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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周帥,您拿的什麼點火?”一名隨從看到周盛波只是用一根帶黑頭的細木棍在一個小紙盒子邊上擦了兩下就點着了火,不禁好奇的問道。
“土了吧?沒見過世面吧?”周盛波有些得意的亮了亮火柴:“這是火柴,從南邊搞過來的,現在短毛那一片已經沒人用火石了,都用上了這玩意兒,你試試。”
隨從接過火柴,學着周盛波的樣子,掏出一小根木棍,對着邊上的黑皮,擦擦兩下,卻沒有出火,又是擦擦兩下,還是沒有出火。
周盛波看不下去了,哭笑不得道:“你這蠢貨,拿反了,用黑頭子擦,再來!”
“噢噢”隨從尷尬的反過來重新擦,哧的一聲,一團火光驟然綻放。
“誒?真神了啊!確實比火石方便多了!”隨從就象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燒完一根,又擦一根,足足劃了十幾根才停了下來,隨即又心有所感的問道:“聽說南邊那裡搞出了不少新奇玩意兒,那邊老百姓的日子過的也舒坦,周帥,是不是這麼回事?”
周盛波臉一沉道:“胡說什麼呢?你小子想死了是吧?短毛就和長毛一個德性,我告訴你,再敢胡言亂語,立即軍法從事!”
“是是是,卑職不敢,卑職不敢!”隨從嚇的渾身一個哆嗦,緊緊閉上了嘴巴。
周盛波的眉頭皺了起來,其實對於民盟軍那邊的情況,雖然清庭嚴密封鎖,但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越是壓制,民衆就越想知道,幾年時間過去了,又有民盟軍的密探四處活動與往來商賈的無意傳播,一般人多多少少都瞭解一些。
這就和現代的太陽國一樣。雖然當局嚴密封鎖外部消息,極盡愚民惑民,但怎麼可能封鎖住呢,高壓統治之下,每個人都學會了以裡外兩張臉做人,當面一套。背後又是一套。
周盛波等淮軍高層最擔心的還不是軍事上的劣勢,而是人心的漸漸浮動,可是除了封鎖抹黑,沒有一個人能拿出更好的辦法。
其實也有有識之士想過改良,但怎麼改?大清朝有龐大的官僚利益集團。稍微一碰,就觸動了他們的利益,會於第一時間跳出來,激烈的反對!
‘唉“周盛波暗暗嘆了口氣。
時間緩慢流逝,隨着夜深,山上的風力逐漸加大,山谷中的呼嘯聲都能隱隱約約傳來,縱然裹着厚厚的棉衣
。也是一陣陣的寒氣直往骨子裡透。
“啊嚏,啊嚏!”不知道是哪個人,突然連打了幾個噴嚏。這可把周圍的人嚇的渾身一抖,周盛波更是忍不住罵道:“你他孃的想死是不是?”
“唔,撲哧,撲哧”那個人雖然捂住了嘴巴,但打噴嚏這種事由不得自己,仍是嘴裡呼哧呼哧直響。
“哦喲”這邊的噴嚏纔剛剛按下去。那邊卻有一陣怪聲傳來,不等周盛波發作。一個聲音趕忙認錯道:“周帥,是卑職不小心打了個哆嗦。這鬼天氣太冷了,卑職會注意的,下次不敢了。”
“嗯”周盛波爲這人的知情識趣很是滿意,才點了點頭,身邊又響起了幾聲咳嗽。
周盛波渾身泛起了一陣無力感,無奈道:“大夥兒都克服下,別暴露了位置,呆會兒短毛來了咱們狠狠打,明天就不用遭這份罪了。”
“是!”參差不齊的應答聲傳來。
時間就象靜止了一樣令人難熬,雖然有以周盛波爲首的各級將領警告,可是噴嚏與咳嗽零零星星不斷,到後面也沒人問了,因爲問了也沒用啊,總不能打個噴嚏就揮刀殺人吧。
不知不覺中,時間走到了兩點,周盛波掏出懷錶一看,禁不住的罵道:“他孃的,短毛究竟來不來?”
這話沒有人能回答他,身邊的戰士都是緊緊縮成一團,甚至還有不少人擠在一起互相取暖。
“呼”周盛波呼出了一道長長的白霧。
其實不僅僅是山上的人在堅守,回到營帳裡的劉銘傳也不敢睡,不過他的條件要好了許多,大帳裡燒着闢辟啪啪的炭火,溫暖的就和春天一樣。
“短毛還真沉得住氣啊!”劉銘傳以來回繞圈排解困意,當繞到第一百零三圈時,自言自語的訥悶道。
“報劉帥,短毛動了!”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帳簾一掀,一名親兵衝進來半跪施禮。
“哦?有多少人?”劉銘傳頓時來了精神,連聲問道。
這名親兵吞吞吐吐道:“回劉帥,短毛沒有掌燈,埋伏的暗哨看不清楚,但應該....人不少吧,是從小路偷偷摸摸往山腳方向去的。”
“好!”劉銘傳揮揮手道:“立刻通知周大人,再傳令全軍,隨時準備抄短毛的後路,記着,匆要大聲喧譁。”
“是!”親兵匆匆奔了出去,劉銘傳在大帳裡也呆不住了,登上望樓向四處眺望,昏暗的夜色下,營寨裡有影影綽綽的人影奔出,列成一隊隊,還有火炮被推了出來,面向大山的方向排開。
夜空中,突然有夜鳧的聲音響起,清脆糝人,還不止一聲,如果仔細聽,就象接力一樣向大山深處蔓延。
“短毛出動了,大夥兒都打起精神,你他孃的睡什麼睡?也不怕凍死?”周盛波一腳踢醒一名正打着呼嚕的士兵,小聲叫道。
命令向一處處陣地傳播,每個人都是強提起精神,緊緊握着手裡的槍。
可是半個小時過去了,沒見民盟軍的影子,又過了半個小時,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一名隨從忍不住道:“周帥,短毛要來早該來了,不會是下面的人看錯了吧。”
“這....”周盛波心裡泛起了嘀咕。
又一人抱怨道:“周帥,我明白了,短毛分明是使詐啊,他以小股兵力晃一圈,然後從山腳偷偷繞回去,這是在耍咱們啊,他在營裡裹着被窩睡大覺,而咱們呢,蹲在山上喝西北風
!現在已經過了三點了,短毛應該不會上山了,要不....我們撤了吧?回營還能睡到天亮。”
周盛波差不多也明白民盟軍使的什麼招了,心裡破口大罵,但罵歸罵,他還不敢走,萬一民盟軍有探子盯着這一塊呢。
周盛波只覺得憋悶異常卻又無處發泄,連續深吸了幾口氣之後,才道:“短毛狡猾的很,如果我們走了,他跟着上山怎麼辦?大夥兒再堅持一下,天亮了就回營。”
每個人都有罵人的衝動,可是他們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在寒風中堅守崗位。
溫度越到下半夜越低,很多人全身都凍僵了,肚子裡面咕嚕咕嚕直叫,好不容易,又熬了三個小時過去,天際終於透出了昏暗的亮光,讓人心情沮喪的是,昨天還是大晴天,一夜過去,竟然陰雲密佈。
“這鬼天,難怪這麼大的風!”周盛波咒罵了句,大手一揮:“下山!”
山上的各處戰略要點,陸續閃出人影,垂頭喪氣的向山下走去,人人眼皮聳拉,沒精打彩,甚至有人走路都跌跌撞撞了。
回到山下的劉銘傳大營,中軍大帳內,劉銘傳與張樹聲都在,均是滿臉古怪,還帶着說不出的苦澀,很明顯,他們已經清楚昨夜發生了什麼。
“麻辣戈壁的!”周盛波滿腔的怒火再也沒法抑制,摘下帽子狠狠往地上一摜!
“海齡兄,先喝碗熱粥吧。”劉銘傳無奈的向邊上招了招手。
一名親兵遞了碗粥過去,周盛波一把搶過,也顧不得燙,咕嚕咕嚕猛灌了下肚,這才感覺舒服了許多,把碗放下之後,問道:“短毛是在耍我們玩,我們下面該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唄!”張樹聲苦笑道。
“你他孃的張樹聲,敢情喝一夜西北風的不是你,你倒是說起風涼話了是吧?”就象被踩了尾巴的老貓一樣,周盛波咆哮如雷,強行壓下的惱火再次爆發出來。
“好了好了,振軒兄也是開個玩笑。”劉銘傳趕忙勸道:“短毛的這一套無非是虛者實之,實者虛之,卻偏偏捏住了我們的命門,如果哪一夜不上山了,短毛趁勢佔了山頭,那後悔都沒地方哭,短毛肯定有暗哨在觀察山頭。
所以說,明知道短毛是在耍我們,我們也只能被他牽着鼻子走,這山是每夜都得上,少一夜都不行,再有兩天就是過年了,過完年天氣應該會慢慢回暖,堅持一兩個月,就可以長駐山上,短毛除了強攻,再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只不過,在山上守夜的辛苦我們都能理解,絕不能讓海齡兄獨自承受,這樣吧,我們三個流輪,今夜是我,下面是振軒兄,再下面是海齡兄,兩位兄長意下如何?”
張樹聲與周盛波相互看了看,劉銘傳說的沒錯,背靠的大山就是信陽的小,絕不能被民盟軍拽在手裡,可是今天才大年三十啊,最起碼還要一個半月天氣才能轉曖!
“唉”張樹聲嘆了口氣:“耗着吧,只要能拖住短毛,付出任何代價都值得,省三老弟,今夜上山讓兄弟都多穿點衣服,我們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劉銘傳剛剛點了點頭,突然帳外有人叫道:“下雪了,哈哈,瑞雪兆豐年啊!”
“兆你娘!”一聽說下雪了,頓時,劉銘傳三人的臉苦的比苦瓜還苦,周盛波大罵一句之後,拋開簾子看去,果然,天空中飄起了紛紛揚揚的雪花,北風更是一陣緊似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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