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到了熟悉的環境,也許是因爲昨天一天的勞頓,昨夜蔣毅他們幾個倒牀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當陽光灑進了簡陋的草屋內,蔣毅突然驚醒,下牀去查看陳蕭然的情況,還好,雖然還沒有甦醒,但呼吸十分平穩,臉色也正常,就像正常睡着了一般。
蔣毅十分難過和自責,昨夜他讓小茹留下來照顧陳蕭然。但現在屋子裡就只有陳蕭然一個人,沒有看見小茹。蔣毅以爲小茹又不知道跑去哪裡了,懷疑昨夜到現在,陳蕭然的身邊都沒有人照顧。這讓他十分難過,也更加提醒自己要好好照顧陳蕭然。這是他的責任也是他對崔家姐弟的承諾。
蔣毅小心翼翼爲陳蕭然換了個躺着的姿勢,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肢體。現在蔣毅所做的事情,都是昨天他們上山前,林太醫反覆叮囑的。
林太醫說長期臥牀的病人,不能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否則會血脈不暢,這不但有可能讓病人的肌肉萎縮,也會長出褥瘡,讓病人痛苦不堪。
爲了謹遵醫囑,蔣毅嚴格按照大夫的要求行事,現在比以往更注重陳蕭然的健康問題了。昨夜,雖然他們來到這裡已經很晚,但他還是燒水讓小茹幫陳蕭然擦洗了身子。所以,陳蕭然雖然在牀上已經躺了兩天兩夜,但還是乾淨清爽,身上沒有任何異味。
而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幫陳蕭然活動筋骨,然後再喂她一些清水。說是喂,其實只是用蘆葦杆取一些清水滴在陳蕭然的嘴上,讓她嘴脣不幹而已。
蔣毅開始隔着一塊紗布和陳蕭然身上的衣裳,幫她活動手腳。此時,蔣毅就看見小茹匆匆忙忙進了屋子,手裡端着一盆清水,顯然她是打水來給陳蕭然梳洗的。原來小茹不是跑出去玩去了,而是去給她小姐打水去了。
蔣毅看着小茹,沒有說什麼,但心裡卻很欣慰,不用自己盯着,小茹已經能主動想起照顧陳蕭然了,看樣子,這些日子,將小茹留在陳蕭然身邊,小茹也被她收服了,會主動去爲她思考了。
小茹的改變,蔣毅看在眼裡。公子對小姐的在乎,小茹也是看在眼裡,昨天一天還有現在公子比一般丈夫對待妻子還溫柔的樣子,都讓小茹羨慕起了小姐。
雖然小姐現在一直沒有醒過來,但有公子這樣全心全意爲她付出,小姐也算是幸福的人了。
“公子,您醒了。您還是放下吧,交給我來吧。公子,我可沒有偷懶。我剛纔去找小師傅要了熱水,準備給小姐梳洗一下。沒想到,您就來了”小茹雖然不認爲有解釋的必要,但還是開口向公子解釋。
蔣毅對剛纔錯怪小茹十分抱歉,但他不是個習慣對人抱歉的人,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來化解尷尬“嗯,你也辛苦了。你們小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你也別太勞累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事情,直接找我或者龍一來就行”
小茹點了點頭,然後去打開了窗戶。今天外面天氣好,陽光明媚,曾今聽大夫說過,生病的病人要多呼吸新鮮空氣,“公子,你說,我們今天能見到惠能大師嗎?大師真的能治好小姐的怪病嗎?”
小茹對林太醫的話還是有所懷疑,憋了一路,忍不住還是問出了口。
面對小茹的疑問,其實蔣毅心裡也不確定的。小時候,他因爲走失遇見了師傅,當時他老人家認爲他們爺孫兩有師徒緣分,才收了自己做了入室弟子。雖然他在師傅身邊四年時間,但攏共見師傅的次數也不是很多,見得最多的反而是大師兄和當時照顧他們的塵空小師傅。
師傅的武功出神入化,蔣毅是知道的,從師兄的武功就能看出來。但那些年,雖然每年都有人上山拜見師傅,都是想問些吉凶禍福的事情,當時他一心習武,也沒有放在心上。現在想來,還是他自己太過遲鈍了,對師傅的本事還沒有外人瞭解的透徹。
但現在他們已經上山了,如果不見到師傅,不搞清楚師傅當年送他下山時對他說的話的意思,他是不會甘心的。
“我也不知道,但一切等見到我師兄就知道了”蔣毅也不想讓小茹她失去希望,只能如此說。
就在蔣毅和小茹主僕二人聊天的時候,屋外傳來急匆匆的步伐,然後聽見戒虛師傅的聲音傳來“蔣公子,蔣公子起來了嗎?”
蔣毅一聽,以爲戒虛小師傅有什麼急事,就急忙回道“戒虛師傅,我們在這裡”
戒虛跟着蔣公子回答的聲音找到了蔣毅“蔣公子,終於找到你們了。瞭然大師已經出關了,正在用早膳。他知道你來了,讓我帶着你過去呢”
“什麼,大師兄已經出關了?那戒虛師傅趕緊到我去找大師兄吧”蔣毅說着就要去見了然師兄,但想到了牀上的陳蕭然,不放心回頭說道“小茹,你留下來照顧你家小姐。龍一,我安排他下山去多拿些東西過來,我怕這次要在山上長住,這裡太過簡陋,你家小姐住起來不方便”
“知道了,公子,您就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小姐的。”小茹沒有推脫,本來這些就是她分內的事情,現在小姐這樣,她更是責無旁貸。
蔣毅終於放下心,隨着等急了的戒虛小沙彌一起去見了然大師了。
院子就那麼大,其實,瞭然大師從窯洞禪室出來後,也就是在草屋正中央的簡陋廳房內用早膳。
蔣毅隨着戒虛進了屋子,朝桌旁的大師兄看過去,瞭然師兄還是如過去一樣,清瘦嚴肅,做任何事情都一絲不苟,現在吃早飯亦是如此,雖然桌上只有白米粥和一碟鹹菜,但他還是吃出了儀式感。慢條斯理,一點看不出這是餓了三天肚子的人。
蔣毅知道師兄的規矩——食不言寢不語,所以,他沒有急躁,只希望師兄這頓早飯能快點結束。
終於,瞭然大師用過了早膳。擡起頭看向了蔣毅,“小師弟,別來無恙”
“師兄,我這次前來是來找師傅的,他老人家怎麼樣了?這次閉關還要多久?”蔣毅知道師兄的脾氣,雖然對他不錯,但因爲兩人年齡相差懸殊,而且蔣毅又有小時候被師兄嚴厲管教的童年陰影,所以,還是先問起了惠能大師的情況,沒有直接說此次的來意。
蔣毅如此,瞭然大師心裡如明鏡般透亮,他知道這個小師弟雖然有慧根,但從小就十分刻苦,也不調皮搗蛋,對他和師傅都是敬愛有加。距離上次見他,已經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對於小師弟此次又再次上山,瞭然心裡清楚,但沒有點破。
“師傅還是老樣子,不過現在他老人家正在坐生死禪,沒有三五年是出不來了”瞭然沒有隱瞞,直接告訴了蔣毅現在最關心的事情。
蔣毅一聽師兄的話,如晴天霹靂,師傅在做生死禪,這其中的意義,蔣毅不是不知道。但現在人命關天,他又該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