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玉書三個人,要了一輛馬車,到了落玉坊。
落玉坊是長安城最著名的歌舞樓,自然是在長安最具盛名的平康坊內了,走在了寬大的朱雀上,周圍種植着更加整齊的行道樹。
這裡比上洛陽城更加的繁華,因爲這裡更加的寬大,這是天子,帶上了天子兩個字總是多了幾分的威嚴。
偏偏走進了平康坊內,周圍的場景一瞬間就變得有些過了,就像是到了另外的一個世界,一個溫聲細語,細雨綿綢,連說話都帶着一絲的綺麗的風情,眼波含水,欲拒還迎,歌舞驚人的世界,彷彿與外面充滿了威嚴的朱雀大道形成了完全不同的對比。
落玉坊坐落在衆多的歌舞坊的正中間,看着落玉坊高貴奢侈,卻又不失格調的存在,就有一半的把握這裡就是崔品遷的所在地。
門口的小廝帶着微笑,讓進來的每一個人都覺得自己受到了尊貴的招待,心情愉悅,特別是後面美豔的侍女將你領向了桌旁。
一位長相有些俊秀的小廝迎上來,微微躬身說道:“歡迎,公子有預約嗎?”
榮玉書將之前夾雜在信中的請帖遞上去,小廝臉上的表情更加的燦爛了,將榮玉書和背後的兩人引進門,走向了落玉坊的深處。
外表看上去並不大的落玉坊,卻沒有想到裡面居然另有天地,走過了走廊,池塘旁邊的青青綠草,周圍不見任何一片白雪色,洋洋灑灑一片的青綠色,似乎冬天從過一樣。
走廊上面都放置的是火炭,讓整個落玉坊內都暖和了不少,這裡面的院落不少,每一個都自成一片天地,紅木門蓋住的是一片繾綣的景色,隱約的傳來了一片歡笑聲。
走到了小廝帶的地方,似乎是在最深處,打開門,畫中的世界彷彿躍然於眼前了一般,
帶着濃厚的蘇州園林的靚麗風光出現在前面,小橋流水,錦鯉擺尾,小河中似乎有着熱氣騰空而上,在一處角落,一座石頭堆積而成的,看似有些粗獷,出現在這裡的溫泉後,讓榮玉書的眼睛瞪大了一些。
我去,這溫泉是真的嗎?還是用熱水反覆燒紙而成的,若是後者的話真的是太奢侈了吧。
榮玉書眼睛發亮,倒是光看着溫泉去了,卻沒有注意到的是漸漸朝着自己走過來的一人。
突然感覺後面有着腳步聲傳來,榮玉書轉過頭,卻對來人驚異萬分。
“學義兄。。。你怎麼會在這裡?”若是崔品遷的話當然感覺沒什麼,只不過若是陳學義的話,榮玉書倒是有些驚訝了。
陳學義倒還是如之前見着的那般的,溫文爾雅,膚色白皙,眉目俊朗,見着榮玉書的時候倒是笑了笑,道:“我也是受到崔公子的邀請,才一齊過來的,倒是文玉你,怎麼這麼晚纔到呢?都在等你一個人了了。”
榮玉書有些愣愣的沒有反應過來,被陳學義攙扶着前往了一片紗幔垂落的的屋內。
瑤琴悠悠響起,琴聲悠揚。傳入心中,似乎羽毛一般的騷動,屋中的人大多數有些不認識,有幾人確實洛陽的明傑,榮玉書也早有耳聞,面容皆是英偉不凡,都是德才兼備的人選。
崔品遷今天身穿了一身的紅衣,看上去隨意了許多,紅衣中的隱藏金線,在燈光下面熠熠發光,襯得整個人驚豔無比,頭髮如同墨潭一樣的深幽,斜斜的披在了肩上,更顯出了幾分的豔麗。
場面上有些隨意,每人的桌子上皆是擺着的美酒佳餚,場面的正中處,以爲長相美豔的歌姬正在彈奏古琴,琴聲輕快,連帶着空氣中的氣氛都帶上了一絲的靈動,繾綣中又帶着莫名的格調。
走進來,桌上的幾人都給榮玉書打着招呼,榮玉書心中雖然有些尷尬,但是面上卻擺出友好的一笑,似乎相識已久。
崔品遷擡腳朝着榮玉書走過來,眼角彎彎,似乎帶着一絲的莫名的笑意,語氣中倒是非常熟絡,道:“若不是之前查到了你已經住在了長安了,我倒是還不知道你來了呢。”
榮玉書微微一笑,道:“這個...是我考慮欠缺了。”
崔品遷轉過身,對着在場上的介紹了了榮玉書,其中一人倒是很愉快的站起來朝着榮玉書敬酒,明明是次見面,卻顯得非常熟絡的要求罰酒三杯,榮玉書笑了笑,很痛快的將三杯酒喝下肚,不矯揉作態的態度,明顯獲得了其他人的好感,站起身來紛紛介紹自己的姓名字。
場中的歌女退下去了,上來了一羣舞姬,一開一合,蠻腰扭扭,盡顯萬般的風姿,舞姿優美,讓場中的氣氛一下子活躍了起來。
這場上之人似乎都沒有什麼尊貴之分,大家一起喝酒,榮玉書嚐了幾口飯菜,卻不知道崔品遷找己有什麼用,正當想着的時候,崔品遷臉上帶着笑意的走過來,對着榮玉書敬了一杯酒,用着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這場上的一些人,皆是有才之人,旁邊坐着的那一位,便是蜀南道上有名的青竹居士,文采斐然,旁邊的那位,同樣也是蜀南道的一位公子學富五車。”
笑着給榮玉書敬了一杯酒,笑的意味深長。
榮玉書的眉梢一挑,這個,難道就算是提點嗎?微微一笑,榮玉書舉杯回敬,笑着說道:“多謝崔公子了。”
崔品遷嘴角微微勾起,整個人就像是想要勾人一般,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幫他拂去了肩頭的灰塵,笑了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了。
旁邊的陳學義倒是過來,笑着對他說道:“看起來很不習慣纔是吧,我第一次來也是這樣的,不過習慣了就好。”
榮玉書嘴裡面答道的還好,眼睛不留痕跡的掃視了一圈,倒是可以將場上人的屬性給大致的分出來。
幾乎可以分爲的兩類,一類則是像是他們這樣的弟子,卻都是有才之輩,還有的一類,容貌倒是說不上特別的英俊,但是氣質皆是不凡,舉手投足間皆是帶上幾分貴氣,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幾乎可以很明顯的看出來。
榮玉書剛剛漸漸有些激跳的心情倒是漸漸的平靜下來了,和着衆人開始飲酒了起來。今天晚上陳學義的酒量似乎非常的好,一杯接着一杯,不一會,臉上便是一片紅暈,眼睛也不那麼清醒了。
天暗的有些早,正當室內的氣氛有些融洽的時候,似乎從外面傳來了一陣陣喧鬧聲,不但引起了榮玉書的注意,還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這似乎就是在崔品遷的意料之外了,眉頭微皺,其他人也是一樣的,落玉坊每一個院子都是相互隔開的,照理說隔音的效果應該是很好的。
喧鬧聲越來越大,崔品遷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好,站起身來,出去了。
榮玉書離門有些近,順便站起身來看了一眼,正好看見的是一羣人走進來,氣勢洶洶,其中以中間的一人,似乎趾高氣昂的模樣最爲明顯。
旁邊的美豔侍女將腦袋埋得低低的,將窗幔撈起來,讓崔品遷出來,後面跟着的也有一些人,榮玉書不明所以,一起跟出來了。
中間的最趾高氣昂的一人,容貌到說不上英俊,眼袋有些深,臉上一臉的不屑,雖然穿着不錯,但是也只能算是徒有外表而已。
崔品遷的臉色顯得有些不好看,但是還是勉強的笑了笑,說道:“王公子,今日來所爲何事呢?”
榮玉書的視線一直放在了其中的兩位,唉呀媽呀,怎麼都是熟人呢。
其中的一位,赫然就是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鄭智德,還有一位就更加的熟悉了,周俊彥這個小子,不呆在學府,來這裡幹什麼?
嘴角不僅勾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周俊彥和鄭智德也發現了榮玉書,不過這兩個人心裡面所想應該是完全不一樣。
那位王公子帶來的人明顯的更勝一籌,多多少少的有些幾十人左右,這還是組團來喝花酒啊。
王公子臉上掛着一絲的虛假的表情,崔品遷因爲夜晚看不清楚,臉上隱約的帶着一絲的陰影,前者道:“崔公子說笑了,你這落玉坊,難道不是供人尋歡作樂來的嗎?還問我是來幹什麼的。”周圍人都傳來了一陣的哈哈大笑。
崔品遷後面走出來一人,對着王公子皺着眉頭說道:“王飛翰,你怎麼來這裡了。”
王飛翰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的驚異,似乎沒有想到來人會在這裡,但是很快換了一副表情,無所謂的說道:“表哥正巧啊,也來落玉坊啊?”
說着轉過頭了,對着後面的人說道:“本來帶着朋友來落玉坊的,可是到了以後才發現這裡的院子居然這麼小,還沒有另外一邊的花露閣大了,聽說這裡是落玉坊最大的院子了,便過來看看可不可以勻我們一些了。”
接着嬉皮笑臉的湊到了崔品遷的身上蹭了蹭,眼睛眨一眨的,看上去輕佻極了。
崔品遷的眼睛閃過了一絲的不悅,像後退了一步,卻沒有想到的是那人跟着又過來,手上也更加的放肆了起來。
榮玉書心中閃過了一絲的不快,大庭廣衆之下,一點顧忌都沒有,好歹看着樣子也是大家公子的樣子,怎麼這麼的輕佻無禮,偏偏周遭帶着的人嘴裡面都發出了一些嘲笑聲,這邊的人面上更加的難看了起來。
之前被稱爲表哥的那人臉上閃過了一絲的不悅,剛想出口訓斥,卻沒有想到的是王公子先行一步叫喚了起來:“疼,疼,疼疼,鬆手,鬆手。”
周俊彥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心裡面暗暗叫苦道:榮玉書個沒腦子的,怎麼可以惹到這個人。
崔品遷似乎有些驚訝,但是卻反應過來了,向後退了幾步,到了榮玉書的身邊站立。
“找死嗎你?鬆,鬆手。”王公子疼的眼淚冒出來了,榮玉書在旁邊笑眯眯的說道:“抱歉了,手上突然癢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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