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慕蘭天蹭的一下站了起來,眼睛惡狠狠的盯住曹德海。
曹德海嚇得腿一軟,噗通跪倒在地,手上的茶盞也險些打翻,滾燙的茶水濺在手背上,生疼。
都說伴君如伴虎,確實不假。自己不過是說了實話,就遭了這樣的罪。曹德海低着腦袋,好一陣子腹誹,心裡將小魏子的祖宗十八代給挨個伺候了遍。
“他們兩個有姦情?”慕蘭天現在隱隱已經感覺出事情的不對勁了。
一個太監就算再有本事,還能反了天去?小魏子將這麼大的漏洞擺在衆人的面前,肯定有他自己的仗勢。難不成在自己的後宮裡,還藏着它的靠山?
曹德海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答道,“到目前爲止,還沒有得到確切的證據。不過聽太后宮中的宮女回報,這幾日小魏子確實對張側妃照顧有佳,時常代替太后去菊香閣看望張側妃。”
話都說到這裡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無非就是掛羊頭賣狗肉,打着太后的幌子,私下裡卻去行那腌臢之事。
“曹德海,你去敬事房看看,將小魏子入宮的記錄給我查清楚。”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慕蘭天突然吩咐了這麼一句。
曹德海笨拙的從地上起來,將手中的茶盞放在龍案上,然後畢恭畢敬的退了出去。
出了門口,曹德海拍拍胸脯摸摸腦袋,確定自己還活着,才忙不迭的去查看敬事房的卷宗。
大殿裡,慕蘭天沉默了一會兒。
“龍衛。”
話音落,眼前一閃,一個黑衣蒙面人出現在慕蘭天的面前。
“皇上有什麼吩咐?”
“去查查太后宮裡,看看到底這幾天出了什麼事情?還有命人去嶽王府探探,他的側妃進宮這麼多天,難不成他連問都不問一下嗎?”
慕蘭天這意思,明着是說木玥昃不關心自己的側妃,實則是想知道在這件事情中,嶽王到底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是不是嶽王纔是真正的幕後之人?
龍衛得了命令,一閃身,消失不見了。
慕蘭天坐在龍椅上,揉揉發疼的兩鬢,渾身的不舒坦。爲什麼宮裡就沒個安穩呢?這事情總是一茬接着一茬。
**
萬壽宮
太后半眯着眼睛,半靠在引枕上。旁邊小宮女拿着繡錘輕輕地給她敲着腿。
魏公公手裡拿着碗盅,耐心的等在一邊。
“小魏子,那個小賤人現在在哪裡?”聲音有些軟綿無力,但卻令人不能忽視。
魏公公嘴角一抿,隨即說道,“啓稟太后,她已經被關在後面的雜役房裡了,皇上派人守着。”
“你說皇上派人守着?”太后突然睜開眼睛,昏黃的眼珠,散發出一股威嚴。
魏公公一看,笑着說,“太后,您那天突然昏倒,皇上急的不行,光顧着給您看病了,張側妃只好被暫時拘在了一處。”
太后聽了魏公公的解釋,神情和緩了一些。
“那天搜到的小人可是皇上拿走了?”
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下了巫蠱,太后怎麼想着怎麼憋屈,恨不得生啖了那個小賤人的肉。
“皇上覺得事關重大,所以就將贓物拿走了。”
太后點點頭,看來也贊成慕蘭天這麼做。
“那個小賤人如今z怎樣了?”提到張側妃時,太后滿臉的嫌惡,恨不得立馬殺了她。
“皇上說,很多事情沒查清,留着她還有用,所以就一直關着。”
現在她可死不得,否則自己還怎麼洗白自己呢?魏公公低着頭,嘴角一翹,心裡腹誹着。
“好好看着她,別讓她死了,不能輕易饒了她。”
太后想想自己差點死在這個賤女人的手上,心裡就恨得不行。越是上位者,越是珍惜自己這條命。別人死活她不管,自己要是有一點傷害,她絕對敢放大十倍百倍。
“都是小魏子的錯,如果不將她接進宮來,她怎麼能有機會做出這樣的腌臢事?請太后責罰。”說着就跪在了牀頭。
太后擡眼瞅瞅他,有氣無力的說,“你就是太心軟,什麼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她做了錯事,哀家爲什麼要責罰你?哀家還沒有老糊塗了。”
魏公公還是跪着,沒敢動一下。
“快起來吧!”見他沒動,太后又說了一句。
魏公公這才順勢站了起來,然後彎腰來到太后跟前,“太后,您說了半天話了,要不要喝口參茶?”說着順勢就要將太后扶起來。
太后也沒反對,就着他的手臂坐起來,然後被伺候着喝了兩口參茶。
“小魏子,你這參茶裡可放了逍遙散了?哀家覺得身體乏的不行。”
太后說這話時,突然打了一個哈欠,好像真就想立馬睡覺似的。
小魏子一見,眼角含笑,半哄慰着說,“太后,王仙師說過,這種藥讓您少用,畢竟治標不治本,以奴才之見,您還是早點休息爲好。這外面看着也不早了。”說着還往外面瞅了瞅。
“聽他們渾說,還不是想讓哀家多走動。今天你先給我用上,明天哀家一準出去轉轉。”太后說這話時,居然帶着一絲的討好。
旁邊的小宮女只顧着捶腿,連眼都不敢隨便瞟。在這宮裡生活,眼睛耳朵嘴巴,那都得是擺設,主子讓你用,你就用,不讓你用,最好就是聾子
讓你用,最好就是聾子瞎子啞巴,否則離死也就不遠了。
魏公公從懷裡摸出一個精緻的小玉瓶,從裡面輕輕的倒出一粒,然後送到太后的嘴邊,太后趕緊張口,一下子就將丸藥吞了下去,隨後閉上眼睛,一臉滿足的慢慢地躺了下來。
魏公公看了,朝旁邊的小宮女努努嘴,小宮女點點頭,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待小宮女出去之後,魏公公一改剛纔的溫順奴才相,眼露兇光,一臉嫌惡的坐在太后的身邊。
“太后,您歇着吧!小魏子出去了。”低低的聲音,像是對情人的呢喃。
太后猛地睜開眼睛,眼神迷離的盯住魏公公。
“別走。”聲音發嗲,讓人身上起雞皮疙瘩,手也拉住了他的衣服。
魏公公強忍着眼裡的嫌惡,纔沒將那隻手給弄開。
“那你要聽話,張側妃敢害你,肯定是受了他人的指使,你絕對不能放過他。我也是被她連累的,知道嗎?”莫名其妙的魏公公居然對着太后說了這麼一通話。
太后也很奇怪,居然跟着鸚鵡學舌起來,“你是被拖累的,有人指使張側妃害哀家,哀家不能饒了他。”
聽見了太后的重複,魏公公眼底閃過滿意,“你真乖,現在好好睡覺吧!”說完輕輕拍打太后的手臂。
太后居然真的將迷離困頓的眼睛給閉上了。
屋裡此刻真的陷入了安靜。
魏公公隨即站起身來,看見自己的衣服還被太后抓住,毫不憐惜的使勁扯開,然後連被子都沒給太后蓋上,就揚長而去。
所有所有這一切,都被外面的一條影子給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魏公公離開後,影子進了屋,仔細看了看沉睡的太后,然後快速離開。
在影子走後不久,龍衛也悄悄地來到了太后的宮殿,不過她看到的只有沒蓋被子卻已睡熟的太后。
龍衛躊躇了一會兒,終是沒有上前給她蓋上被子,只是在宮殿裡查探了一番,這才離開。
一個夜晚,三撥人,各懷心思,但是沒有一個是想要關心屋裡的太后的。
**
影閣總部
暗一站在東方的面前,將在萬壽宮看到的情景一五一十的講給他們聽。說完之後,就恭敬地退到了一邊。
“晨,你說那個死太監給太后用的是那種藥嗎?”聽了暗一的回稟,樓輕塵覺得像,但又沒有十足的把握。
東方陰沉着臉,低聲說道,“錯不了,根據描述,肯定是那種東西。”說着他從懷裡也拿出一個精緻的玉瓶,然後從裡面倒出了一粒。
“暗一,你看看是不是這樣子的?”
暗一接過藥丸,仔細的看了看,然後點點頭,“很像。那個魏公公也拿的是這麼個玉瓶。”離得遠,暗一看丸藥看的不真切,但是盛藥的瓶子卻看準了。
樓輕塵聽了,一拍大腿,“那就錯不了,那個死道士有個臭毛病,每次裝藥必定要用同樣的瓶子。如今相同的東西出現在皇宮裡,看來他們是忍不住了,想要動手了。”
東方晨此刻臉色凝重,小心翼翼的將藥丸裝回到玉瓶裡,然後轉身對暗一說,“張側妃的情況怎麼樣?那個魏公公有沒有看過她?”那個女人的用途雖然已經不大了,但是怎麼着也是昃的側妃,他們絕不能讓她稀裡糊塗的就死在宮裡。一個弄不好,沒準還會給昃他們惹上一身的麻煩。
“一入夜,那個魏公公就偷偷進去了,好像還給她帶了一些食物,呆的時間也不短。剛開始張側妃很激動,但是後來就被安撫好了。”暗一說到這裡,覺得那個死太監還真有本事,不管是誰都能搞定。
樓輕塵聽着暗一說話的口氣,覺着暗一好像很佩服那個死太監似的,於是笑着打趣,“暗一,聽你這話,你好像很佩服那個死太監啊!”
暗一一聽,滿頭黑線,委屈的瞥了他一眼,默默地退到了東方晨的身邊。
樓輕塵見噁心到了暗一,開心的不得了。
“東方,你想好了嗎?都這個時候了,你難道還要心軟?”半開玩笑的語氣,但是神情卻難得的認真。
“你放心,是他違背誓約在先,這次我不會再手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東方的表情有些煩躁。
“你做的已經仁至義盡了,怪不得你。趁事情還有的轉圜,你趕緊制止,也許結局還不會太壞。”像打啞謎一樣,樓輕塵這話讓人聽得雲裡霧裡。
但是東方晨聽明白了。
“我要出去幾天,這裡你先盯着,有事情我會聯繫你們。”說完轉身往外走。
暗一也忙不迭的跟在後面。
樓輕塵發現暗一跟着,頓住身,“暗一,這次你留在這裡,不用跟着我了。”說完快步離開。
暗一想要張嘴,但是他知道以東方的脾性,只要他開了口,斷沒有再更改的可能。自己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這裡等着。
樓輕塵看着東方晨離開的背影,難得認真的安慰了暗一兩句,“暗一,放心,你家主子本事大着呢,只有他害人,沒人能害的了他,放心待在總部吧!”
暗一聽了樓輕塵的“安慰話”,頓時感覺天雷滾滾,這主子實在是太雷人了,什麼話到他嘴裡,都得變了味。
**
一夜無話。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萬壽宮裡就來人了。
了。
“皇上駕到!”小太監尖細的嗓音迴響在靜悄悄的早晨,傳出去的格外遠。
萬壽宮裡的宮女太監麻利的到外面接駕,當然這中間肯定少不了萬壽宮的總管魏公公。
“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平身。”
慕蘭天一身龍袍,威武莊嚴的邁進正殿。
坐定之後,小宮女早就將香茗奉上。
慕蘭天品了一口茶,然後看向旁邊的躬身站立的魏公公。
“小魏子,太后她老人家昨夜睡得可安穩?都這時辰了還沒起身嗎?”一雙虎目緊緊地盯住身邊低頭哈腰的人。
“回皇上,太后昨晚睡得晚了些,現在還沒起身。要不奴才現在就去稟報?”恭恭敬敬,倒有奴才樣。
慕蘭天看了他一會兒,然後說,“不必了,既然太后沒起,朕就多等等。曹德海吩咐下去,今天朕在太后宮裡用膳,讓御膳房將早膳擺到這裡來。”
“奴才遵旨。”曹德海得了旨意,出去吩咐了。
大殿裡一時間變得異常安靜。
“小魏子,你在太后身邊伺候了多長時間了?”不知道是不是閒的無聊,慕蘭天居然打聽起這些來。
魏公公聞言,趕緊出聲回答,“回稟皇上,奴才有幸已經在太后身邊伺候兩年了。”
“那時間可不短了。看來你很得太后的喜歡啊!”聲音清清淡淡的,讓你聽不出個情緒來。
魏公公嚇得噗通跪倒在地。
“喜歡不敢說,太后仁慈,對奴才們都很照顧。奴才就是粉身碎骨也無以回報。”
說完,趴在地上就不動了。
正在這時曹德海也從外面傳膳回來了,看見趴在地上的小魏子,連眼也沒眨巴一下。實在是下跪這種事,在宮裡太稀鬆平常了。
一時間大殿裡變得很是安靜。
過了有一炷香的功夫,曹德海剛走到門口,要出去傳膳,一道尖銳的聲音響了起來。
“小魏子,是誰讓你跪在地上的?快給哀家起來。”
曹德海一聽,嚇得一縮脖子,腳下一個不穩,直接就絆在了門檻子上,摔了個四仰八叉,金星子在眼前轉了半天,才緩過勁兒來。
旁邊的小太監一看見,想笑不敢笑,趕緊上前,將他攙扶起來。
曹德海也顧不得丟人腿疼了,一閃身就錯開了門口。
剛纔那道聲音他可是聽真了,那不是別人,可是太后的聲音。
您想想,堂堂太后看見一個太監奴才下跪,就是再仁慈也不會當衆偏袒。
太后連大殿裡坐着的人都沒看清,就出了聲,這急三火四的樣子,讓人不起疑都難。
估摸着現在皇上的臉色不會太好看。
太后這可是赤裸裸的打臉啊!
還好自己夠幸運,提前避了出來,否則指不定一會兒是誰倒黴呢?
曹德海在外邊得意洋洋,爲自己免受池魚之殃幸災樂禍。
再說大殿裡,打從太后一張嘴,慕蘭天的臉色就開始變了。
昨晚上龍衛打探回去的消息是太后很是器重這個小魏子,對他的話幾乎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以前他剛入宮,還不明顯,就是最近三兩個月,對他的寵信達到了巔峰。
就說張側妃進宮吧,那完全就是小魏子的主意。如果他不提,太后早就忘記她身邊曾經有過這號人了。
進了宮,小魏子還讓太后將她安排住進菊香閣,就連身邊伺候的宮女都沒有落下。
這要是放在以前,那絕對是不可能的。張側妃算個什麼東西,哪配住在菊香閣?
可是太后愣是允了,還讓人好吃好喝的招待伺候着,根本沒將宮裡的規矩放在眼裡。
原先太后向他提及此事,他覺得太后是小題大做,爭寵吃醋,現在看來,確是自己疏忽了。
慕蘭天光顧着遊神太虛了,太后那邊可是等不及了,也顧不得小宮女的攙扶了,三步兩步就來到小魏子的身邊,一把就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太后。”小魏子這一聲哀婉的太后,猛地將慕蘭天給驚回了魂。
慕蘭天擡頭一看,太后居然親自將小魏子拉起來,此時正在低聲跟他說着什麼。
而小魏子呢,一臉的委屈,正悽慘慘的看着太后。
慕蘭天的肺差點給氣炸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太后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小魏子?”不能公然指責太后,擺置你個太監總是手到擒來吧!
魏公公眼角餘光早就瞄着慕蘭天呢,看他變了臉色,連想都沒想又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太后一看,這頭腳才站起來,後腳怎麼又跪下了?臉色也變得不好看起來。
“皇上這是什麼意思?怎麼大清早的就來哀家的萬壽宮耍威風?”連諷帶刺,夾槍帶棒的,太后就給了皇上兩嗓子。
慕蘭天一聽,臉色又紅又綠,很是精彩。
四周伺候的宮女太監一個個屏氣凝神,生怕自己出氣粗了,也礙着皇上的眼了。
這時候,大殿裡真是掉根針都能聽見了。
------題外話------
感謝irene150送了9朵鮮花,何不淡然送了1朵鮮花,秦沐歌送了1顆鑽石,瀟湘洛檬萱送了10朵鮮花forever蕭瀟投了1張月票,leovae送了1朵鮮花
羣麼麼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