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過了不到一日,連罕就長跪在酒樓門口,他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孃親又急需要治病,哪裡還有其他門路,趙巧兒親自去把人領了進來,只是連罕跪着怎麼也不肯起來。
趙巧兒輕輕一笑,行禮說道,“先生可是還在怨我?”
連罕急忙搖頭,“沒有,沒有。”
“那就快快起來。”趙巧兒有礙男女有別,所以沒有上前親手攙扶,但是倒了杯茶水過去。
連罕本以爲會受趙巧兒一番挖苦,心裡都做好的準備,沒有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禮遇,忙接了茶水,這才站了起來,只是依然不肯坐在椅子上。
趙巧兒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也是窮苦出身,哪裡不懂先生的難處,只是先生恐怕不知,這許多銀子都是小婦人的相公幾乎是用命換來的,用在自家身上到還是合情合理,哪裡敢這麼大手筆的去幫助別人,如若是相公回來,我真是無言以對。”
連罕眼中露出瞭然的神色,當日他失魂落魄的回去,他娘醒了之後詢問了原有,大哭了一場,只是哭後倒是把他訓了一頓,連罕的母親雖然難過兒子已經不是自由身,但是她更重視承諾,不是一般的老婦人,她說既然趙巧兒危難之際拿了銀子填補,連罕自當是需要去償還,不管是今日賣身還是以後想辦法償還。“夫人我都知道……,要怪就怪我太過迂腐,總是想着氣節……”
“當日我雖簽了先生的賣身契,但是我心裡知道先生這樣的人總是不甘心爲我所用,留在這裡也確實是可惜,我只等相公回來,就尋問於他,他也不是個心胸狹窄之人,必定會理解我的做法,放先生自由。”趙巧兒到了這裡,才把當時心裡的打算說了出來,不過當時她其實也不想試試連罕的人品。
連罕仔細打量着趙巧兒,像是從來沒有見過她一樣,心裡越發的愧疚,本來傲氣的腰身,漸漸的頹了下來,“是我錯怪夫人了。”
兩個人這一番懇談,去了彼此的心結,趙巧兒覺得連罕還不是太過迂腐的人,在加上有這樣的才華早晚都會有些成就,而連罕卻覺得自己把趙巧兒想的太過勢利,想着她一個年輕的小婦人支撐着整個家也太過不易,自己也確實爲難了她。
趙巧兒喝了一口茶說道,“我當初讓先生當帳房先生也只不過是權宜之計,先生看我弟弟資質如何?”
連罕點了點頭,難得露出笑意,“不錯,小小年紀頗有見解。”
“先生可願意教他?”
連罕一驚,有些詫異的問道,“夫人說的可是真的?”
趙巧兒笑得燦爛,“當然是真,我在村裡爲先生尋一住處,先生就專心教我家的寶生讀書就好。”
連罕沉吟一番,忽而笑了起來,這一笑去了他這幾日的愁苦,整個人精神一抖,在日光下,好一副風姿清癯的模樣。
趙巧兒眼前一亮,心中暗想,這纔是原來的連罕吧……
“夫人,我既然承了夫人情,總是要爲夫人出力,酒樓這片家業……,做個帳房我還是有些信心,我看這樣,我每隔三天去村裡爲小公子授業,平日裡就在這裡做帳房,總是爲夫人盡些薄力。”連罕徐徐的說完,又把賣身契遞了過來。
趙巧兒接了過來,忽然笑的有些意味深長,“連先生這般用心,是不是……大娘的病有些不妥,需要我這裡做些什麼吧?”
連罕臉一紅,有些磕磕巴巴的說道,“我就坦言了,譚神醫說有個方法,不過太過兇險,診費也極高……”
趙巧兒猛然一震,心中暗想,難道真的是開刀去瘤的方法?“可說是有幾成把握?”
“不到三成.";連罕黯然。
“即使這樣連先生也想試一試是嗎?”
連罕又跪了下來,“求夫人成全!”
趙巧兒的想,連診費都一百兩,如果真是開刀,那費用可不是頂天了嗎……,真的要去幫嗎?徐青雲回來會不會說自己太過恣意妄爲了?可是趙巧兒心裡又有些躍躍欲試,想看看譚神醫到底是用何種方式,如果真是開刀……,撇開那日對自己的輕薄,真是一個令人讚歎的天才。
望月樓開張三天,天天都是爆滿,特別是那來聽說書的,靠個牆角也是要聽,這下店裡的生意蒸蒸日上,張掌櫃更是樂的連嘴多合不攏。
只是這一日結帳的時候,趙巧兒確是不在酒樓裡,原來她帶着連罕親自去了趟譚醫館。
出乎連罕的意外,每次自己來都是推三阻四的小廝見到趙巧兒竟然有些獻媚的急忙迎了進去,趙巧兒暗自嘀咕,有些胡亂的想,難道譚仁義真的是看上自己?
趙巧兒越發的小心,到了內裡,譚仁義一襲碧藍色的錦袍端坐在太師椅上,頭上戴着寶石緞帶,腰間更是玉石做的腰帶,真是一副玉樹臨風,風神俊逸的模樣。
出乎趙巧兒的意外,譚神醫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少見的耐着性子把自己的治療方法說了一遍,連罕聽後已經是有些怒意,趙巧兒確實一副震驚的模樣。
原來譚仁義說的方法就是開刀……,趙巧兒問道,“那麼先生是如何解決術後感染問題?”
“感染?”譚仁義詫異的挑了挑眉,似乎非常意外趙巧兒能問出這個問題。
趙巧兒點了點頭,看着譚仁義的目光少了戒備,更多的是一些說出的佩服,譚仁義發現,自己很喜歡這樣的目光,大大的眼睛,水靈剔透,帶着這樣的渴求的目光……,真想狠狠的……,他低下頭急忙掩飾住,內心的想法。
“我配了幾位草藥,效果頗爲不錯,我擔心的不過是老婦人腹中的瘤子已經到了成熟期……”譚仁義自信的說道。
趙巧兒暗想,他說的成熟期是指良性還是惡性?又或者晚期還是早期?不過她對癌症的也不熟悉,也沒辦法問出個所以然來。
正張這時,連罕猛然站了起來,他用手指着譚仁義,厲聲喊道,“你要幹什麼?開膛破肚?你真是好惡毒的心腸。”
譚仁義哈哈一笑,這笑容裡沒有歡愉,只有無限的悲傷,他冷然的說道,“既然不願,還請速回,譚某還是有事情,就不陪各位了。”
“夫人,您看看,他說的是什麼?”連罕聽都沒有聽過這種事情,自然是反映極大。
趙巧兒搖了搖頭說道,“我看着這辦法倒是可行,果真是奇才……,先生,你還是考慮一二。”
兩個人緩步走了出去,自從上次林中的事情之後,趙巧兒就琢磨着買個丫鬟在旁邊,前幾日找了人牙子,買了個十二歲的一個小姑娘,姓顧,名蓮花,這次也是一起過來。
蓮花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模樣的男人,自然有些心動,拽着趙巧兒說到,“夫人,那譚神醫果真是個好樣貌。”
趙巧兒無奈搖頭,“小館裡的小哥也都是好樣貌,你覺得可好?”
蓮花知道趙巧兒有些生氣了,諾諾的說道,“譚神醫又不是……”
趙巧兒越發覺得自己買了個傻丫頭,原來覺得年紀小好聽話,但是心裡竟然是這般藏不住事的,以後怎麼去給她辦事?
忽然蓮花一副驚懼的模樣,“夫人,錢袋……”
“你又丟到了哪裡?”
“好象是剛纔在醫館……,夫人我錯了,求你不要賣了我。”顧蓮花害怕的瑟瑟發抖,這是她被轉手的第五次,人牙子說了,這次要是在被退回來,就直接賣到芸香樓裡去。
趙巧兒哪裡顧的上安慰她,那錢袋裡銀子倒是不多,但是自己親手縫製,還有一方手帕在,在古代這東西都可以當定情信物了,譚仁義對自己心存不軌,別是用了這東西毀了清譽,到時候徐青雲回來……
想到這裡趙巧兒急匆匆的走了回去,那小廝似乎早已預見趙巧兒會回來,笑着迎了進去,卻在二門把顧蓮花攔了下來。
“我家公子說了,要拿回東西,要夫人自己去。”
趙巧兒氣的要吐血,思來想去,覺得光天化日的總不至於在……,她拉過顧蓮花交代了幾句,匆匆跟了進去。
小廝帶着來到一處後花園,這裡和病室不同,種着奇花異草,假山湖水,倒是別有一番雅靜,湖中有一亭臺,一個人正被手而立,不是譚仁義還有誰。
“快還給我!”沒有外人在,趙巧兒也懶的裝假,直接問道。
譚仁義轉了過來,把手攤開,修長的手心上躺着一個金色的暗紋錢袋,趙巧兒急忙伸手去拿,卻被譚仁義一把抓住了手。
趙巧兒剛要發怒,確見譚仁義很快的放開了手,說道,“你走吧。”
趙巧兒鬆了一口氣,疾步走了回去,就在她要走出亭臺的時候,忽然聽譚仁義說道,“你真的覺得我是奇才嗎?不覺得我說的事情是驚駭世俗嗎?”
作者有話要說:我越發覺得秀秀是女主了……看來我女主刻畫的太失敗了。//(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