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后一聽雨妃倆字,眉頭一挑,隨即斜眼看向桂嬤嬤。
“小丫頭仗着雨妃現在得寵,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我教訓了她幾句。”
免得王皇后生氣,桂嬤嬤就沒有詳細的說,只是簡單的一句帶過。
但是就算再簡單的話,王皇后也約莫能猜到當時的情景。
“雨妃現在確實風光,也怪不得她底下人囂張。你們記得,以後碰見了她宮裡的人,繞着點走,咱們惹不起總躲得起吧!在這皇宮裡過光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皇后將話說完,桂嬤嬤點頭答應。
大殿裡頓時就安靜下來了。
過了有一會子,王皇后自言自語道,“雨妃這段時間很受寵啊,這皇上除了她的祥和宮好像就沒去過其他妃嬪的宮殿吧!”
桂嬤嬤愣了一下,隨即低頭回答。
“昨天內務府將皇上上個月的行房記錄拿過來,奴才看了看,這半個月除了初一十五到您這坐坐之外,還真沒去過其他妃嬪那,就連端妃和賢妃那裡這個月連皇上的面還都沒見過呢。”
王皇后慢悠悠的吃着八寶蓮子粥,滿臉的深沉。
“元閣老的大女兒已經進了宮了,皇上去過她那裡嗎?”
桂嬤嬤想了一下,然後說,“好像就是進宮的那天去了趟,在那吃了個飯,應該沒有留宿。”
王皇后臉色一沉,將手中的勺子放下。
“你去將行房簿子拿過來,我要仔細看看。”
桂嬤嬤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也不敢耽擱,忙不迭的去多寶格將昨天送來的記錄簿拿了過來,恭敬的放到王皇后的面前。
王皇后直接翻到了最後幾頁,仔細的翻看起來。
越往下翻,她的臉色越難看,到最後都有些鐵青了。
“胡來!”
王皇后將記錄簿往面前一摔,猛地站起身來。
“替本宮梳妝,本宮要去面見皇上。”
桂嬤嬤一邊招手吩咐小宮女們準備梳妝要用的東西,一邊小心翼翼的問道,“皇后,您稍安勿躁,事情總有解決的方法,您一定要保重身體。”
桂嬤嬤雖是奴才,可是打小就看着皇后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名爲主僕,實則她幾乎將皇后當自己的孩子疼。
這皇宮裡看着繁華安逸,實則處處兇險,稍有不慎就會落得粉身碎骨的地步。
不管是多大的事,她都要讓皇后先冷靜下來,因爲衝動之下做出的事情,從來都不會是理智的,總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和弊端存在。
皇后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公主,只要不出差池,就算將來沒有兒子傍身,也會是大富大貴的。但是如果現在衝動之下做了什麼事情,那可就不一定了。
這闔宮了多少雙眼睛盯着,想要找她的錯茬呢。
王皇后黑着臉,根本不搭桂嬤嬤的話茬。
桂嬤嬤也不着急,一邊慢悠悠的替她梳妝打扮,一邊聞言軟語的說着。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宮裡有規矩,但是皇上不願遵守,誰又能怎樣?畢竟這後宮還是皇上的後宮,還是他說了算。雲嬪出身顯赫,有她爹元閣老幫襯着,不管怎樣,皇上都會顧及幾分的,今天不臨幸,明天不臨幸,後天就說不準,但肯定不會永遠這麼將人冷着。”
桂嬤嬤拉雜了這一車話,王皇后沒有點頭但也沒有否認,於是她繼續說。
“不爲別的,就是爲了朝廷的平衡,皇上遲早都得臨幸雨嬪,只是早晚的關係罷了。”
王皇后不糊塗,當然明白桂嬤嬤說這一車的話都是爲了讓她冷靜下來,都是爲了她好。
“嬤嬤,你說的這些本宮都明白,可是皇上做的實在是太過分了。你看這記錄簿上,居然連續七天都歇在了雨妃的祥和宮,這是不合祖宗規矩的。不爲別的,我就怕史官彈劾他沉迷女色,荒廢朝政。”
桂嬤嬤嘆口氣,真心的不知道該如何勸了。
很快王皇后就收拾齊整了。
“你去御書房一趟,看看皇上在不在?”
王皇后不會像只沒頭蒼蠅似的,滿皇宮轉着找人,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派人去找。
桂嬤嬤上前一步,朗聲開口,“你們幾個去御書房看看,問問曹公公,皇上人現在在哪裡?”
小宮女們應了,小跑着出了大殿。
王皇后在銅鏡前仔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妝容,然後轉身看向桂嬤嬤、
“將前幾天太子送的雨前明景砌上一壺端着,沒準現在皇上正需要。”
桂嬤嬤聽了點點頭,隨即自己去準備。
等一切都準備妥帖了,小宮女也回來了。
“皇上身邊的公公說,皇上一下朝就直接去了雨妃的祥和宮,沒有回御書房。”
雖然知道是預料中的答案,但是知道和被告知那完全是兩回事。
王皇后一聽這個,滿腔的怒火猛地迸發,臉色一下就變得陰沉可怕,周身的冰冷能將人凍僵。
桂嬤嬤趕忙奔到她跟前,“皇后,您息怒,皇上有皇上的自由,您不能干涉。”
要說桂嬤嬤怕什麼,她就怕這個。
歷來後宮不得干政,皇上要寵幸哪個妃子,除了要遵守一定的祖宗禮法,那完全就是按照個人的喜好來行事的。
這段時間皇上就是格外的喜歡雨妃娘娘,誰能有什麼辦法?再者了有的妃嬪進了宮,十年八年都有見不到皇上一面的,這種事不新鮮,要是拿這個來說事,那還真是小題大做了。
王皇后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一甩手,直接越過她就往外走。
桂嬤嬤趕忙在後面跟着。
另一邊,再說祥和宮裡,此時也是分外的熱鬧。
慕蘭天還沒進祥和宮的大門,就聽見裡面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還伴隨着小宮女們的勸慰聲。
慕蘭天眉頭一皺,回頭看看曹德海。
曹德海也是納了悶了,剛纔他來傳旨的時候,雨妃娘娘還是好好的,笑嘻嘻的,沒見有什麼不正常啊,怎麼現在就哭成這樣了?
曹德海一腦門子的官司,趕忙彎身,“皇上,要不奴才先進去瞧瞧?”
這麼問的目的有二:其一,他先進去打聲招呼,省的雨妃娘娘德容有失,在皇上面前失了禮儀,這算是中提醒;其二,萬一雨妃娘娘真是故意用這一哭二鬧三上吊來要挾皇上,他進去可以先探個虛實。
慕蘭天眉頭子皺皺,臉上明顯不快,但還是點了點頭。
曹德海一見皇上答應了,撩袍子就往裡面跑。
大概過了有小半盞茶的功夫,裡面的哭聲漸漸的低了,曹德海又蹬蹬蹬的跑了出來。
“皇上,雨妃娘娘沒事了,請您進去。”
說着往旁邊一站。
慕蘭天沒有直接進去,而是開口問道,“雨妃因何事慟哭?”
曹德海猶猶豫豫的,吭哧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慕蘭天就猜着,肯定也沒有什麼大事,左不過就是跟其他妃嬪鬧點不愉快,在使小性子罷了。
慕蘭天擡腳往裡走,曹德海趕忙吆喝一聲,“皇上駕到!”
大殿裡,王詩雨連帶梨花,眼睛腫腫的,鼻頭紅紅的,肩膀頭子一抽一縮的,還在忍不住嗚咽。
慕蘭天一進殿首先看見的就是這副小可憐的模樣,不知怎地,心裡沒來由的就覺得心疼。
“雨兒這是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
若按往常,沒等他進殿,王詩雨早就笑盈盈的在外面迎接了,可是今兒,他都進了殿,開了口了,王詩雨愣是連頭都沒擡一下,看都沒看他一眼,完全無視。
慕蘭天本來是耐着性子在哄人,可是好話說了,卻沒人搭理,不自覺的就覺得臉上無光,面上不掛。
再次開口,聲音不自覺就嚴厲了幾分。
“雨妃這是怎麼了,朕都進來了,還不知道行禮?”
哎,你說也齊了怪了,他都這麼說了,王詩雨愣是還沒起身,倒是滿殿的的宮女太監們呼啦跪了一地。
這下子,慕蘭天的脾氣也上來了,臉一沉,眼珠子一瞪,“大膽雨妃,朕跟你說話,你居然無視,你想造反嗎?”
聲音冰冷狠厲,沒有半點的溫情。
這回王詩雨有反應了。
蹭的一下子站起來,纖纖玉手隨便往臉上一胡啦,也不管鼻涕眼淚了,抽噎着就開了口,“皇上也看着臣妾不順眼嗎?那乾脆殺了臣妾吧!”
說着居然嗚嗚的大聲痛哭起來,而且一邊哭,還用手去擦眼睛,這倒好,很快的臉上的妝容全都花了,深一條淺一條的要有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慕蘭天本來挺生氣的,但是一聽她這話頭不對啊!
自己什麼時候看她不順眼了?稀罕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看着不順眼,她這是說的哪裡的話?
慕蘭天緩緩臉上的神情,大步上前,伸手將她拉到身邊,“止住哭,告訴朕,到底怎麼回事?什麼時候朕看你不順眼了?又爲什麼要殺了你?”
慕蘭天這不問還好,這一問,原本哭的小聲了,立即聲音又高了八度。
“皇上,雨兒是不是很討人嫌啊?爲什麼誰都要這樣對我呢?我要出宮,我要回家。”
連撒嬌帶耍賴的,王詩雨是一套接着一套,弄得皇上是生氣也不是,哄也不是。
最後實在是沒辦法了,大手一揮,頓時讓所有人都出了殿。
等大殿裡就剩下她們二人之後,慕蘭天一把將她抱起來,直接就往牀鋪而去。
王詩雨打撒着眼皮,眼睛中的精光一閃而過。
“皇上,您還是將雨兒放下離開吧!”
慕蘭天才不管那一套,將人往牀上一放,身體隨即覆上,原本哭泣的小嘴,也被慕蘭天給堵住了。
過了好一會子,身下的小人臉蛋都漲紅了,他才離開嘴脣。
自上而下,很是唯我獨尊的問道,“現在你可以告訴朕了吧,到底誰惹了你?”
王詩雨張着紅腫的小嘴,大口的喘着氣,等喘勻實了,眼圈一紅,小嘴一撇,又想掉淚。
“你若再哭,朕還吻你。”
王詩雨眨巴眨巴眼睛,委屈的小眼神巴巴的瞅着慕蘭天。
“皇上就知道欺負雨兒。”
“你倒說說誰讓你不痛快了。”
王詩雨將頭一偏,“沒誰讓我不痛快。”
一邊說着,眼淚卻順着臉頰往下流。
那默默流淚的模樣,將慕蘭天的心都哭碎了。
“乖雨兒,心疼死朕了,你快告訴朕,到底誰難爲你了?”
王詩雨將頭一轉,委屈的開口,“還不是您。”
“朕?朕什麼時候讓你委屈了?”
慕蘭天一臉的迷惑。
“您天天來雨兒這裡,宮裡其他的妃嬪早就看不慣了,人前背後的沒少說難聽的,這也就罷了,我只當沒聾子,沒聽見。可是今兒我讓小宮女去要個吃食,都被編排的一頓又一頓的,吃食沒拿來也就罷了,還帶回來一肚子的氣,雨兒能不委屈嗎?”
說着居然又抽噎起來。
說道這,慕蘭天也約莫之後是怎麼回事了。
自己這段時間一直就是歇在她的宮裡,除了偶爾不得不去皇后那裡坐坐,其他妃嬪宮殿那是一次也沒去,宮裡的其他人有意見也是可以理解的,背後嘟囔兩句,他也理解。
不過這跟要個吃食有什麼關係啊?
難不成因爲她受寵,御廚房裡海不給她準備吃食了?
應該不可能啊!她們應該是巴結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得罪呢?
慕蘭天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一臉的疑惑。
“把話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說着他撐身就坐了起來,順勢也將王詩雨給摟進了懷中。
王詩雨歪在他的身上,小聲的將早上御廚房遇見桂嬤嬤的事,刪刪減減,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反正到最後,這事情的真相已經是大變樣了。
在她的敘述中,自己就是一個被人欺負的小可憐,而皇后則是個仗勢欺人的野蠻人。
聽完她的敘述,慕蘭天沒有立即開口下定論。
他不傻,有腦子,會思考。
皇后是什麼脾性的人,會說什麼樣的話,他完全清楚,王詩雨所說的這件事根本就不像是皇后所能幹出來的。
他對自己的結髮妻子相當的有自信,她絕對不是一個仗勢欺人的人。
至於她的身邊人會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這個也很難下定論,不過以她管教下人的方法和態度來看,這種可能性也很小。
但是如今雨妃梨花帶雨的哭訴着,他就算是不相信,也不能直接否決了。
“好啦,我當是多大點的事情呢,等哪天朕好好說說她。給你出氣行了吧!”
說着一歪頭直接就香了一個。
王詩雨一聽就知道皇上這是故意在打馬虎眼,這是明擺着要包庇皇后的節奏。
臉上不自覺就有些不痛快。
“皇上也不用說誰,以後您別到臣妾這裡來就行了,臣妾只要想着您心裡有我,就算不看見您也會高興的笑醒的。”
王詩雨故意壓低聲音,弱弱的回了一句。
慕蘭天也有些爲難,就故意裝不注意,反正這件事能混過去就算了。
自己這段時間確實冷落了很多人,就連皇后他都覺得有些虧歉,但是他就是忍不住來看雨妃,實在是這小妮子已經長進了自己心裡似的,一天不看見,那是寢食難安啊!
“皇上,雨兒已經沒事了,您今天還是去其他姐姐們的宮裡吧,雨兒就不留您了。”
說着掙扎着就要從慕蘭天的身上起來。
慕蘭天哪容許他這樣做啊,長臂略一使勁就將人給重新收進了懷中。
“你這磨人的小妖精,看來真是朕太驕縱你了,居然還敢開口敢朕了,看來不給你點厲害瞧瞧不行了。”
說完,一翻身重新將人壓在了身下,一低頭整個紅脣都被他吸進了嘴中。
滿室的旖旎頓時瀰漫開來。
大殿外面曹德海帶着一幫子人在數九寒天的時節,凍得骨頭茬子都要僵了,但是裡面皇上沒吩咐,誰敢隨便挪動一步啊?
大概過了有兩盞茶的功夫,曹德海凍得實在是不行了,腿腳都快不是自己個的了。
“好啦,該幹什麼就去幹什麼吧,不要都在杵着了,還有你們趕緊將洗漱水什麼的準備好,皇上隨時都有可能要的。”
將衆人都打發走了,他也扶着小太監的手臂一瘸一拐的往偏殿走去。
還沒等他屁股在椅子上坐踏實呢,外面又慌慌張張的跑進來一個小太監。
“不好了,不好了,皇后帶着人朝這邊來了。”
曹德海一聽皇后要來,腦袋瓜子翁一下就大了,也顧不得腿麻了,蹭就站了起來。
這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這時候要是讓雨妃跟皇后碰了面,中間在夾着個皇上,局面還指不定成什麼樣子呢?
“走,趕緊跟雜家出去看看。”
曹德海就是個勞碌命,一路小跑的往外迎。
你還別說,沒等皇后她們到祥和宮的大門口,曹德海就將人給攔住了。
“奴才給皇后娘娘請安。”
說着一彎身就跪了下去。
皇后坐在步攆上,冷眼瞧着地上跪着的曹德海。
這時候,曹德海沒在皇上身邊,卻迎了出來,只能說明一個問題,皇上在辦事,曹德海在場不方便。
“平身吧!”
淡淡的聲音響起,讓人聽不出半點的情緒。
曹德海惴惴不安的站起身來,然後笑盈盈的開口,“皇后這是要去哪裡?”
“祥和宮。”
連句廢話都沒有,皇后直接就將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曹德海苦笑一下。
“啓稟皇后娘娘,剛纔在祥和宮雨妃娘娘不知道爲了什麼,又是哭又是鬧得,皇上安撫了好大一會子纔算沒事了,這時候估計皇上跟雨妃正在一起說話聊天,您要去?”
該說的都說了,皇后是明白人,後面的話不需要他多說。
王皇后臉色猛地一沉,玉手狠狠的在步攆上一拍。
曹德海嚇得一哆嗦,但還是硬着頭皮站在原地沒動。
“皇后乃一國之母,母儀天下,皇上最是敬佩,不管雨妃說了什麼,皇上的心卻跟明鏡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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