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梢頭,陽光溫煦,洛府內外一陣喧囂聲響,鼎沸騰騰。
“大小姐不好了,你快來看看。”
第二日,洛天寧睡到自然醒,才悠然地起身,剛洗漱好就聽到伺候自己的小丫鬟急匆匆地從外面走來,手上還拿着一張小尺寸的白紙,上面寫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一聽到大事不好,洛天寧不由得挑挑眉頭,看來她這時候可以喜上眉梢了,但是爲了不要其他人輕易看出自己的貓膩,只好冷聲冷語地呵斥道。
“什麼事情,這麼毛躁,還懂不懂規矩了啊。”
小丫鬟一聽到洛天寧脾氣這麼大,不由得身子微微一顫,收斂一下臉上的難看的神態,恭恭敬敬地朝着洛天寧欠欠身,哆哆嗦嗦地遞上自己手裡的那張小紙條。
“大小姐,你請看,京城現在都傳開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洛天寧望着那個丫鬟遞給自己的紙條,眉頭不由得微微皺着,看來夜煊風昨晚沒少忙活,今早若是見到他,可一定要好好地感謝他一番,還有要在雲霄樓請他大吃一場,這是早就承諾好的事情。
洛天寧不敢失約。
“若是想繼續待在我身邊,你最好改掉這魯莽的性子,對你日後必定有利。”
洛天寧緩緩地接過那張紙條,大概地瀏覽了一眼,頓時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起了雞皮疙瘩。一看就是找會動筆墨的人寫的,雖然字字讀起來是那麼的優美,但是連貫在一起,總是要人覺得。
紙上描寫的此女——
人盡可夫、水性楊花、卑賤淫蕩……
想來現在全京城的人都知曉了洛天芙的醜事了吧。
怪不得得罪任何人,也不要得罪讀書人呢,原來這算是一條很重要的原因。洛天寧心想着,脣畔不由得輕輕地揚起一抹詭異的微笑,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自己臉前的丫鬟,冷冷地說着。
“姨娘可是知曉了?”
洛天寧眉頭揚起,說不出來的好心情。
洛天芙啊洛天芙,你可不要怪我,這是你自找的,藥也是你自己選擇吃下去的,一切莫怪我。
要怪的話,你就埋怨自己那副歹毒心腸吧。
“回稟大小姐,姨娘一早就知曉了,便急忙起身去書房找老爺去了。”
那個丫鬟緩緩地垂下頭顱,不敢正眼去瞧洛天寧,只好悶聲回答着,一副乖巧的模樣。
“也是,這種時候還是需要找爹爹去商議如何解決呢。”
洛天寧脣畔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望着身前的丫鬟,輕聲地吩咐她,爲她喊來若水便可以退下了。
丫鬟領命前去,始終一副恭敬的態度,面前這個大小姐與往日真是不一樣了啊,不由得有些小害怕。
不一會兒,奶媽帶着自己親自做好的飯菜,送到洛天寧的聽雨軒內,洛天寧不由得心疼勸告她幾句,卻遭到她的反駁。
“小小姐,老身沒什麼大用處,現今能爲小小姐做做飯就是好的了,還請小小姐不要拒絕。”
說着,奶媽便把自己做的飯菜一一擺放在桌案上,望着洛天寧滿足的神情,不由得心下一陣欣慰。
“那好吧,奶媽你不要太勞累就好。”
洛天寧心下無奈,只好做出讓步。
“老身身體還健朗呢,多謝小小姐關。”
奶媽說着便笑了,眼角堆砌着層層的皺紋,但是洛天寧卻覺得無比的溫馨與美麗。
不一會後,洛天寧就緩緩地拿起雙筷子,夾着一塊鬆軟的五香豆腐就湊到奶媽的嘴邊,同時臉上洋溢着絢爛如同三月桃花般的微笑,柔聲地說着。
“奶媽,你也來嚐嚐。”
聽着洛天寧的言語,奶媽便順從地吃掉那塊豆腐,然後一臉自鳴得意地淡淡說着。
“看來老身做的飯菜雖然的登不了大雅之堂,但是能得到小小姐的喜歡,就不錯了。”
“豈止是不錯呢,我很喜歡的,日後還請奶媽多多辛辭些。”
洛天寧聽着奶媽自誇的話語,脣畔微揚的笑意更甚,看着奶媽的面色越來越紅潤,精神也越來越好起來,不由得真心歡喜。奶媽是真正的洛天寧在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了,而她重生在洛天寧的身上,就好好代替她孝順奶媽吧。
除此之外,她是真的想對奶媽好、更好。
因爲在奶媽的身上,她找到了家人的味道。
“小小姐客氣了,喜歡吃就趕緊多吃些。”
奶媽對着洛天寧淺淺的一笑,面上露出欣慰之色。
“好,我開動了。”
說完,洛天寧就不慌不忙地一一品嚐着桌案上的菜,這些都是奶媽親手所做的,處處都流露出家的味道,實在感到人心。
這樣一想,洛天寧心下也開始有些許的愧疚之意,若不是她對自己下毒,驚駭到奶媽了。想來她也不會想到親自下廚爲自己做菜吧。
對不住奶媽,這次害你擔心了,寧兒下次一定、一定會好好保護自己的。
洛天寧一邊慢慢地吃着奶媽做的飯,一邊時不時地朝着端詳着自己的奶媽,輕輕地笑笑,面若桃花,豔若桃李。奶媽看了,心中一陣歡喜,不由得露出真摯的微笑。
“叩叩叩”的敲門聲響起,若水一身淺淡藍衫靜靜地佇立在門外,望着桌案前溫馨的一老一少,皎潔美好的面容上不由得露出兩個小酒窩,整個人看上去既清純又嫵媚動人。
“進來吧。”
洛天寧聽到稀疏的響聲,不由得緩緩地擡眸望着門外的女子,眉眼彎彎,淡淡的說着。
“大小姐好,奶媽好。”
若水款款走進聽雨軒,望着朝着自己看得奶媽,淡淡地一笑,禮貌地喊着。
奶媽是林夫人的貼身丫鬟,自小就陪伴在林夫人的身邊,所以後來被林夫人營救的若水,當然是識得她的,這些年在府中,若水曾多次偷偷地幫助奶媽一二。
只可惜能力有限,只能幫到些許微薄之處。所以若水一直心懷愧疚,可現今看到奶媽與大小姐齊聚一堂,心中也微微有些慰藉。
“若水啊,來坐下吧。”
奶媽望見盈盈走來的若水,面上不由得揚起一個微笑,聲音舒緩地對着她說着。
“多謝奶媽。”
若水看到自己還這麼深受奶媽的歡迎,心裡更是一抹苦澀與愧疚,不由得深深地低下頭來,緊緊地咬着自己的下脣。
雖然奶媽邀請她入座了,但是隻要洛天寧沒有邀請,她也不會輕易入座的。若水早就在之前,立下誓言——今生今世,定要用性命答謝洛天寧。
無關於前因,只因爲洛天寧本人。
“快來坐下吧,趁好嚐嚐奶媽的手藝。”
洛天寧漫不經心地瞥一眼規規矩矩站定在一側的若水,心裡不由得一陣歡喜,看來若水可真是個通透的妙人兒。如今她正需要的就是這樣知進退的女子,如此一來,她便可以幫忙打理自己的府內事務。
這樣想着,洛天寧脣畔輕揚着,緩緩地擡眸望着若水,就隨意地對她擺擺手,示意她坐到自己的對面,品嚐一下奶媽的手藝。
“好。”
若水聽到洛天寧的話,面上露出恬靜的微笑,隨後便緩緩地走到洛天寧的對面,坐下,再次對着洛天寧報之一笑。
之後,三人便和諧地坐在一起,共用了一頓早餐。飯後,奶媽前去收拾一下,聽雨軒內便只留下洛天寧與若水兩人。
洛天寧望着一直平淡無波的若水,不由得淡然出聲,打破沉寂。
“我們該去找洛大人了。”
若水聽到,不由得微微點頭,明瞭地說着。
“可是因爲李月英去找了老爺,所以小姐也要去。”
洛天寧輕輕的搖搖頭,一臉的奸笑地望着若水,淺淡地說着。
“這時候,想必李月英已經被洛大人給趕走了。雖然洛天芙是他的女兒,但是上頭有洛王爺的指令,他也只好就此作罷。”
若水點點頭,面露疑惑地詢問。
“那大小姐前去爲何事。”
洛天寧不由得擡眸望着窗外明媚的春光,脣畔揚起嗜血笑意地說着。
“我前去當然是爲了營救洛天芙啊。”
“老爺想必現在恨不得洛天芙死在牢獄裡,省得請回來礙眼,大小姐爲何還巴巴地迎上去呢。”
若水更是疑惑不解,不由得問出聲來。
“我就是爲了膈應洛大人啊,除此之外也好表現一下自己的寬容之心,想來外面的那些人早就奪了洛天芙‘第一美人’的美譽了。”
洛天寧這幾日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打探外面的消息,所以只好憑藉自己的猜測,理所當然地淡淡說着。
“大小姐說的不錯,‘第一美人’的美譽早就不屬於洛天芙了。就在你要與洛天芙比賽的那日,因爲你們沒有準時到場,所以在場的達官貴族表達了他們的厭惡之意,於是就推舉前次表現良好的張小姐爲第一美人。”
若水低垂着眼眸,不鹹不淡地說着。
“哪個張小姐啊。”
洛天寧似乎不太記得了,於是只好淡淡的出言詢問着。
“也就是丞相之女張芯蕊。”
若水回覆着。
“是她啊,不過她當時在場麼。”
洛天寧突然想起那個張小姐似乎是個病罐子,出門什麼的都是問題吧。
“在場。”
“哦,”洛天寧脣畔不由得微微僵硬些,但眉眼卻彎彎,淺淡地說着,“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