊回頭的樣子,恨得咬牙切齒,這人嘴壞也就算了,竟然還連半點兒的同情心都沒有,就算家裡再窮,也不至於一個銅板也拿不出吧,這也太沒有人情味了,好歹做了幾十年的鄉親呢。
“你們娘倆也回去吧,跟他們搭一個車,價錢也能便宜些,我就先不回村了,總得想辦法把這邊的事情解決了。”
老林叔疲憊地衝着劉英男娘倆揮了揮手,他根本不想再多說話了。
“林爺爺,我和乾孃留下來陪你,咱們去你兒子那邊,路上你把事情詳細地跟我說說,咱們三個人商量商量,辦法總得想纔會有的,對吧?”
劉英男把乾孃扶上了馬車,一副不跟過去不罷休的架勢。
“哎,沒想到,最後陪着我老頭子的,竟然是你們娘倆,真是沒想到啊。”
老林叔坐到車轅上,揮起鞭子,趕走了馬車,
“古話說得真對,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吶。”
整個村子裡,要說最難的人家,就要數白寡婦和他兒子這一家了,因爲丈夫死的早,婆家就說她克了自家兒子,再不認她這個媳婦了,連打帶罵不說,還把人攆出村子去住,說會壞了村裡的風水,白寡婦孃家也沒人了,自然是各種被欺負。
“林爺爺,那是趕巧今天來的鄉親們都有事情,我們娘倆才陪着你的,要是他們家裡沒事,肯定也會陪着一起的。”
明知道小姑娘這是在安慰自己,可心裡到底是舒坦了些。
老林叔一邊趕着馬車,一邊就把事情的經過詳細地跟劉英男娘倆叨咕了一遍,劉英男已經可以肯定了,這就是一場騙局,林爺爺的兒子不過是被推出來的替罪羊而已。
不然,一個蓋房子的短工,再怎麼能幹,也輪不上他去幫東家給人送禮物,還是個這麼貴重的瓷擺件,他覺出不對的時候,還不讓他拆開盒子察看,這不是擺明了讓他背黑鍋麼。
“林爺爺,我們告官吧。”
這不是講理就能講明白的,如果對方就是想找人頂這個罪,現在這麼過去完全沒有任何作用,自取其辱而已。
“丫頭,不是咱們不想告官,告官要寫狀子的,我們沒人認字,寫不出狀子來,聽說還要交錢免打殺威棒,不然遞了狀子得先打了棍子才能升堂,可如果咱們把這點兒錢都做這個了,那就沒錢塞給官爺了,他們會給大龍用刑的。”
想着兒子有可能會被用刑,然後血肉模糊的,老林叔就一陣心疼,當初從別處遷到白坡鋪子時候,一路上把老伴的身子累垮了,再也沒有懷上,所以自己就只留了這麼一個根,像眼珠子似的帶到大,可真捨不得他遭這樣的罪。
“林爺爺,就算我們不告官,你能保證林叔叔就不會被人打麼,那家人既然想要誣陷他,自然不會讓他好過的,咱們如果去告了官,還有可能會有一線生機,不然就根本沒盼頭了。”
老林叔沉默了半晌,纔開口道,
“可就算咱們告了官,就能保證一定會打贏官司麼,如果不能保證這個,我寧願籌錢把大龍贖出來,破了財,能讓他少受些苦也好啊。”
劉英男當然不敢保證肯定打贏官司,如果是個清官,那就有十足的把握能贏,但如果是個糊塗官,或者貪錢的官,那這個官司十有八、九會輸的,所以成敗的關鍵並不在官司本身,而在於判官司的這個人。
“林爺爺,不如咱們去找人打聽一下,看看這個當官的怎麼樣,如果是個能爲民辦事的,那咱們就豁出去爭取一下,既不用多花錢又能把事情解決了,多好,可如果是個昏官,那就放棄,趕緊籌錢把叔叔救出來。”
老林叔也確實沒有那麼多的錢賠償,就算是把馬車賣了,房子賣了,跟賠償的數目也差着十萬八千里呢,看今天村民們的架勢,自己想要借到錢是很難的,那不如就試試小丫頭的法子吧,反正也只是打聽一下,多耽誤一會兒罷了。
“那行吧,咱們就去打聽打聽。”
既然下了決心,老林叔就想快點去做這個事兒,他能耽誤得起,兒子耽誤不起呀。
“消息最靈通的地方,要數茶樓和酒樓了,我們去……茶樓吧。”
劉英男是衡量着茶樓花錢會少一些,去酒樓的話,總要點上幾個菜吧,林爺爺手裡的錢現在可精貴着呢,而自己家的錢已經都揣進林爺爺的腰包了,不由自己做主。
其實還有個地方消息很靈通,卻實在不方便去,要不然,那樣的地方,肯定能把事情打聽得又快又清楚,但如果自己提起青樓兩個字,會娘罵死吧,林爺爺也會覺得自己不是好人,還是算了。
“那就去茶樓。”
老林叔一錘定音,三個人就去了茶樓,選了個最靠裡的桌子坐下來,叫了小二,要了一壺最是便宜的茶,這也要六個銅板呢,把老林叔心疼得不得了。
這個時間茶樓裡的人不多,只有兩、三桌有人在喝茶,還都是隻有兩、三個人,茶樓裡安靜得很,劉英男就拉着清閒的小二哥聊天,胡說亂侃地就說到了衙門裡的事兒。
“小二哥,咱們鎮上衙門裡的官爺,平時斷案怎麼樣,是不是個大清官呀?”
先得揀好聽的說,如果是清官,小二哥必然會加以肯定,反之,小二哥也會舉例子反駁的,自己就當聽故事了,多少應該會了解到一些實情的。
結果小二哥一張嘴,劉英男就傻眼了,她覺得自己真是個傻子,竟然連這樣的歷史常識都不記得了,小二哥說,
“咱們這兒只是個鎮子,哪兒來的衙門,縣裡纔有衙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