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的氣氛不知不覺已被炒的火辣辣的熱,所有人都用一種看好戲的表情盯着他們。
夏駱凡瞅了瞅自己剛摘了紗布,卻依然沒好利索的手道:“彈琴肯定是不行了,這樣吧,我唱歌,十四爺舞劍,如何?”
“成,就……”
“怎麼樣,你們倆兒決定好了嗎?”不等胤禎把話說完,康熙就笑着催上了:“大夥兒可全等着呢。”
“是,皇阿瑪。”胤禎朗聲答完,又衝夏駱凡小聲道:“你怎麼樣,還有什麼要準備的嗎?”
“管你自己吧。”
夏駱凡答完,就轉身叫宮女太監搬來張桌子,又就地取材的把那些酒罈酒碗,杯子盤子的收集了一大堆,擺到了桌子上。
一屋子人看她忙活,個個都納悶兒,卻誰也不開口。等胤禎的隨身太監把劍給他送來時,夏駱凡就立在那桌前,持起雙銀筷子,在那些壇兒、碗兒上敲擊出一片清脆音節:“我立馬千山外,聽風唱着天籟,歲月已經更改,心胸依然自在,我放歌萬里外,明月與我同在,遠方爲我……”
伴着她熱情豪邁的歌聲,一襲銀藍長衫的胤禎突然動了起來。他衣袂翩遷,劍氣如虹,明亮的眼眸像瞬間點燃的火種。狂野、熱烈、奔放、彪悍。舉手投足間,如高山流水直瀉而下,一發不可收拾,又如離弦之箭,有去無回。
白光納日月,紫氣排鬥牛,可使寸寸折,不能繞指柔。
滿場飛舞的劍光人影,驚心動魄,華光四射。
夏駱凡唱的癡了,彷彿天地萬物在這一瞬間都不復存在。她的眼中就只有那個劍走游龍,潑灑放誕的胤禎。那種心與心的碰撞,歌與劍的共鳴,引得她激情萬丈,熱血沸騰,嘴裡的歌也越發的蕩氣迴腸:“我尋夢夢就在,未來爲我盛開,天空開始泛白,腳步如此輕快,我想愛愛就來,不要寂寞塵埃,心裡花開不敗,才精彩。風從草原來……”
後來衆人又說過什麼,做過什麼,又是怎麼散的場,夏駱凡都想不太清楚,因爲她一路都彷彿是在夢中渡過,只有那一劍一歌,長長久久的絮繞在她心頭,片刻也不曾消散。
這就叫入戲太深吧?
夜沉沉,她抱膝而坐,雙眼如星,閃閃發亮。一看就是心火未息,理智還無法歸位。天吶,怎麼辦,怎麼辦?好想再出去高歌一曲,再癲狂一次。
忍無可忍,就無須再忍。她乾脆跳下牀,裹了斗篷,撩開門簾就溜了出去。
“呵!”這一出來她才知道,原來外頭不知何時竟飄起了雪花,紛紛揚揚,飄飄灑灑,美的如夢似幻。
詩興大發這種事夏駱凡還真是生平頭一遭有,不禁搖頭晃腦,負手踱步,硬是從‘牀前明月光’開始,一口氣背了十幾首。突聽身後‘哈’的一身輕笑,將她的詩癮打斷。
驀然回首,卻見燈火圍繞處,是胤祥那張強忍笑意的臉。
“十三爺,您大半夜的不睡覺這是……啊。”話到一半,她突然看見胤祥身後還杵着一竿子人,不禁恍然:“今兒個是十三爺執勤?”
“是。”胤祥忍笑點頭:“沒想到你興致這麼好,大半夜的還出來賞雪吟詩。只是怎麼聽了老半天,竟沒有一首是跟這雪有關的?”
“自古名士真風流。”夏駱凡笑嘻嘻的狡辯:“這賞景吟詩憑的全是心情,若是刻意了,不是反落了俗套?”
“是我俗嗎?”胤祥笑意濃濃的調侃她:“不會你就是十八弟笑話裡的孩子吧?除了《百家姓》,就只學會了這幾首唐詩。”
“切,還真是會小看人。”夏駱凡眉目一轉,計上心來,對着他道:“那我就現做一首,請十三爺給品鑑品鑑。”說完她就緩緩念道:“一片兩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
“哈哈哈哈。”胤祥忍俊不禁終於放聲大笑,那笑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冽格外響亮。聽的夏駱凡直皺眉,好心提醒道:“你笑那麼大聲兒,是想把萬歲爺跟大夥兒都給吵起來嗎?”
“你怕我吵到皇阿瑪,就不該故意招我發笑。”胤祥答的理直氣壯:“剛剛你確定你那是在作詩,而不是在數盤子裡的肉片兒?”
“能麻煩十三爺您有點兒耐心,等都聽完了再發表意見嗎?”夏駱凡搖頭,以你是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兒瞟了他一下,又慢條斯理的再接下去:“九片十片千百片,飛入蘆花尋不見。”
本來又要爆笑的胤祥聽她念完後,情不自禁的收了笑,滿臉困惑地看着她問:“你到底是誰又來自哪裡?爲什麼我越是看你就越是看不清呢?”
夏駱凡揚頭仔細打量了他老半天,才下定決心般一字一字的問:“如果我跟你說了實話,你確定,你會相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