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珠自以爲想通了,因而心情出奇的好,自言自語道:“想騙過本公主,沒門!你們幾個,明白事情的始末了嗎?”
“……屬下愚鈍,請公主示下。”
“飯桶!慕筱舒肯定還在慕府之中,包括她的姐姐慕筱昭。哼,爲了掩人耳目,竟然還用上了自己的姐姐,兩個人一起演戲,想的倒是周到。你們去把她們的藏身之處找出來,再來彙報本宮。”
“是!”
南明珠的手下再次出宮,而南明珠則面帶笑容,琢磨起了怎麼將這事捅到皇上那裡。
“麟王妃?那是本公主的囊中之物!呵呵呵……”
麟王府,慕筱舒的牀前。
宋子儒神色凝重,牀上之人平靜地躺着,一動不動。她的臉上毫無表情,唯有玉般的肌膚一如往常。
宋子儒看了一會兒,直到譚浩淵眉頭皺起,瀕臨發飆的時候他纔有了動作。他從被子下拿出慕筱舒的手,開始替她把脈。
譚浩淵沉默地坐着,眼睛卻半刻不離開那隻被宋子儒抓住的手。
門口的顧遠見到這一幕,不知爲何有點緊張。他怎麼覺得,這兩個人之間像是含着某種默契,在那表象之下,卻又隱藏着被壓抑住的劍拔弩張?
顧遠沒敢多看,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就在屋子內外都靜悄悄的時候,一個小廝突然過來,對顧遠小聲說:“慕府派了個人來傳話,說要見王爺。”
顧遠聽了笑了笑,不用說他也能猜到這人是來幹嘛的。劫人之事正是他帶人做的嘛,除此之外還能有其他?
顧遠打發了那小廝,進屋將這事告訴了譚浩淵。
譚浩淵看了宋子儒一眼,站起了身:“本王有事,出去一下。”
宋子儒沒有反應,專注地替慕筱舒把脈。譚浩淵擡頭看了綺青一眼,綺青微微一點頭,他這才帶着顧遠離開了。
從慕家來的小廝將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譚浩淵聽完,對他說:“此事本該本王親自走一趟,但手上着實有事放不下,本王讓顧遠前去帶人前去調查。”
那小廝應了幾聲,看他的身子都有些發抖,那是怕的,他怕麟王,雖然譚浩淵現在並沒有發脾氣。
譚浩淵又吩咐道:“切記,此事不可聲張,本王自會查明。”
不久之後,顧遠便帶着王府的護衛來到了慕家。對慕展閔一通詢問之後,顧遠又奉上了準備好的一大通安撫的話,就帶着人走了。美其名曰時間一點都不能耽擱,必須儘快展開調查,實際卻直接回了王府……
顧遠走後,李氏安排的一個眼線就立即跑去向她彙報了。
李氏聽完,攪着帕子思考,將這兩人擄走的到底是誰?她想來想去,只能想到一個人。慕筱舒無親無故,除了麟王,還有誰會想着她?說不定是麟王發現了點什麼,所以派了人……
李氏心裡陡然一慌,那可是譚浩淵!曾經在戰場上廝殺的男人。最重要的是,慕筱昭也被帶走了……他們會不會對筱昭做出什麼事情來?李氏開始胡思亂想。
過了一會兒,她坐下了開始寫信。說是信,其實就是一張小紙條。
李氏匆匆寫完,叫來了她現在的心腹陳嬤嬤,附在她耳邊嘀咕了幾句,把紙條交給了她。不久,陳嬤嬤就找了個由頭出府去了。
麟王府中,譚浩淵回到了慕筱舒的房裡。此時宋子儒已經把完了脈,手裡拿着一支筆,正在思索。
譚浩淵沒有驚動他,只是看了一眼綺青,綺青再次點了點頭,譚浩淵這才放心,坐到牀邊凝視着慕筱舒的面容。
她總是忙裡忙外,有做不完的事情。總是活力四射,比任何一名女子都更鮮活。可是現在她卻躺在牀上動不了,身體也不知在受到什麼樣的侵害。譚浩淵將她露在外面的半截手放回了被子裡面。
宋子儒在紙上寫了一陣,突然將筆一放,站了起來。
“麟王爺,小生有個請求。”
譚浩淵身體不動,只是應道:“說。”
“請在王府爲小生準備一間上好的客房,再準備一些換洗的衣物,最後,讓廚房做上一桌子香噴噴的菜。”
譚浩淵本以爲他要說的是有關慕筱舒的事,沒想到他提出的居然是這樣的要求。
“把人治好了,什麼都好說。治不好,有些東西就算你不想要,本王也會給你的。”
宋子儒嘿嘿笑了兩聲:“可是小生現在又累又餓,無法思考了啊。”
譚浩淵忍了又忍,終於喊道:“來人!去安排他的吃穿住。”
宋子儒這下滿意了,慢騰騰挪到了慕筱舒的身邊,將手伸進了懷中,刷地拔出來了一把匕首。他抓住慕筱舒的手,眼看着就要割下去。
可是下一刻,一股大力扼住了他的手腕,幾乎將他整個人脫離位置。只聽譚浩淵用壓抑的聲音低吼道:“你幹什麼!”
宋子儒愣了愣,看了看自己舉着的匕首,又看了看譚浩淵,說:“鬆手鬆手,小生替她放血。”
“放血?”譚浩淵危險地眯起眼,“放血能治?”
譚浩淵曾親眼見到一位用放血的方式給人治病的庸醫,看着他治死了他好幾名手下!他當天就那庸醫大卸八塊了。
“治不了。”宋子儒道,“小生只是想弄點血檢查一下。王爺,你要這麼不信任小生,那就另請高明吧!”
譚浩淵盯着宋子儒看了半晌,將手一鬆,轉過了臉去。
就算只看他的背影都不難猜到,他現在的表情想必是非常難看的。
宋子儒哼了一聲,用匕首在慕筱舒的手腕上割了一刀,接着也不知從哪裡掏出了個小碗,接住了滴下來的血。
他一邊接一邊唸叨:“傷痕累累。麟王爺,您不是北望的戰神麼?您不是無所不能的麼?您的親衛營不是所向披靡的麼?爲什麼連個女人都保護不了!”
宋子儒的臉也陰了,慕筱舒身上有多處傷痕,光是一條手臂上就縱橫着好幾道傷。他放血的時候,簡直不知道該在那裡下刀了!
宋子儒感覺到一股怒氣升騰而起,只是他素來喜怒不形於色,便是發怒,也僅僅是
臉有點陰罷了。
譚浩淵無言以對,只聽宋子儒又說:“這也不是第一次了。”譚浩淵的拳頭猛地攥緊。
確實,宋子儒說的沒錯,這的確不是第一回了。而每一回,及時出現的似乎都是宋子儒,而不是他。
譚浩淵喉嚨裡幾乎有點泛酸了,但是他並沒有失去理智。
“你有臉跟本王說這些?上一回的刺殺之事,就是你們的人做的!若不是看你還有用,你以爲自己還能坐在這裡?”
這句話過後,屋裡便沉寂了下來。
小碗碗底已經積了少量的血,宋子儒將碗移開,替慕筱舒包紮好了傷口。
他將一根手指伸進小碗之中,蘸了一點血,送進了自己的口中。舌頭一卷,他嚐了那血的味道。
過後,宋子儒又掏出了一瓶不知名藥粉,撥開瓶蓋,將裡面的粉末加了一點到血裡。
譚浩淵注意着他的每一個步驟,視線着重在那個小瓶上多停留了一會兒。顯然宋子儒是早有準備的,這瓶藥肯定不是隨處可見的東西。他身上單薄,卻獨獨帶着這個,可不是有備而來?
宋子儒對着那一小碗的血折騰了一會兒,又開始在紙上寫寫畫畫。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譚浩淵轉過頭去,只聽外面有個聲音說:“王爺的吩咐老身都已經準備妥當了,就是廚房那邊要慢一些,現在讓人帶了點小食過來,想先讓客人止一止餓。”
說話的人是桂嬤嬤,譚浩淵這纔想起來,自己已經有陣子沒看到桂嬤嬤了。
由桂嬤嬤又想到了淨月庵裡的人,他突然間有了一種恍如隔世之感,好像那一切都已經離他非常遙遠,只在記憶裡存在了。
譚浩淵回頭看向牀上的慕筱舒,而後低聲吩咐:“讓桂嬤嬤進來。”
桂嬤嬤進門後,先是見過了譚浩淵,接着她向裡間望去,有點不明所以。譚浩淵卻沒有解釋的意思,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跟她進來的婢女們。
“二小姐回了慕家之後,王府五人主事,所以老身才……”
“無妨。”譚浩淵淡淡的兩個字,打斷了桂嬤嬤的解釋。
婢女們將小食一樣樣擺上桌,宋子儒走了過來,狀似欣喜地說:“莫非都是爲小生一個人準備的?麟王府真是大方!”
說完他就走到桌邊,也不等別人擺好,直接就要開吃。手伸到一半,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轉身問譚浩淵:“王爺要不要坐下來一起?”
譚浩淵理也不理他,轉身進了裡間。
宋子儒瞄了他的背影一眼,也不客氣,直接吃了起來。
婢女們將東西放好之後,便跟桂嬤嬤退了出去。桂嬤嬤交代了她們幾句話,將人打發去做事了,末了她一個人自言自語了一句:“難不成是她又回來了?”
慕筱舒回慕家之初,王府的一切依舊是井然有序的。因爲慕筱舒制定了一系列的規矩,就算她不在,王府的事務也可以照常進行,但這只是開始。
從第二天起,府中那些不安定因素就爆發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