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今日校場中只有健羽衛一半兵士,郭晞又是個講求實效的將軍,也沒讓楊青發表什麼就職演說,待到衆校尉與楊青見過後,徵求了楊青的意見,郭晞便示意鷹揚、雕翔二旅繼續操演,一面與楊青低聲解說。
健羽衛對麾下兵士的軍事技能要求是全面的。步戰、騎射、弓弩、偵察、消息、機關、泅渡、刺殺諸般技能都要掌握,尤重前面四項。今日鷹揚、雕翔二旅演練的就是步戰搏殺之術,鵬翱、隼飛二旅去了前山練習騎射。
楊青聽得咂舌不已:“爲什麼還要學習刺殺機關這些……?”還真是特種部隊啊!
郭晞無所謂的笑笑:“爲了反制。當然咱們健羽衛照理是用不着去刺殺的,可是既然咱們是要衛戍京畿宮禁,誰也無法保證肯定遇不上犯上行刺的逆賊死士,瞭解多一分敵人慣用的手段伎倆,就多一分制敵取勝的把握。”
海豹戰士?中南海保鏢?楊青腦海裡不禁浮現出一個滿面油彩、手持短槍軍刺、腳蹬沙漠皮靴的平頭形象來。
用力甩甩頭,揮去腦中荒唐的臆想,楊青凝神關注起場中演練。
“平日裡,全軍都是用這木製兵刃來訓練的麼?”
“是。爲免誤傷,包括騎射、弓弩訓練,也是用去了箭頭的特製器具。健羽衛人手一騎,別說人,傷了坐騎也是個難辦的事。”郭晞看着場中賣力的兵士,頗爲滿意。
“身上的甲冑都是真的吧?”
“那當然。一般步戰着重甲,騎戰爲了減輕坐騎負擔着軟甲,邊軍衝鋒也有騎兵着重甲的時候,少。着重甲負重訓練,可以增強兵士們的負重力和靈活程度。”
身後站着的顏兵曹是郭晞舊部,聞言插嘴對楊青道:“其實其餘衛所訓練無論步騎皆着軟甲,甚至不着防護,郭將軍帶兵一貫要求訓練披甲、步兵批重甲,在羽林衛的時候就是如此。”
楊青點點頭:“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嚴格訓練是對兵士們的愛護。郭將軍領兵有方,楊青拜服。”
“不敢當。倒是子吟所言,甚爲精闢!”郭晞心中頗生知己之感,深深的看了楊青一眼。衆將也連連稱善。
“希烈,請問木刀木槍重幾何?實戰刀槍又重幾何?還有重甲和軟甲?”
“木刀重十八巾,木槍十二斤。實戰大刀重三十二斤,長槍十九斤。重甲全身披掛重四十八斤,軟甲則只有七斤。”
楊青點點頭,也就是說一個持長刀的重甲步兵,要揹負八十斤裝備作戰!
校場中的訓練顯得井井有條,隊正和夥長極少出聲指揮,大多依靠手中令旗,各種各樣令人眼花繚亂的旗語不斷揮出,各支隊伍便統一的趨前進退,搶佔位置與假想敵接陣對戰,伴隨着長刀揮出或長槍前刺,一聲聲吶喊有節奏的整齊劃一,令首次觀看軍中操演的楊青逐漸熱血沸騰。
中午就在校場內隨便對付的一餐,伙伕將熱騰騰的夾膜、菜湯和肉乾從大營挑來,兵士們席地而坐,安靜的咀嚼。演武臺上的將官們稍稍特殊一些,每人一個食盒,內容則大同小異,多了一小盤燉肉。郭晞細細觀察,楊青大口大口吃完,毫無絲毫嫌厭,暗暗點頭。
飯後就地休息一個時辰,然後又是接着上午的訓練內容繼續。直到日薄西山,天色漸暗,郭晞才朝二位旅帥微微點頭,示意收兵回營。
“子吟,今日就到此吧。快些回城,這一天下來就把你困住了,代我向夫人告罪,莫怪莫怪啊。”郭晞似笑非笑的打着哈哈,催促楊青回家。
“無妨無妨。既已到軍中當差,就該按了軍上的時辰行事,這點道理拙荊還是理會得的。”楊青笑答,“希烈如何?一起走?”
“我今日不回了,就在這營帳中住下。大軍新建,人心不穩,新丁多有思家的,打鬧的,彼此間又不算熟悉,我晚上四處看看,求個安心。”
楊青聞言一怔,真沒想到,郭晞竟是如此敬業啊!
思忖一番,楊青喚過張南:“張南,煩你跑一趟,回家告訴老爺和夫人,就說我今日有事和郭將軍相商,就在營房過夜,不回去了,叫他們不必牽掛。你就明早再過來吧。”轉頭對郭晞笑道,“希烈,我這左郎將有行軍營帳吧?”
郭晞大感意外,連道“有有”,一邊疑惑的問道:“子吟這是……?”
目送張南快步離去後,楊青轉身淡淡一笑:“方纔不是說還有事要跟你細說嗎?怎麼樣?咱兄弟倆今夜秉燭夜談一番如何?”
“固所願,不敢請耳!”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哈哈大笑。
入夜,健羽衛帥帳,燭火通明,楊青與郭晞踞了帥案的兩頭,相對而坐。
案几正中,一鼎燜得火候正好的黃兔剛被商漢端上來,還在“咕嘟咕嘟”向上冒着泡,香氣四溢,十分誘人。
“商漢!”楊青叫住了正欲轉身告退的烹調高手,“你去把張南也叫來,我正好有些事情想與你們一起商議一番。
轉頭對了郭晞,楊青笑道:“這小子,叫他明早再過來也不肯。不過他若真聽了我的話,咱們也沒這上好的黃兔來一飽口福不是?希烈兄,請!”
郭晞含笑點頭:“正是。子吟,請!”
“希烈,小弟今日觀演,對於軍中訓練有一些想法。不過思忖起來未免太過大膽,所以未敢在衆將官前說出,想先找你商討一番再行定奪。”
郭晞點點頭:“子吟行事謹慎,心思縝密,乃我健羽衛之幸。”
楊青笑了:“自家兄弟,何須如此客套?希烈只當我信口胡言,當聽則議,不當聽則毫不客氣的斥責便是。對了,這也不是什麼機密之事,商張二人久居軍旅,對軍隊之事也頗爲熟悉。我想叫他二人前來一起參詳參詳,希烈意下如何?”
“子吟做主便是。說起來,我也很想與他二位聊上一聊。”
“好!希烈果然爽快!可惜軍中禁酒,不然我等四人醉談一宿,倒也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