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還沒等到樹上的喜鵲叫喳喳呢,張家門外就已經是熱鬧一片了。
喜妹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問端水進來的小丫頭聞香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外面這麼吵鬧?”
眼前的小丫頭怯生生的說道:“回小姐的話,是咱們府上的大少爺帶着少夫人回來了,老爺和夫人帶着三少爺在前廳接待着呢。”
說完,剛剛還在打呵欠的喜妹瞬間驚醒,驚慌的問道:“你說什麼?是大少爺回來了?”
小丫頭擡頭看看喜妹,繼而又害怕的低下頭,哆哆嗦嗦的回答:“是,不光是大少爺,就連少夫人還有少夫人的表妹,都一氣來了。”
闔府現在熱鬧着呢。
慌慌張張的穿着衣服,喜妹道:“你們怎麼不喊我啊。”
全府上的人全到了,就她自個沒到,這讓人家怎麼說啊,啊,就一個繼妹就這麼大的面子,連大少爺回來了還得三請兩請的過來?
真把自己當回事了是吧。
因着緊張,說話的聲音不覺大了起來,“你也真是的,怎麼就不知道喊我啊。”
一句話剛落,聞香端着的水盆瞬間掉落在地,結結巴巴的解釋,“小姐,是,是夫人不讓我們喊你的,說,說是讓您睡到自然醒。”
好傢伙,這可是睡到自然醒了,太陽都曬到屁股上了。
嗨,你這丫頭也不想想,你每天的起牀氣有多大,誰敢來喊你起牀啊,再說。在張府,鄭氏待你真跟一個眼珠子似的,當然是不忍心讓你早起了。
看着眼前的丫頭被自己下的瑟瑟發抖,喜妹扶額,這不就是大聲了一點,也沒怎麼着啊。怎麼就看起來我像是辣手摧花了一樣。
剛緩了緩氣兒,想着要好好跟人家說說,沒想到就被另一道清脆的聲音打斷。
“你這丫頭真不講道理,怪不得我姑母說,窮山惡水多刁民呢,你就是一個刁民。人家小丫頭不喊你,你就這麼嚇唬人家!”
一席話。教訓的喜妹摸不着頭腦,這是怎麼了?誰能告訴我怎麼回事?怎麼一大早的就有一個小丫頭來我房裡理直氣壯的教訓我?
難不成,這就是未曾謀面的便宜哥哥的媳婦,自己的大嫂?
這樣一想,倒是也能說的通了,不然還會有誰在這麼早的時候闖進自己的房裡。這麼理直氣壯的呵斥自己?
想通後,趕緊鞠躬,道。“真是對不住了大嫂,是我錯了。”
反正,不管說什麼都是我的不對,這樣你就不能挑我的錯了吧?
喜妹如是想,可是,沒料想,自己剛說完,眼前的小姑娘就漲紅了臉蛋,氣急的在地上剁了一腳,道“你這個臭丫頭!”
說完,竟是‘咚咚咚’的跑掉了。
留下穿着一身裡衣的喜妹站在原地呆住了,這怎麼回事?難道是自己的認錯態度不好嗎?怎麼看起來人家好想很生氣的樣子?
一陣小風吹來,“呃”,喜妹在原地打了個寒顫。
真冷啊,還是回到被窩裡去,再慢慢穿衣服也不遲啊,反正都已經惹了人家了。
咳咳,看看,這粗神經的喜妹丫頭哦。
卻說,這時候氣氛的從裡面跑出來的湘凝,她怎麼好好地就跑到喜妹那丫的屋裡了?
這事,還得容我慢慢道來。
剛纔,就在他們剛到府上的時候,鄭夫人很高興的,已接待外賓似的水準接待了自己姐妹倆人,就在沒說多久的時候,自己突然尿急了。
跟鄭夫人告了個罪,由一個小丫頭帶着去茅廁了,就在自己解決問題後,看這園子別緻,倒是生了想要觀看一番的心思,遣退了小丫鬟後,自己一人在這走着。
暗想,沒想到在這這麼荒涼的地方,還能有這麼別緻的地方啊,有好吃的,又有好玩的,看來這一行,不會寂寞了。
剛想的出神的時候,就被一處聲音吸引了過去,沒錯,就是喜妹那屋傳出來的聲音。
悄悄貼耳上去,就聽見了小丫鬟的瑟瑟聲音,接着是喜妹‘大聲’的呵斥,以及小丫頭嚇得水盆掉地的聲響。
由於她爹是武將出生,打小就是被自家爹孃放養長大的,最是看不慣京裡的那些大家閨秀扭扭捏捏,人前溫婉賢淑,人後就打罵自己小丫頭,所以,這樣,就先入爲主,認爲喜妹就是那種丫頭了。
所以,纔看不慣,進屋去理論一番,可是,怎麼料到,那小丫頭這樣羞辱她,說她是自己‘大嫂’!
嗚嗚,人家有那麼老嗎?我不過才十歲多一點啊。
果然,爹孃說的沒錯,你要是膽小懦弱了,就只剩下被人欺負的份了。
所以,倆人第一次見面,就是在火藥味如此濃烈的情況下見面的。
“聞香,給我拿來昨天穿的那個衣服。”喜妹朝她道。
小丫頭搖了搖頭,道:“不行,夫人給你準備了衣服,說是讓你穿了這身衣服出去。”
手裡捧着一身嶄新的衣服,朝喜妹道。
看了看有些花哨的衣服,喜妹是真的不想穿,但是看她泫然淚下的表情,喜妹只好投降,暗道,真不知道是你是小姐,還是我是小姐,不然我怎麼怕你怕成這樣呢?
玫瑰色的緊身上衣,下罩翠綠色煙紗散花裙兒,照例是梳了一個雙丫髻,粉紅綵帶搭在兩耳旁。
自己照了照鏡子,唔,是不錯,尚帶着嬰兒肥的臉蛋上嵌着一雙水汪汪如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蒲扇般的睫毛,挺直的小鼻子。
再往下看嘛,也就看不出來什麼了,這衣服好看是好看,但是絕對不顯腰身。
反正,她絕對是不會承認是自己小,沒什麼身段,只會說,是冬日裡穿的太厚了,看不出來腰身罷了。
就這樣欺騙者自己,終於,到了見客的時候了,走到前廳,看着大廳裡相談甚歡的兩個男的。
喜妹知道,這肯定是自己沒有謀面的乾哥哥了。
見喜妹進來,還是穿的自己昨晚給她準備的一身衣服,鄭氏笑的眼睛都眯住了。
起身,拉着喜妹,沒來的及介紹,就聽見兒子溫潤的聲音傳來,“想必,你就是娘剛認的喜妹吧,我是張梓謙,你的大哥。”
喜妹羞澀的點點頭,當然這是昨晚和她乾孃演示過無數遍的結果。
當她乾孃知道,京城裡來的不光是自己的兒媳婦還有兒媳婦的表妹時,給喜妹佈置的任務。
總不能,讓人家大戶人家的閨女覺得,她們小門小戶的上不了檯面吧。
所以,這才緊鑼密鼓的張羅,別說,效果還挺好。
穿上這麼一身,配上那微紅的小臉蛋,不說,還真的以爲是哪家的大家閨秀呢。
沒等的及介紹大嫂呢,就聽見一聲‘哼’的聲音,幾人驚愕的擡頭,發現原來是秋宛月身後的小丫頭髮出的聲響呢。
“湘凝!”秋宛月難得大聲呵斥了表妹一句,想想也是的撒,這麼重要的場合,你突然來一聲‘哼’,讓人多尷尬啊。
看自家媳婦臉色不好,張梓謙,上前打着哈哈,“沒事沒事,小孩子們一會就熟了,梓尚,帶着倆個妹妹玩去吧。”
喜妹只是看着眼前的溫婉端莊的女子,暗道,原本這纔是大嫂了,那剛剛的小姑娘,那一定就是大嫂的表妹了,怪不得人家生氣呢,原是自己喊錯人了啊。
索性,上前一步,真摯的說道:“剛剛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
秋宛月一看人家這麼懂事,推推身側的表妹,示意跟人家道歉。
可是,在梅湘凝的眼中,剛剛喜妹的道歉只是在人前的一齣戲,故意讓看到自己和她的差距,顯得她多大度,自己多小氣似的。
真是太氣人了,怎麼會有這麼難纏的丫頭,心眼估計跟蓮藕一般多了。
想到這,心高氣傲的她當然不會道歉了,只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生着氣小跑出去了。
急的秋宛月只能在原地着急,這個表妹可真不讓人省心,剛來就招惹了最得寵的小丫頭,人家跟她道歉,還這麼沒禮貌的跑出去了。
且不提她這麼失禮的行爲,就是這樣跑出去了,出什麼事可怎麼好?
怎麼說,她也只是一個剛滿十歲的小姑娘,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出個什麼差錯,她可沒法回去交代。
看着他們慌亂的表情,喜妹更覺得無辜,好像,這事完全是因她而起的吧。
可是,她不懂的是,這丫頭怎麼就這麼討厭自己呢。
嗨,看看她,都已經把對方氣的不行了,人家這還不知道爲什麼這樣呢。
你們說,她神經粗不粗?
好吧,無聲的戰爭在喜妹的不知覺中完勝!
看着小叔子去找自個表妹了,秋宛月這才放下心來,愧疚的朝喜妹望去,不安道:“真是對不住了,我表妹她……”
沒等她說完,就被喜妹打斷了,怎麼說人家也是客人不是?怎麼能說是人家的不對呢。
總之,就是人家不對了,那也是自己不對,那要是本來就是自己錯了,那就更加錯上加錯了。
識大體的模樣讓衆人紛紛誇耀懂事,聽話,誇得喜妹輕飄飄的,都不知道自己快要叫什麼了。
如果,那個暴脾氣的小妞還在這的時候,保不住真的要吐一口血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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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元旦快樂啊,大妮在這送上祝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