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的夫人——
她的表情不由得一僵,卻只是定定的望着她那雙勾人的媚眼看了半刻,趕忙低下了頭。“在下失禮了。”
而此刻,似乎屋中之人聽到了動靜,門突然拉將開來。“什麼事這麼吵。”他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劍眉微皺,似乎有些不滿。他是看到緋嵐了的,可是那複雜的眼神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剎那,便先和那黃衣女子開了口。嘴角一勾,那痞笑回到了臉上。只是那微笑的對象已變——他的閃耀,已經不屬於她,也本就不該屬於她。“貓兒,我不是說過,不要來這裡找我的麼?我忙完了自然會去看你的。”他半倚在門上,歪頭笑吟。
“可是貓兒想念殿下嘛!自己一人呆着多無趣~”那名喚“貓兒”的少女開了口,卻儼然不是剛剛和緋嵐的高傲語調,而是軟軟嫩嫩的滴水欲出。
“好了,乖,我還有事情沒處理完呢。”政宗依舊是笑,全然沒有再看跪在一邊的緋嵐,他的目光只停留在那黃衣少女的身上。他伸出手,輕輕的捏了捏她的鼻子,“乖乖的,我忙完了就去,這樣還不行嗎?”
那女孩似乎依舊不滿似的,微微扁起了嘴巴,眼神中帶着點點哀憐。“殿下……”
“行了行了。”他的神色中滿是寵愛的情愫,伸手將她拉進懷中,隨即在她的額頭輕輕一吻。“先回去吧。”
她這才滿意似的,嬌羞一笑,軟軟的應了句“是~”。
此時,政宗終於將目光落在緋嵐身上。而緋嵐已經看二人如此秀恩愛看了很久。視線交匯,她匆匆忙忙的低下頭,慌亂的說了聲:“殿下——在下回來了。”
他下意識的握住她的手腕想拉她起身,說一句“地上涼你先起來”。可又很快觸電般的收了手,僅留她皓腕上點點微涼餘溫。
可這一系列的動作,卻絲毫沒有逃脫那“貓兒”的眼睛,旦聽得政宗一聲“緋嵐你起來,我有些事跟你說”,她不由得微微皺眉,在心裡暗哼一聲——原來他就是雲緋嵐!隨即帶了侍女轉身離開,只在嘴邊留一抹涼涼的笑意。
緋嵐起了身,隨他進屋,又將門緩緩的拉了上。這才跪坐在他面前,低着頭,一句話都不說。
“這次的出征還順利嗎?”
“多虧有遠藤在。”她叩首道。
“……在山形見到母親大人了麼?”
“是,東夫人還問起您來,在下答東夫人說一切都好。”她依舊垂着頭,沒有看他。
“擡起頭看着我。”他伸手托起她的下巴,“沒人教過你和人說話的時候不對視對方,這樣很沒有禮貌麼?”
“在下失禮了。”她擡起眼眸,靜靜地盯着他,嘴角漸漸揚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說起來,在下只是在考慮——您娶妻,在下……要送什麼禮物呢?”
這一瞬間,緋嵐很難說清她在政宗的眼中看到了什麼。只是感覺捏住自己下巴的力氣漸漸加大——有些疼。
“你的賀禮,不要也罷。”他收了手,這次倒是政宗先一步挪開了視線,不再看她。“不過,你怎麼這麼晚纔回來?你眼裡到底有沒有這個主公?”
緋嵐依舊是叩拜道:“在下在山形城多耽擱了些時日,而且——不知道遷封的消息……走錯了路,回了米澤——”
“罷了。”他沒興趣再聽了似的,匆忙打斷了她的話,“你先回去吧,旅途勞頓辛苦了。”他頓了頓,還是輕聲的說道:“你身體不好,別太累了。”
“是——”她聽聞最後一句,倒也還是淺淺一笑,“多謝殿下關心。”起身,步出,拉上薄薄的紙門。隱約看到他擡起瞳子目送自己,可眼神交匯之時卻依舊慌忙躲開。
迴轉庭廊,依舊綠樹紅花。相似的建築格調,彷彿與米澤無異——但變了就是變了。這裡是巖出山城,新都,也算是新開始吧。
和他的感情、和他的糾葛都一併丟在了故都米澤城。隨風遺忘,這樣……也好。
後來她才得知,今天所見的那黃衣少女,是飯阪城主飯阪宗康之女,此次遷都後,便帶了女兒前來謁見,表明臣服伊達家之後,便預計將女兒嫁給政宗。而政宗也看那女孩美貌可愛,聰敏機靈,像極了貓咪似的惹人愛憐,乾脆名喚她爲“貓兒”,而她究竟真名如何,反而沒人記得了。
嗯,不想這些了,反正自己跟他也沒什麼關係了。還想這些做啥!想娶妻是他自己的事,說要頭疼,也是愛子姐姐頭疼吧!
不過——她或許……也會看得很淡吧。
吃過了飯,沐浴也算洗得夠了——無聊的話,不如寫封信給三成吧。寫不出的話——那就睡覺吧。可是睡覺失眠了怎麼辦呢?
出去走走吧。
她剛剛拉開了門,卻見加藤攔在面前。“大叔,怎麼啦?”
“你幹什麼去?”
“出去走走——不行嗎?”
“最好還是不要。”
緋嵐不由得有些奇怪,“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這宅子周邊還有埋伏?我好像沒招誰惹誰吧——”
“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招惹誰。”加藤無奈的看看她,按着腦袋一把推回屋子裡,“去去,回去睡覺去。大晚上的溜達什麼!明早再說!”於是緋嵐君倒也只能乖乖回了被褥之中挺屍,直到天亮。
好不容易睡醒了,家中卻意外的來了信使,說是殿下要見她,要立刻過去。緋嵐雖然心裡有些犯嘀咕,但是既然是殿下找她,作爲家臣則是怎麼也推脫不過的吧。可是走着走着就覺得不對了,而進了屋,她更覺得有些蹊蹺——
屋中沒有殿下的影子,反而只有昨天所見的那飯阪小姐。她着了一身湖藍色的振袖款款走來,上下打量了她幾圈,這種眼神看起來實在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彆扭。且看她微微一欠身,倒是行了一禮。“原來是雲大人,昨日多有得罪,還請見諒。”她媚眼一挑,帶起千種風情。
“哦——原來是這件事啊。”緋嵐也打着哈哈,“飯阪小姐您真是言重了,您是殿下未過門的妻子,該有的禮節,倒是在下疏忽了。”說罷,淺淺一笑俯身有禮。
可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卻發生了。那貓兒伸出纖纖玉手,輕輕捧起她的臉,蔥指輕輕滑過她的下巴,脖頸,喉結——如果她那個算的話。
什麼情況!?
緋嵐被嚇了一跳,汗毛直立。這時卻聽她軟軟的開了口,聲音甜的發膩。“真沒想到,一方武將毒蜘蛛——也長得這麼一張漂亮的臉呢~”
“呃——”緋嵐不由得往後挪了挪身體,“您過獎了——”
“別跑嘛~”她摟住緋嵐的脖子,毫不避諱的湊在她耳邊輕輕地說道:“堂堂的武士毒蜘蛛……難道怕女人?”
“怕倒是不至於——”緋嵐緊張得冷汗都下來了,“只是家中還有妻室——您也請自重。”
“哼,雲緋嵐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吶!”貓兒擰了秀眉,嬌媚一哼,說實在的,這一番發嗲,只要身體沒毛病是個男人也都該硬了。
可事實上緋嵐只能暗自吐槽:大妹子,您別這樣成麼,對不起您認錯人了兄弟我還真不是個男人啊!
“您別這樣——我家裡真的還有妻子有兒子呢,您也沒出嫁呢這樣傳出去不好。”緋嵐連哄帶騙的說了一通,不過其實說的也佔理,您別說她沒兒子,人家三成都說了他的兒子就是緋嵐的兒子,那這兒子不僅有,而且還是倆呢!
“你——”那姑娘氣結,最後還不忘挖苦道:“哼,真是稀奇了,你這種人怎麼會有兒子!明明只對男人感興趣吧!”
姑娘您說話能別這麼難聽嗎?
緋嵐無奈,卻只能賠着笑,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真是的!
可這時,卻聽牆壁上“咚咚咚”的被敲了三下,聽起來更像什麼信號。那飯阪姑娘則立刻鬆開了緋嵐,但之後的事情卻是她始料未及的——卻見她突然扯開自己的衣衫,然後一把死死摟住逃跑未遂的緋嵐君,之後自己那麼往地上一躺,隨即發出幾聲哭叫——
我去!?這是做啥!?
而緋嵐的預感很快應驗了,卻聽腳步聲陣陣,紙門那麼一拉——
所以說,政宗拉開門的瞬間,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活色生香的——不對!不對不對好像很不對!?
貓兒半裸着身體躺在地上,可壓在她身上雙手撐地的卻是——
政宗的臉瞬間變得五顏六色斑斕十分。他突然想起了她的不良記錄——比如因爲吻了夕子而被她在臉上拍了一巴掌,又比如他在問緋嵐是不是喜歡女人的時候她的猶豫,再比如她乾脆把那個夕子娶回家當老婆——最後比如……現在這個狀況。
他突然意識到,這纔是真正意義上的——捉•奸•在•牀。
此時,緋嵐身下那嬌柔的女子,卻突然哭出了聲。豆大的淚滴噼裡啪啦的從眼角滑落,她推開緋嵐,立刻跑到政宗懷裡,蹭來蹭去的抹着眼淚。
但我們的當事人緋嵐君,卻依舊保持着被推得坐在地上的狀態——依舊狀況外。
真是見過會演戲的,她還真是沒見過此等的奧斯卡影后。緋嵐現在一臉僵硬的望着政宗和他懷裡的影后,深刻的感覺自己估摸着好像有了點麻煩。可是這麻煩來得也太奇怪了吧?這分明是膝蓋中箭躺着也中槍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政宗的面部表情總算停止了抽搐,黑線也噼裡啪啦的掉了一地,總算是開口問道。
“他——雲大人他……他想……他想欺負我——”影后在他懷裡依舊抽搭着,回頭看看緋嵐,還沒等跟她的眼神對上,便先膽怯的縮回政宗的懷裡了。
而我們的緋嵐君,則是跪坐在一邊,面部成囧字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