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睡夢中,軒轅烈吼叫出聲。
迷亂中喜妹模糊睜眼,就着透過窗棱的月光看見了他從未有過的驚慌。
“烈哥哥,醒醒”跪在牀鋪上使勁搖晃他的身子。
無奈,軒轅烈此刻卻深深的陷入了夢魘中,任喜妹如何推搡都不爲所動。
額上的汗水一滴一滴浸入身下的褥子,他額頭上青筋暴起,模樣竟然有些猙獰。
“啊”猛然,軒轅烈像是掙脫了禁錮,倏的坐直了身子,方纔睜開的眼睛像是沒有焦距,狠狠的盯着屋內的黑暗處。
外面漸漸有了腳步聲,喜妹的動靜太大,都驚到了門外的守衛。
“烈哥哥你怎麼了?”喜妹雙手扶住軒轅烈的臉,眸色中有着掩飾不住的驚慌。
軒轅烈胸口劇烈的欺負,半天后才適應過來,輕聲道:“喜妹?”
“是,我在這呢”喜妹掀起袖子替他擦着額頭上的汗,隨即擔憂道:“你到底是怎麼了?我怎麼喊你都喊不醒”
話語裡頗多埋怨。
門外,守衛的聲音夾雜着夜風襲來,“將軍,夫人可是無大礙?”
軒轅烈啞聲道:“無事,暫且退下”
等眼睛適應了黑暗後,軒轅烈望向喜妹。
“你怎麼這麼看我?”喜妹看他黑暗中越發冷酷的眸子,後背一涼。
一隻大掌抹向喜妹的臉蛋,軒轅烈低沉的聲音在空氣中飄蕩,“喜妹?”
喜妹看他神色無恙,不由的鬆下一口氣,無奈的迴應道:“哎哎,我在這呢,你別喊我了”
如此。軒轅烈才狠狠的閉住了眼,再睜開時,眸子已經是平靜無波。
“睡吧”軒轅烈淡淡道。好像方纔的那一切都是喜妹的憑空臆想。
“真的沒事?”喜妹四處看了看。
等到他真的看不出什麼異常後,喜妹才乖乖的躺下。
卻不料。剛一躺下,身子一歪,自己就被他拉入懷中。
“好熱啊”喜妹推搡他,這個時候又不是冬天,幹啥黏黏糊糊的?
軒轅烈不爲所動,只是低聲呵斥一句“閉嘴!”
然後,四周一片安靜。
喜妹向來是不敢拂了人家的意的。要是一個不好,再拉着她做會夜間運動,那不是得不償失?
夜色籠罩下,一切都恢復了原有的安靜。喜妹也在溫暖的懷抱中漸漸入睡,把方纔準備要打聽清楚軒轅烈爲何如此激動的事都拋在了腦後。
懷中的人已經發出了平穩的呼吸聲,軒轅烈將喜妹的腦袋貼近自己心房處,方纔的夢太過於真實,讓他現在都有一種分不清現在是夢是醒。
“熱”懷中之人含糊不清的嘟囔一聲後。竟又沉沉睡去。
軒轅烈將她抱得更緊,這一切太過於美好,讓他不禁產生了一種臆想,夢中的一切歷歷在目,喜妹抱着孩子消失在濃霧裡。
面對着他竟然熟視無睹。好像,自己就是一個陌生人,讓她連施捨一眼,都是奢望。
隆隆的戰鼓聲,染血的旗幟,震耳的嘶吼聲交織成一幅幅的畫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入他的腦袋中。
眼睛已經不敢閉上,害怕眼前這一切,都只是南柯一夢。
柔和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生生的讓他打了個寒顫,雙臂卻是更加有力的攬緊了懷中的身軀。
次日,喜妹一睜眼就被眼前那張俊臉嚇了一跳,而自己的腦袋,此刻就枕在了人家粗壯的胳膊上。
不過向來威武強悍的將軍,此刻眼睛裡卻佈滿的紅絲。
“你失眠了?”喜妹眨了眨眼睛。
可惜,沒有得到回覆。
“那個,是不是得緊着收拾一下,咱們要去哪裡遊玩?”雖說現在天氣正熱,但是山裡還是很涼快的,尤其是隻有他們兩人,那才叫一個愜意呢。
軒轅烈沒作答,只是等穿好衣物後,才淡淡道:“不行”
“啊?”喜妹正在穿衣的手僵了下來。
“爲什麼,你不是說要陪我一併去的?怎麼這麼快就變卦了?”喜妹臉上全是不滿,出爾反爾真是讓人難受。
軒轅烈也不做多解釋,看着她將衣服穿好後,拉着她走向院子。
原先還嘟囔着的喜妹見軒轅烈臉色實在難看,果斷噤聲,現在是識時務者爲俊傑,她要是惹惱了人家,後果那可是慘着吶。
等到院子後,軒轅烈示意一個親信過來,先是神神秘秘在他耳邊交代一番,等到喜妹湊過去之際,只聽的軒轅烈吩咐道:“去吧,早去早回”
那人恭敬的回一聲“是”縱身跨馬,繼而飛快的消失在眼簾。
“他去幹什麼了?”喜妹好奇道。
等他的身影都消失好久了,還是沒有等到想要的回答。
喜妹暗歎了口氣,明明知道他的爲人,還主動開口詢問,真是夠傻的。
日頭漸漸升上來了,喜妹也知道自己上山遊玩的計劃擱淺了,臉上終於出現了一抹不快。
氣哼哼的就要出門去。
“你去哪?”果然,只走了幾步遠,喜妹就被人喊在了原地。
“我出去走走”喜妹不快道。
怎麼,你不陪着我出去,還不允我自己出去?
軒轅烈看她的神情,俊美習慣性的一皺,但當看到喜妹那委屈的神色後,又將不快壓在心裡,低聲道:“你聽話,等事情結束了,你想去哪兒我就陪着你去哪”
這句話,已經是軒轅烈做出的最大的讓步了。
喜妹聞言,面上一喜,先是盪出一個笑容,繼而又不相信般說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這會也忘了軒轅烈嘴裡說的‘事情結束了’是個什麼意思。
嗨,這個傻姑娘。
等到大夫被人急匆匆的‘請’到這裡後,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顧不得可憐一把自己的老骨頭就被人帶到了院子。
一個面上帶有煞氣,但卻異常俊美的男子沉聲道:“可是佟大夫?”
雖然被請來的方式很是粗魯,雖然自己心中憋着一股怒氣,但是當面對着眼前這個帶些硬氣的男子後,原先的牢**竟煙消雲散了。
“閣下是……”這時候佟大夫整整自己的衣袖,疑問道。
“大夫不需問我家主子的名號,煩您前來,是爲了給我家夫人把脈的”將佟大夫請來的那個護衛這樣說道。
“咦,是我嗎?”喜妹詫異道,眸子裡全是不解。她好生生的,爲什麼要被把脈啊?
“請吧”軒轅烈淡淡出聲,雖是平常的語氣,但是堂上的任何一人,都能聽出語氣裡的強硬以及堅決。
“是,是”佟大夫擦擦額際的冷汗,連連出聲。
這男人渾身不怒而威的氣勢還真的讓人難以招架,罷了罷了,還是早些聽他的話,倒是能早些回去。
在大夫準備的功夫,軒轅烈示意喜妹挽起袖子。
“我沒病啊”喜妹看着軒轅烈道。
軒轅烈不等喜妹說完,伸手替她將袖子挽起,接着嫩白的一截胳膊就被露了出來。
直到這個時候,無論是行醫的,還是就醫的,都是一頭霧水,但是礙於軒轅烈的氣勢,只好乖乖聽話照辦。
等佟大夫凝神把脈的時候,喜妹也緊張的望向他,雖說自己堅持說自己沒病,但是沒準真的能讓人家檢查出個什麼毛病呢。
良久,佟大夫將手從喜妹腕下拿開,恭敬道:“夫人並無大礙,脈象往來流利,如珠走盤,應該是剛懷上不久,只要多加註意,這身子是無大礙的”
喜妹這時候還是癡呆的模樣,軒轅烈身子卻是一個不穩,壯碩的身子竟然不由自主的晃了晃。
“將軍!”身後的護衛伸手扶住了他。
而佟大夫則是被這一聲稱呼嚇在了原地,但是片刻後又釋然,難怪難怪,眼前這人竟就是大名鼎鼎的軒轅將軍。
早前廳街上傳言,說這將軍對自己婦人疼愛有加,視如珍寶,今日一見果真如此,實在是令人佩服啊。
“我懷上了?”喜妹瞪大了眼看着自己的小腹,“可我怎麼也沒感覺啊”
前不久大夫還診脈沒說有孕呢。
“夫人懷上不久,小公子才一月有餘,這也是老夫剛剛把出來”佟大夫解釋道。
一般來說,這要是把脈把出有孕,爲了討吉利,大夫一般都會說是小公子,也是爲了讓婦人愉悅。
“可是?”喜妹咬咬脣,再看看面無人色的軒轅烈,她怎麼感覺,那人好像已經知道自己懷孕了?
再看看他的臉色,好像聽到這個消息不是很高興啊。
漸漸地,她臉上的喜悅也隨之一點一點褪去。
那處,早有人準備下幾錠金子交換給大夫了。
等人都走盡後,大堂一片寂靜,喜妹摸摸自己的小腹,怯生生的朝軒轅烈挪去。
這時候的他臉上慘白,眼神無力空洞,喜妹有些害怕,他好像,對於這個孩子的到來,不是很歡喜。
可是,此時的喜妹不知道,軒轅烈此時是多麼的驚駭,雙手扣得緊緊的,齒間也叩叩作響。
昨晚的夢是不是一個兆頭,孩子,果真是孩子,那,他們娘兩的離去,是不是也會在他身上一一應驗?
饒是夏日炎炎,軒轅烈的身上仍舊被恐懼所覆,眼睛裡,除了那個婦人,天際間竟然什麼也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