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運河華船真奢靡
車痕路路向前延伸,在一條略寬的官道上面,時不時的可以聽見的是有人騎着馬兒迅速的掠過,徒留下的是滿地的塵囂漫天飛舞,揚起的灰塵在片刻之後便迴歸塵土。
綠樹成冠的樹葉上,似乎被曬的有些沒有精神,時不時的掩藏的兩抹黃色,似乎揭示着下一個季節的到來
有着的是三輛馬車前後齊驅並進,一前一後有規矩的向前馳騁。官道上面路途平坦,榮玉書雖然有些不習慣有些陡的道路,但是走在這官道上面,感覺已經好上太多了。
三輛馬車,其中以最前面的一輛馬車最爲豪華,兩匹棗紅色的馬並駕齊驅,腿骨矯健有力,若不是因爲前面的馬伕控制住了速度,怕是早就超過了後面的兩輛馬車了。
精緻典雅的馬車上面,兩旁是低垂着的藍色流蘇,隨着馬車的奔跑不停的飄動,除此以外,外面的車壁上面黏貼着的是厚實的絲綢印花,棕色的絲綢印花倒是顯得馬車雖然精緻,但是並不高調,反而帶着低調與奢華。
相比之下,後面的兩輛普通的馬車就顯得有些寒酸了。
榮玉書拉開馬車上面的簾布,看着前方的那具明顯要大得多的馬車,有些疑惑的問着旁邊閉目養神的雪娘。
“那裡面的那位叫做崔品遷的公子,到底是什麼人?”
榮玉書不禁想起的是之前看見崔公子時候的情景,一席藍衣,頭上的發冠梳得整齊,整個人彷彿如皓月一般讓人移不開眼,光是往那裡一站,襯托的是旁邊的所有人皆是陪襯之物一般。
周福爺的眉頭有些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旁邊的老鴇有些恭敬的對着各位說這是他們的大老闆,渾身完美的貴族禮儀,光是衣角上面的玉佩,便是價值傾城。
彷彿是大家族培養出來的完美公子一般,一舉手一投足,讓人挑不出來毛病,禮貌中帶着的是疏離。
本以爲這種公子對做生意不是很精通,卻沒有想到的是問了幾個問題,皆是在關鍵處,一席討論下來,久經沙場的周福爺似乎也沒有討到多少的好處,等着周福爺還有韶兵出來的時候,等在外面有些百無聊賴的榮玉書還可以看見的是周福爺額頭上的細密的汗水和有些難看的笑容。
後來榮玉書偷偷的問着韶兵才知道,這次周福爺似乎真的沒有討到什麼好,這位大家公子都是精的很。
榮玉書最影響深刻的便是那位崔公子臨走時候對着他的微微一笑,明媚皓齒 ,一雙黑眸似乎將人的目光吸引過去,笑容中帶着淡淡的漣漪,榮玉書一瞬間就愣了。
在現代的時候,也不是沒有見過一些美男子,但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男人,仍然是有些發愣了。
容貌俊美,不似凡人,讓他第一時間想起來的是潘安,那個歷史上面的美男子,或許也是如此的吧。
偏偏雪娘對這樣的男人不感興趣。雪孃的胭脂閣,冠絕洛陽,這次的花魁節,雪孃的胭脂水粉,生意想來是最好的。
偏偏就連韶兵也有些驚豔與崔公子的容貌驚世,雪娘卻是顯得有些淡然,馬車搖搖晃晃,睡覺是最好的,有些懶懶的說道:“你說呢?那位是瓊花樓的大老闆,姓崔,清河崔家,崔品遷崔公子。”
榮玉書開始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清河崔家?腦袋稍微的想了一下,便驚叫出聲了“啊,我知道了。”
雪娘踹了榮玉書一腳,示意聲音太大聲了,倒是坐在旁邊的明哥兒有些好奇的問道:“崔家?很有名嗎?少爺你給我說說。”
榮玉書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只得說道:“五姓七家,博陵崔氏,趙郡李氏,清河崔氏,范陽盧氏,滎陽鄭氏,隴西李氏,是很久以前的時候就流傳的大家族,特別是崔氏,從魏晉時期便是勢力很大的士族,而李氏,更是在漢朝的時候便有了許多的名人。”
事實上面,在古代的這個時候,大家族幾乎是差不多壟斷了朝堂上將近八成的勢力。唐朝當然也是如此,榮玉書小聲的問了一句,道:“這個時候的皇上,應該是屬於趙郡李氏一脈的吧。”
其實榮玉書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說在後來唐玄宗的時候,改認了隴西李氏。
雪娘似乎也不清楚,打了一個哈切,有些睏乏的說道“呵呵,管他是哪一脈的,不都是姓李的嗎?不過這位崔品遷公子,可不是隻有臉好看啊,雖然聽說不是正房一脈,但是心狠手辣,一臉的精緻美貌不知道迷惑了多少人,對了,文玉啊,離着這個傢伙遠點,就算是周俊彥那個傢伙,看見這人估計都要服服帖帖的。”
榮玉書見着雪娘似乎不是很喜歡這個傢伙,乾脆閉上嘴巴,閉目養神的好。
清河崔氏,這個時候的士族,幾乎是可以把握一個朝代的更替交換,有着無與倫比的強大力量,想一想隋唐的交替的歷史,跟着這些大家族也有着絕對的關係。
只是到了武則天的時候,大力的發展科舉,爭取從寒門中選拔優秀人才,其目的,就是爲了打擊這些大家族的勢力。
一路上的車馬勞頓,行走了大約半天左右,便是換成水路。
本應該在洛陽的時候便乘坐水路,可誰知的是這位崔公子卻說有其他的事情,需要乘坐馬車半日,纔在旁邊的縣城渡口處乘坐華船前往揚州。
這周圍的縣城榮玉書倒也不是很熟悉,只是在馬車上坐了坐,漸漸的,空氣中都可以聞着的一股股的水汽,便知道的是到了水氣瀰漫之處了。
馬車停頓,榮玉書掀開的旁邊的簾子,果然,入目的是一片水色,蔓延至遠處天邊。一片水光波瀾之處,有着十多處大船。
榮玉書這是第一次看見所謂的真正京杭大運河,古代的大工程,才發現的是果然是名不虛傳,江如羅帶,江水平緩,江水滔滔,甚至比過某些地方的長江黃河。
遠遠比上洛陽裡的運河要雄偉壯麗的多,畢竟是在城裡面,不可能修建的太過寬闊。
偏偏是停在岸口的一艘大船,惹人注意。
榮玉書跳下馬車,整理了一下衣裳,唐朝的制船業雖然是算不上好,但是也算不上太差,這艘船,便有將近百米的長度,大約三層樓高,近看雄偉壯闊,木船雕欄畫棟,隱約的可見的是樓上精緻的房間,在層層輕紗的掩藏下面,若隱若現。
這麼一艘船,價錢可不是簡簡單單的便可以估計的了,光是人力物力,怕是就需要的是千金以上。
想到這裡,榮玉書心裡面微微一沉,就是對比着這人,便是周福爺,也需要甘拜下風吧。
這大唐的財富,怕是有超過六成,都在這些所謂的大家族中,也怪不得那些平民百姓過的有多清貧了,光是一兩銀子,都可以讓人家過上一年的富足生活了,若是這船,怕是那些普通的人民奮鬥兩輩子都是不可能的。
崔品遷先行一步,船上下來一些年輕貌美的丫鬟,笑盈盈的將他們這一行人迎上去了。
腳下的地板打磨光滑,所到之處,皆是鋪滿了地毯,擺上了鮮花,便是那角落之中,都燃起了薰香,榮玉書對着香道有一點侵染,可以判斷的出,是上好的檀香。
就是一尺一金的蘇州刺繡,在這裡也不多是普通的布簾而已。
如果是說之前的時候馬車是低調的奢華,那麼這裡,就像是銷金窟一樣。
貌美的丫鬟嘴角帶着的是淡淡的笑容,絕對不會讓人覺得虛僞,榮玉書一直覺得這裡的氣氛和某些地方有些相像,直到看到了這裡的人,纔想到的是一個地方——瓊花樓。
只不過這裡比上瓊花樓更加的奢華奢侈,紙醉金迷,金碧輝煌。
崔公子一席白衣身影在前面一停,轉過頭對着幾人點頭示意道:“幾位車馬勞頓,在下備上了微薄酒水食物,希望幾位不要嫌棄。”
此時已經過了午時了,便是自己的肚子都有些難受了。來到鬱芳廳,其實就只不過是吃飯的地方罷了。
雪白的白瓷周邊,鑲嵌着黃金,便是那筷子,都是打造的有些精緻的銀筷子。
桌上的菜餚,外形精緻奢侈,在中間還有一份小的烤乳羊,不大,聽說就是這樣的羊子纔是肉質最鮮嫩,雪娘眼睛挑了挑,似乎對這裡面的景色也有些驚訝。
周福爺畢竟是久在商場上面混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可是不低,笑呵呵的恭維了一下進到華船中的景色,崔公子謙虛了一下,便請諸位入座了。
每人的身邊皆是有着一位美人服侍倒酒,明哥兒站在身後,這種場合自然是不可能入座的,榮玉書的旁邊也有着一位妙齡美人,笑呵呵的給着榮玉書倒了一杯酒。
榮玉書推脫自己最近不適合飲酒,美人也不勉強,用白瓷勺子舀了一碗湯,湯中鮮紅色的顆粒,在清亮的湯中顯得尤爲的引人注意。
“公子嘗一嘗這石榴粉銀絲羹好了。”溫聲溫玉,美人如畫,這不大的地方,若是普通的人身處其中的話早就欣喜若狂了。
榮玉書其實也對着清亮有些微稠中的紅色的顆粒物有些好奇,嚐了一口,勾芡的湯汁異常的鮮美,榮玉書有些驚訝的挑眉道:“這紅色的東西,是藕染紅的?”
美人眉目中閃過了一絲的詫異,知道榮玉書是在問自己,有些慌亂,點點頭的說道:“是的。”
榮玉書嚐了一口,道:“這銀絲是筍子,這湯是用銀耳燉成的,好像還加了其他的東西,是什麼?”
鮮美中帶着一絲甜味,榮玉書總覺得其中的一味嘗不出來,想問一下旁邊的女子,誰知道女子的臉色變得有些差,瑟縮的說道:“這個,我也不知道。”
榮玉書有些失望,高位的崔品遷冷冷的看了一樣旁邊的女子,女子霎時間臉色變得雪白。
“好了,下去吧。”崔品遷的語氣還是溫溫的,但是女子的的身子抖動了一下,退下去了。
榮玉書眼睛眨巴了一下,擡頭對着崔品遷道:“崔公子知道這石榴粉銀絲羹的湯底,除了銀耳之外,還加了什麼嘛?”
崔品遷眼睛閃爍了一下,嘴角勾起,道:“不知。”
周福爺在對面一直對着自己使着眼神,榮玉書假裝沒有看見,繼續說道:“瓊花樓的姑娘們,雖然說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吟詩作賦也不在話下,可是說着這吃食的精細處,還是少了一些。就是崔公子自己都不知道這湯中加的是什麼,姑娘如花似玉,又何苦爲難人家呢?”
崔品遷的笑意掩藏不住,道:“看來榮公子還是憐香惜玉?”語氣微微上挑,像是疑惑,又像是肯定。
榮玉書笑了笑,態度謙虛卻又不卑微,道:“當然,說到底,也怪我不解風情,如果我旁邊做的是一位御廚的話,我一定和他聊得非常來。”
崔品遷笑了笑,揮揮手,將身下的人喚來,附耳說了兩句,退下後,榮玉書也鬆了一口氣。
若是真的因爲他的一時不查讓人家遭受責罰的話,他會愧疚過意不去的。