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這種東西,就算你不去找它,時間到了它也會主動找上你。相當多的時候是不期而遇。
尤其是對於江一這種自帶“吸引麻煩”體質的人來說。
現在距離兩個人疲憊不堪飢腸轆轆地在各自的牀上昏睡過去僅僅過去了四個小時的時間。江一正迷迷糊糊地沉浸在不知道始終的一個綿長的夢境之中,突然如同受到了天啓一般,整個人毫無徵兆地驚醒過來,一片清明。
然後他就看見了正站在自己牀前的那個小小的身影。
其實不要說江一在那一瞬間根本沒看清來者是誰,就算是看清了,恐怕其結果也是一樣的。伴隨着一聲足以驚醒左鄰右舍的慘叫聲,江一華麗地從牀的另一邊翻滾了下去。
房間裡突然亮了起來。
已經穿戴整齊的庫蕾雅斜倚着門框靠在門邊,打開了房間裡的燈。
小出沙羅正站在江一的牀邊,左手拎着一個看起來重量和體積完全不成比例的箱子,舉起來的右手還沒來得及放下。
地上真涼啊。
光亮讓江一的腦子稍稍清醒了一點,來者是誰。但是從“不知道對方的行動意義”這個角度上來講,現在的狀況依舊沒有發生任何改善。
沙羅眨了眨眼睛,面上依然是一副女王一般的冷淡表情,微蹙的眉頭表明她現在的內心很可能已經相當不滿。
“你吼那麼大聲幹什麼。嚇死我了。”沙羅說。
這會已經徹底清醒過來的江一開始覺得自己方纔的反應也確實是有點激烈了,不好意思地抓抓腦袋,說道:“拜託,我纔要被你嚇死了。月黑風高之夜,躡手躡腳地悄悄闖進如花似玉的美少年的房間,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人。”
說完還像模像樣地咂了咂舌。
沙羅一把抓起江一放在牀邊凳子上面的衣服,直接丟了過來,撒的滿牀都是:“穿上,走。快點。”
如此強硬的方式還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自己這個小個子朋友雖然一直以來脾氣都不算是多乖巧,但是暴躁到這個程度也是相當少見的事情。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以防萬一,江一還是在伸手撿起衣服之前顫顫巍巍地多嘴問了一句:“我們要去幹嘛?”
沙羅回答的乾淨利索:“我們去救海謝爾。”
哦,還真是個理由。普通情況下這句話本身似乎已經能成爲行動的理由了,但是鑑於此前已經有過一次基於這個理由而策劃的行動,江一這次還是忍不住又問道:“……勞駕問一句,既然最後反正都是要來硬的,我們之前的行動還有什麼意義啊?”
沙羅最開始的設想是獲取更多的情報線索,然後利用自己在“銀十字”姑且不算低的權限和影響力,使用比較官方的手段——大概也就是提出各種反對意見計劃,鞭辟入裡地剖析利弊之類——來解決這次的危機。按照事件本來的發展方向和政府機關的辦事效力,他們想要達成目標本就不用火急火燎的,更適合精心計劃之後穩妥地前進。也正是因此江一在回來之後纔沒着急先去找沙羅彙報調查進程。
“來不及了。”沙羅說,“事情好像出了一點變故。‘上面’有點着急了。”
“變故?”江一傻傻地鸚鵡學舌到。
“你們回來的時候應該看見,現在樂羊所有的傳送陣都不工作了吧?”
江一回憶起車站前那個封鎖的站臺和暗淡的法陣。
“不止這樣。現在周圍環境中的魂質粒子的含量正在以難以置信的速度銳減着。不理解上層的腦回路。這種情況下想着的事情居然是‘抓緊時間實施這樣的研究’。”沙羅很明顯是在抱怨着,那樣子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因爲突如其來的加班而表示強烈不滿的上班族。
雖然江一知道沙羅不滿的原因絕對不是加班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
“所以我們現在就要行動嗎?三更半夜的?”江一有點不情願地伸手抓過了一件散在牀上的衣服。雖然白天與庫蕾雅的對峙中他並沒有收到實際傷害,但是老實說那一連串的行爲操作無論是那一樣都相當消耗精神力,他現在還沒太緩過勁來。
沙羅露出一副像是聽到了什麼相當奇怪的話一般的困惑表情:“不然要什麼時候?難道要白天堂堂正正地從正門進去,然後再暗搓搓地被發現抓住嗎?”
“不。這樣就好。現在行動吧。我愛夜晚。夜晚萬歲。”
江一近乎於自暴自棄一般地表着態。
他決定等救回海謝爾這個傢伙之後,絕對要惡狠狠地敲他一頓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